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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亡詛咒(1)
作者:吳半仙      更新:2025-10-11 11:24      字數(shù):3026
       我叫胡天一,今年二十五歲,出生在西北一個叫胡家村的地方。

       和所有的孩子一樣,我的童年也是無憂無慮的,但是那時的我從來都沒有想到,在我8歲那年,我的人生會因為一場災難而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場可怕的瘟疫。

       沒有人知道那場瘟疫是如何而來,仿佛在一夜之間,村子里的人們就突然患上了一種怪病。

       人們都說,那是一場從天而降的災難。

       我還記得,那些患病的村民就像是得了狂犬病,懼怕陽光,眼睛充血,瞳孔放大,指甲紫黑,嘴角流著黑色的涎,就像被妖魔附體一般可怕。

       而且無一例外,所有病人都有焦躁,狂暴的癥狀,有時會無法控制的發(fā)瘋。

       不僅是人,連牲畜也是如此。

       不安與惶恐,幾乎籠罩在胡家村每一個村民心中。

       村民們都扳著手指過日子,期盼有一天,有人能拯救他們。

       那段時間里,村子中有錢有能力的早早都去城里躲難了。剩下的大部分人,卻只能留下聽天由命。

       荒廢的農(nóng)田,到處都是糜爛的牲畜,人們整天躲在家里,緊閉大門,惶惶度日,在恐懼中等待死亡的降臨,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

       當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染上了可怕的瘟疫,因為村里還有一個醫(yī)生,一直在努力控制這場瘟疫,這個人也就是我的父親。

       父親一直是村里的驕傲,他是當年唯一從村里走出去的大學生,學的就是醫(yī)藥專業(yè),獲得了碩士學位后,卻放棄了高薪俸祿、花花世界,義無反顧地回到村里開了一間診所,他說,胡家村地處偏僻,缺醫(yī)少藥,當年我的爺爺奶奶,就是因為得了小病,得不到及時的醫(yī)治,才會早早的離世,是村子里的父老鄉(xiāng)親將他養(yǎng)大成才,他要用自己的能力,來回報大家。

       但村里雖然偏僻,缺醫(yī)少藥,其實卻很少有人生病,村里人整日勞作,也沒有城市里的污染,村里人一年到頭也難得有什么大病,所以我們那時的日子過得倒也頗為清閑。

       但在那個瘟疫降臨的夏天,父親幾乎一天24小時都在診所里給人看病。起初時,每天只有三四個病人。但是沒過幾天,病人越來越多,癥狀也越來越可怕,父親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我眼看著他一天天的憔悴下去,眉頭深鎖,脾氣也越來越是暴躁。

       可惜的是,雖然父親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每天都有病人醫(yī)治無效而死去。

       村里有一個法師,去世的村民基本上都交給了他處理。

       一時間,村里大街小巷,人心惶惶。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法師扶棺出殯的鈴鐺聲。

       村民的相繼死亡,讓身為醫(yī)學碩士的父親也有苦難言,他起初只以為是尋常的疫情,但情況越來越嚴重,他雖然見識不凡,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怪病。

       在醫(yī)治無果的情況下,他連夜寫了十幾封求助信,給他在醫(yī)學界的朋友。

       但得到的回復,卻都稱這種怪病前所未見。

       父親不死心,又熬夜翻遍了國內(nèi)外無數(shù)的醫(yī)學典籍,卻發(fā)現(xiàn)這種怪病根本沒有記載。

       終于,在各種手段和方法均治療無效后,父親開始懷疑這種怪病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病毒引起的。于是他直接向市里的領導反映,希望能隔離治療。

       一段時間后,胡家村的情況終于引起了上級的重視,經(jīng)過調(diào)查后,果然如父親所說,市里畢竟也怕這病毒真的擴散出去,很快同意了父親的要求,就地隔離了所有病人,并派來了兩名醫(yī)生,和父親一起研究這罕見的怪病。

       但是,即便這樣,每天卻依舊有新的患者出現(xiàn),每天都有病人死去,每天都有尸體從診所的院子中送出。

       那個時候,一次同時下葬的人數(shù)最多竟會有十幾個,而且都是我所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每當這時,父親看上去就會異常的疲憊,面色蒼白,整個人也蒼老了許多。

       村里人漸漸死掉了一大半,招魂鈴鐺聲,在胡家村從未有過如此頻繁。

       后山埋葬死人的山崗,也是村子里除了父親的診所之外,最忙碌的地方。

       人心惶惶,死亡的恐懼嚇破了所有人的膽。那幾個“醫(yī)療小組”的成員,在無法調(diào)查出結(jié)果之后,只好以未知病毒感染上報,后來回到市里后,便再也沒回來。

       人人都是怕死的,醫(yī)生也不例外。

       村子里被可怕的死亡詛咒籠罩,就算是大白天也見不到人,偶爾有幾個人在街上走過,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父親也越來越是急躁,總是莫名其妙的發(fā)脾氣,他許多次叫母親帶著我離開村子,但母親總是不肯,任父親怎么說也沒用,她堅持每天在家里消毒,不讓我隨意出門,可是在一個月后的某一天,母親還是發(fā)燒了。

       父親心急如焚,想盡了一切的辦法,都無法讓母親退燒。

       其實他很清楚,這根本就是徒勞的,因為所有能想到的辦法早就用盡了。

       母親一直捱到了那一天,可怕的病毒完全爆發(fā)。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持續(xù)高燒的母親,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吐出黑色的血。曾經(jīng)的她年輕貌美,可是僅僅過了幾天,面色就已經(jīng)憔悴的如同干枯的樹皮,又好像被抽干了所有鮮血。

       那天,我死死地攥著母親的衣角,就是不放手。

       父親坐在床邊,母親躺在他的懷中,枯槁的臉上卻是一種安詳?shù)谋砬,一直到閉上眼睛。

       那天,我沒有哭,我望著母親,總覺得她并沒有離開。

       第二天中午,法師又開始挨家挨戶收尸體了。

       當母親的尸體被收走時,父親呆呆地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神情茫然,好像丟了魂一般。

       村里依舊每天有人死去,母親也只是其中之一,我那時常常會想,下一個,會是誰?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我已經(jīng)睡了,卻迷迷糊糊的聽見父親在我耳邊說話。

       “我想拯救所有人……但我卻誰也救不了……天一,我已經(jīng)……我已經(jīng),再也不想失去了,我要去找到答案!”

       第二天,父親就失蹤了。

       焦急的我和親戚們把村里村外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他,父親宛如人間蒸發(fā)一樣。

       現(xiàn)在偶爾回想起往事,父親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還猶如回響在耳邊,誰也想不到,這一切的答案會讓我們付出這么慘痛的代價。

       父親失蹤后,村子里的法師也莫名的不見了,再也聽不見招魂鈴響起,村里已經(jīng)完全被死亡陰影所掩蓋。

       直到后來,胡家村的事終于驚動了中央。

       接下來,大批的專家和軍隊來到胡家村,開始控制病情的擴散。

       一時間,整個山區(qū)都被穿著軍裝的官兵封鎖了,一群身穿白色生化服,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醫(yī)生進入了山區(qū)。

       那些已經(jīng)發(fā)燒重病的村民,全部進入了村中間臨時搭建的隔離區(qū)里。至于后面發(fā)生了什么,至今沒人知道。

       只是每天的夜里,都能聽到隔離區(qū)那些重病村民歇斯底里的痛苦嚎叫聲。

       而我和其他一些僥幸沒有感染的大叔大嬸們,則在山區(qū)后的一個營帳中,一天二十四小時被人看管,每天都要抽血,化驗。

       但是在那段時間里,在我們這些健康的人中,依舊有人會發(fā)燒。然后被全服武裝的軍人帶走,有人說,這些被帶走的人都成了試驗品,被活生生的解剖了。

       整個村子一千多人,最后就剩下了二百多人還健康。

       但卻像是一只只小白鼠一樣,每天被嚴加看管,毫無自由。

       我在那個營帳里生活了一個多月。直到一個巧合的機會之下,我認識了林叔。

       林叔是父親大學里的摯友,這次被國家指派,來這里控制病情的擴散,他知道關于父親的一切。

       當他得知我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后,便給了我很多便利。時常帶著我離開營地,出去散散心,呼吸新鮮空氣。

       林叔他們來的幾周之后,營帳里的人,相繼發(fā)燒。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帶走。

       林叔每天回營帳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后面幾次,每次回來都是緊鎖著眉頭,心事重重。

       只有看到我,他才會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我知道,林叔他們對于病情的研究,似乎到了瓶頸。治療方案陷入了僵局。

       胡家村的村民們,也越來越少。

       面對著如此大面積的死亡,醫(yī)護人員似乎也徹底的歇斯底里起來。

       他們炸開了后山葬崗。把那些死去埋葬于土的尸體,全部挖了出來。

       不停地解剖,研究,反反復復,妄圖從那些死人身上找到答案。

       但是,一具具早已腐爛,黝黑中毒的尸體,猙獰的面孔就像是妖魔對他們的嘲笑,嘲笑他們的不自量力。

       終于,在他們來的一個月后,治療方案宣布失敗。所有被隔離的人,離開隔離區(qū)的時間無限期延后!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jīng)被放棄了。

       當然,我是后來才知道這個消息的。

       因為,當這個消息發(fā)布的時候,我正好發(fā)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