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久
“啪啪啪!”
一聲一聲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蘇無心趴在地上,費力睜開眼,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眼前,良久,才看清眼前的情況。
古色古香的院落里,一個古裝丫鬟手拿一條長滿鐵刺的皮鞭抽打著她,鞭子所到之處,皮開肉綻。見她醒來,呦呵一聲笑,扭著腰走了過來。
“丑八怪!你可醒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
劇組?!
不!
她蘇無心,乃是特工之王,男友背叛組織,她被連累,組織追殺了三個月,她逃到百慕大,本想奪取一線生機,誰知船一進百慕大就失去控制!
蘇無心的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著,身體的記憶潮流一般涌了進來!
這個世界的她,叫蘇無心,蘇府嫡女,她生母產(chǎn)下她時,胞衣未破,是一個肉球,她父親以為生了一個妖孽,本想一刀殺了,誰知肉球破了,掉出個血淋淋的女娃。
接生的嬤嬤婆子從沒見過這樣血腥的畫面,尖叫跑了出去。
蘇府生出了一個妖孽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蘇無心一出生就丟了蘇府的臉面,臉上又被父親一刀,劃下了一道占據(jù)半邊臉的傷,愈合以后留下一條丑陋的疤痕,蘇老爺只要見了她便生氣,后來,蘇老爺納了一個青樓女子為姨娘,生下一對如蘇似玉的雙胞胎姐妹,蘇無心這個嫡女,被趕到蘇府最偏僻的角落住了下來。
蘇無心的母親,膽小懦弱,堂堂一個正妻,卻擔(dān)心嫡女找不到好婆家,日夜擔(dān)憂女兒的前景,上個月,打聽了太子爺在青樓吃花酒的消息,不知被誰慫恿,唆使蘇無心盛裝打扮了一番,準備送到太子爺榻上!
誰知,沒送上太子的榻,在青樓被蘇老爺撞個正著!
蘇無心這個嫡女,在青樓出入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散開了,這一次,徹底丟光了蘇府的顏面,蘇老爺氣的七竅生煙,怒氣沖沖將她帶回蘇府,明知姨娘一向苛待嫡女,還將蘇無心交給姨娘管教!
擺明了,就是不讓蘇無心這個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好過!
姨娘避人耳目將蘇無心帶進自己的院子,驅(qū)走了丫鬟婆子,將蘇無心丟給一個人丫鬟處置!
眼前這個丫鬟,便是姨娘的貼心丫鬟——彩紅。彩紅不知有什么地方好,深的柳姨娘的喜愛,蘇無心曾經(jīng)使喚過彩紅端茶,彩紅迫于蘇老爺在,便做了,誰知事后氣惱的厲害,揚言要蘇無心的狗命!
柳姨娘如今遣散了丫鬟婆子,將蘇無心交給彩紅,這意思,簡單明了了!
而真正的蘇無心,小命確實丟在這個丫鬟手里!
“說起來,你個丑八怪可真不要臉!居然想爬上太子爺?shù)拈!?br />
丫鬟嘖嘖搖著頭,
“你莫非不知,我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將我送給太子爺做妾?!丑八怪,連我的男人都敢打主意,真是活膩了!”
說著,丫鬟的皮鞭狠狠抽了下來,抽完一皮鞭,舀了一勺鹽水潑到傷口上!
一身火辣辣的疼和濕漉漉的頭發(fā),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蘇無心危險的瞇起眼,再活一世,怎么可以這么狼狽!這一世,她沒了組織的追殺,定要活的風(fēng)生水起,不枉重生一場!
誰敢擋她,只有死路可走!
“你還敢惦記!”
丫鬟見蘇無心不吭聲,以為她對太子爺還念念不忘,揚起手,又要打,蘇無心冷笑一聲,丫鬟還沒來及看清楚,手中的皮鞭已不見了,
“啪啪啪!”
一下重過一下的皮鞭甩在丫鬟身上,丫鬟疼的尖叫起來,
“啊!蘇無心,你敢打我,當(dāng)心姨娘打死你!。∫棠!娘!救命!”
“姨娘?很厲害嗎?我倒想開開眼界!”
在一個特工之王面前提厲害,簡直是笑話!
丫鬟口里姨娘是一個青樓女子,生母若是被人慫恿,多半就是姨娘作梗了!生母一個正妻,被這般愚弄!
蘇無心一個嫡女,被丫鬟活生生打死!蘇無心眸子一寒,手中的皮鞭卷住丫鬟的脖子,一腳踩住丫鬟的脊背,用力一勒,鐵刺扎進丫鬟的脖頸,鮮血直流!
丫鬟臉色發(fā)脹,只剩下出的氣,沒有氣進了!
“院子里,是不是彩紅在叫救命?!”
屋子里,柳姨娘抽身站起來,打落了一杯上好的鐵觀音,柳姨娘左右各坐了一個少女,
“娘,我看,是無心那個丑八怪在叫救命吧!你就別擔(dān)心了,快坐下!娘,你快給我們姐妹出出主意,怎么將太子爺目光留下來。
一個少女拉住柳姨娘的袖子,另一外一個點點頭,
“妹妹說的是,給蘇無心幾個狗膽,她也不敢彩紅姐姐一根毫毛的!娘,上次太子爺對我們姐妹有意,但如何才能留住太子爺?shù)男,不做過眼云煙,娘你可要教教我們!”
“碰!”
院子里,傳來一聲重物倒地聲,柳姨娘皺眉,
“月兒,星兒,回頭我們再說,我覺得不對,得出去看看!”
“哦,你們來的正好!”
院落里,蘇無心抽了一下皮鞭,皮鞭劈裂空氣,啪啪作響。她的腳下,丫鬟的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已經(jīng)沒了氣息。這個丫鬟,是柳姨娘在青樓時候,給一個恩客生的孩子,這個恩客是朝廷中人,這些年,蘇府的生意,可沒少受這個恩客的照顧!
丫鬟留在蘇府,雖然是丫鬟的名分,卻過得比嫡女還要好!柳姨娘將她當(dāng)做掌中明珠一般,好生照顧,比對兩個雙胞胎女兒還要好,要什么給什么!不敢委屈了半分!
可如今,這個丫鬟沒了,柳姨娘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彩紅!我的彩紅!”
柳姨娘含著兩包淚撲到丫鬟身上哭起來,蘇白月,蘇千星忙拉起柳姨娘,低聲道,
“娘,莫要露出了馬腳,讓人懷疑彩紅姐姐的身份!”
“哦?柳姨娘,想不到這下賤丫鬟居然也是你的種。不過,如今我打死她,豈不是幫你們保全了秘密?不知柳姨娘要如何感謝我?!”
蘇無心懂得唇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看著眼前的母女三人,柳姨娘瞪著眼前的少女,明明一身狼狽,一身血跡斑斑,站在院子里,卻如神邸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哦,你們來的正好!”
院落里,蘇無心抽了一下皮鞭,皮鞭劈裂空氣,啪啪作響。她的腳下,丫鬟的身體軟綿綿倒了下去,已經(jīng)沒了氣息。這個丫鬟,是柳姨娘在青樓時候,給一個恩客生的孩子,這個恩客是朝廷中人,這些年,蘇府的生意,可沒少受這個恩客的照顧!
丫鬟留在蘇府,雖然是丫鬟的名分,卻過得比嫡女還要好!柳姨娘將她當(dāng)做掌中明珠一般,好生照顧,比對兩個雙胞胎女兒還要好,要什么給什么!不敢委屈了半分!
可如今,這個丫鬟沒了,柳姨娘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彩紅!我的彩紅!”
柳姨娘含著兩包淚撲到丫鬟身上哭起來,蘇白月,蘇千星忙拉起柳姨娘,低聲道,
“娘,莫要露出了馬腳,讓人懷疑彩紅姐姐的身份!”
“哦?柳姨娘,想不到這下賤丫鬟居然也是你的種。不過,如今我打死她,豈不是幫你們保全了秘密?不知柳姨娘要如何感謝我?!”
蘇無心懂得唇語,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看著眼前的母女三人,柳姨娘瞪著眼前的少女,明明一身狼狽,一身血跡斑斑,站在院子里,卻如神邸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混慣了風(fēng)雨場所的人,眼力還是有的,柳姨娘雖然暗中驚詫這個女人的氣場,但失了彩紅,恩客那邊只怕要斷了往來,想到此處,柳姨娘的怒氣頓時如同海嘯一般爆發(fā)了!
“月兒,星兒,你們給我抓住這個賤人,我今日非得殺了她才解恨!”
“是,娘!”
蘇百蘇,蘇千星哪有不從,一左一右包抄,將蘇無心死死抱住,不讓她有一絲機會逃脫!蘇無心不躲不閃,昂起下巴,
“柳姨娘,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我是蘇府嫡女,你一個小小姨娘指派庶女對我動手動腳,不怕家規(guī)處置?”
“小小姨娘?!庶女?!”
不管怎么努力,柳姨娘終究是一個青樓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這么多年來,蘇無心的母親蘭氏不管有多么懦弱,始終占據(jù)著妻位,蘇無心這個丑八怪占著嫡女的位置,天下的好事情,都被這兩母女占了!
“你跟我提家法處置?!我打理了這么久的蘇府,就讓你這個丑八怪好好見識見識,什么是家法處置!”柳姨娘只覺得怒氣上沖,揚起手一巴掌摔下去,中途卻覺得手一抖,“啪”的一聲脆響,手掌重重摔在蘇白月臉上。
蘇白月登時捂著臉哭了起來,
“娘,你怎么打我!”
“月兒!娘不是故意的,你躲開一些,娘再來打這個丑八怪!”
蘇白月臉上浮現(xiàn)五個手指印,柳姨娘心疼死了,蘇白月心中明白,明明是娘打的,卻將氣都撒在蘇無心身上,蘇白月稍躲開了一點。
柳姨娘再次揚起手掌,這一次,怕自己手抖,便左手捉住蘇無心的肩膀,右手看準了蘇無心的臉,咬緊牙,一巴掌狠狠摔了下去。
“啪!”沒躲遠的蘇千星臉上頓時浮現(xiàn)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淚花忍都忍不住,滾滾而出,只是蘇千星不同蘇白月,沒有埋怨,只是委屈叫道,
“娘……”
“打得好,打得妙,老丑八怪打小丑八怪,妙妙妙!”
蘇無心不知什么時候從蘇白月,蘇千星手里開脫,站在不遠處,手里把玩這皮鞭,布了疤痕的臉,笑的舒心得意。
“你個丑八怪,是不是你害我打了兩個女兒!”
柳姨娘雙眼通紅撲了上去,蘇無心身形一閃,已在一丈開外,
“老丑八怪,明明是你自己喪女之痛,要找人發(fā)泄,可別追我啊,繼續(xù)打小丑八怪,有意思的緊!”
“你個丑八怪!敢用詭計讓娘打我,我打死你!”
兩姐妹從小被柳姨娘當(dāng)做大小姐一般嬌生慣養(yǎng),就連重話都沒有聽過一句,更別說挨打了!今日兩姐妹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又氣又惱,蘇白月追了上去,就要打蘇無心。
真是一對蠢母女!
蘇無心揚起手中的皮鞭,“啪啪”抽了起來,皮鞭如同有了靈性,道道打在蘇白月身上,蘇白月從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受得住鞭子,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上。
“妹妹!”
蘇千星驚呼,卻不是直接追上去,而是舀了一瓢鹽水,潑向蘇無心血跡斑斑的后背,蘇無心反應(yīng)靈敏,側(cè)身躲閃,只是身上還是沾了幾滴,鹽水落下,后背火辣辣的疼起來!
“蘇千星?”
蘇無心望向蘇千星,只是這個女人倒是有點頭腦!蘇無心是特工,哪怕?lián)Q了身體,但套路都在,撥弄柳姨娘的手肘,讓她打在自己女兒的臉上,躲開柳姨娘母女的追打,是小菜一碟,不過這個身體終究不是訓(xùn)練有素,蘇千星一瓢鹽水潑下來,腦子反應(yīng)過來了,可身體動作還是慢了許多!
看來,還要好好訓(xùn)練這具身體才是!
“來人啊,快去請老爺!”
蘇千星回頭,瞥見蘇無心修羅一般嗜血的眼神,不由一驚,忙大喊起來!若說蘇府里最討厭蘇無心的人是誰,那人自然是蘇無心的親生父親,蘇勝!
“丑八怪,等爹來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蘇白月捂住臉,惡狠狠瞪著蘇無心,可是又懼怕蘇無心的手段,遠遠的站在一邊,不敢靠近,蘇無心根本就沒聽她在嘰嘰歪歪什么,眼睛直勾勾看著蘇千星,冷眸中滾動殺氣。
這個蘇千星也不躲,小碎步跑到蘇無心跟前,面帶憂色,
“無心姐姐,你快逃吧!彩紅雖是一條賤命,但終究是活生生一條人命,你無故勒死,若是爹爹知道了,你一定逃不了!”
蘇千星動作親昵,伸手來拉蘇無心,蘇無心沒有拒絕,一臉恍然大悟,
“啊呀,妹妹,說的好有道理!依照妹妹的意思,我要怎么逃出去呢?!”
“前面雖有仆人看著,后門卻常無人,姐姐只管從后門出去,我這里有些碎銀子,姐姐拿了路上好用!”
蘇千星低頭拿銀子,眸子里卻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蘇千星的銀子還沒拿出來,被蘇白月一巴掌打落在地上,
“姐姐,你為什么要幫這個丑八怪!”
蘇白月攔住兩人的路,瞪了蘇千星一眼,
“姐姐,這個丑八怪打死了彩紅,又害我們挨打,爹爹來了,我一定讓爹爹亂棍打死她,方才解恨!”
“哎,姐姐生的這么聰明,怎么妹妹這么愚蠢!看來,你娘還是偏心啊,教了你姐姐攻心,沒教你!”
蘇無心搖搖頭,一臉惋惜,冷眸掃了一眼蘇千星,
“你姐是讓我逃,那個叫做畏罪潛逃!到時候爹怒火攻心,抓住我之后,定不會聽我分辨,估計,會如你所愿,我被亂棍打死吧!”
“哼,便是你不逃,也會被亂棍打死!”
蘇白月?lián)尠,蘇千星卻泫然欲泣,
“姐姐,星兒全然不知會這樣,是星兒愚鈍,沒有想到這么多,無心姐姐你別放在心上!”
臨時閃過的一條計謀,連娘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在一旁觀望,居然被蘇無心看穿了!蘇千星心中奇怪,蘇無心的生母懦弱無能,旁人說什么便能聽什么,蘇無心也是一個沒有主心骨的,如若不然,怎么會中了娘的計謀,做出盛裝打扮,跑去青樓這樣的蠢事!
這個一向可以放在掌心,任由捏扁揉圓的丑八怪,怎么有了如此靈敏的反應(yīng)。?“丑八怪,我星兒善良要放你一條生路,既然你不走,就休怪我送你上死路!”
蘇千星的計謀,柳姨娘領(lǐng)悟出來了,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柳姨娘伸出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力氣夠大,她臉上頓時浮現(xiàn)了五個手指印,蘇無心一臉可惜地搖搖頭,
“苦肉計這么一點傷,怎么行,勾不起憐愛的!我來幫幫姨娘!”
說話間,皮鞭啪啪啪招呼到了柳姨娘身上,背上,下手沒有一絲留情,不管柳姨娘如何躲閃,皮鞭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每一道鞭子都精準無比,無一落空,柳姨娘身上頓時皮開肉綻,哭天搶地起來。
“丑八怪,你哭什么哭什么,大老遠就聽到你鬼哭狼嚎!有臉做出那種沒羞恥心的丑事,還好意思哭!”
院子外,蘇勝還沒到,氣沖沖的聲音已經(jīng)進了門,蘇無心皺眉,身體的主人明明是嫡女,在后院里,居然就是這個地位!難怪柳姨娘母女三人,有膽子合謀起來,陷害嫡女正妻!哼,我倒要看看,蘇府這個主人的心到底有多偏!
“啊呀,老爺!你可來了!”
門口出現(xiàn)一抹褐色身影,柳姨娘撲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無心殺了我的丫鬟彩紅,掌摑我們母女三人!還把我打成這樣!”
“你說什么?!這個混賬的東西!居然殺人了?!還敢掌摑你們?nèi)耍闵砩系膫!”蘇勝扶起柳姨娘,柳姨娘衣裳被皮鞭抽爛,血跡斑斑,蘇勝素來喜歡柳姨娘的那些青樓手段,對她喜愛有加,這一會,心疼的肝都疼裂了,還沒心疼完,蘇白月?lián)渖先ィ蘖顺鰜恚瑴I眼汪汪地抓住蘇勝的手摸自己臉上的巴掌印,
“爹,你看,丑八怪打的,疼死月兒了!”
蘇勝摸了摸蘇白月腫成包子的臉,脾也疼了!倒是,蘇千星討好地拉住他的袖子,低聲懇求,“爹爹,姐姐是嫡女,身份尊貴,打殺了一個丫鬟,算不得什么!我們臉上的傷,過幾日也就好了,爹爹不要生氣……”
“嫡女?!嫡女就可以無法無天?!我倒要看看,蘇府里,她能不能翻起浪!”
蘇勝心里的怒火,被蘇千星一席話挑到了最高點,他慈愛地摸摸蘇千星臉上的巴掌印,回頭瞪蘇無心,誰知蘇無心根本就沒看他。
蘇無心歪著頭看著蘇千星,手里把玩著皮鞭,嘴角露出一絲玩味。自己完完全全被無視了!以前這個蘇無心,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今天居然敢徹底無視他!蘇勝一股無名火沖了上來,
“來人啊,蘇無心身為嫡女,心思歹毒,殺人害命,給我抓起來,亂棍……”
“亂棍打死?沒有點新鮮玩意兒了?!”
蘇無心打斷他的話,將手中的皮鞭甩了出去,獵獵作響,聲音冷冽,
“你好歹是個男人,都不用問問誰對誰錯?是誰慫恿我娘,我一身血跡斑斑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剛好在青樓碰到我?”
“人丑多作怪!不用問都知道是你的錯!當(dāng)初我就該一刀殺了你!一了百了!”蘇勝自以為有錢的男人去青樓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蘇無心這樣開口,又想起在青樓,他撞見蘇無心,蘇無心的背影窈窕動人,他以為新來了一個姑娘,一把抱住,誰知居然是蘇無心!
在青樓非禮自己的女兒!
幸好沒人知道,若不然,蘇府的名聲,只怕是徹底的臭了!蘇勝想想都后怕,生怕這個逆女說出去。
當(dāng)初若不是看上蘭氏的嫁妝,怎么肯留下這個丑八怪,如今蘭氏的嫁妝都到手了,他也不用顧忌了!
“說起來,你還在青樓抱過我呢,爹爹那時候可溫柔的很!”
蘇無心繼續(xù)玩弄手中的皮鞭,挑起嘴角看著蘇勝,看他要如何反應(yīng)。院子里都是奴仆,丫鬟婆子,聽到這個,不由都是一驚。
原來,在青樓里還有這么一檔子事,難怪老爺回來之后就將蘇無心交給柳姨娘管教,原來是怕這個事情被人知道,誰知怕什么來什么,蘇無心居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了出來!
一家之主的顏面,真是一點都不剩了!
“你個丑八怪,胡說八道什么!居然誣陷親爹,你這種混賬東西,心思這么歹毒!我……我今日非殺了你!”
蘇勝氣的跳腳,搶過奴仆手里的棍子,就要打蘇無心,蘇無心手中的皮鞭上下飛舞,將他手中的木棍打翻!
“你!你敢躲?!”
蘇勝雙眼通紅,叫了家里的男丁,一起圍攻蘇無心,木棍如同雨點密集,不留一絲情面!蘇府的這些個奴仆,個個將柳姨娘的兩個女兒當(dāng)成小姐,蘇無心是個什么玩意兒?!誰將她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有討好柳姨娘的機會,這些個男丁,怎么會不拼命!
“好個不要臉的蘇府,縱容惡奴以下犯上!”
蘇無心的眸子里,盡是肅殺之氣,皮鞭所到之處,男丁一個一個倒地,身上皮開肉綻,沒有一塊好肉!
“你個混賬東西,蘇府的名聲,容不得你玷污!”
這么多男丁,抓不住一個丑八怪,蘇勝怒氣攻心,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男丁一個一個倒下之后,他不肯放棄!
繼續(xù)抓著木棍追著蘇無心打!
男人不比女人,蘇無心現(xiàn)在的身體早到了極限!根本受不起一棍,蘇無心手中的皮鞭沒了凌厲之氣,但蘇勝依然忌憚,一旁的蘇千星看出了破綻,對蘇勝喊道,
“爹爹,你莫怕,姐姐不舍得傷你的!”
蘇勝聽了這話,心想也有道理,便顧不上鞭子,悶頭沖了上去,蘇無心皮鞭抽在他身上,并無剛才的力道,蘇勝心中大喜,這個逆女,就算口氣再囂張,還是不敢打親爹!
心里這樣想著,更加無所畏懼,木棍更是打的狠,蘇無心沒了力氣,只能用皮鞭掩護,來回躲閃,但身體虛弱的不像話,之前也不知被丫鬟打了多久,沒有進食,又有點失血過多,腳下有點虛!
“啪!”
蘇無心躲閃不及,木棍招呼在了背上,哪怕猜測蘇無心對他不敢下重手,蘇勝還是用了十分力氣,蘇無心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軟綿綿倒了下去!
“哼!丑八怪,我看你還敢囂張!”
蘇白月見蘇無心倒在地上,迫不及待沖上前,正想報一巴掌的仇,誰知道剛抬起腳,還沒踹下去,蘇無心的衣角都沒碰到,自己狠狠摔倒在地上。幾乎是同時,蘇無心一個翻身,將蘇白月壓在身下,纖細的手扼住了蘇白月的脖子,
“小丑八怪,看清楚了嗎?我敢不敢囂張?”
“你!你快放開月兒!”
柳姨娘見女兒被扼住了脖子,臉都變了顏色,沖上去,本想摔蘇無心一巴掌,F(xiàn)在蘇無心身體無力,又被老爺打了一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可是蘇無心手中加大了力氣,蘇白月哇哇叫起來,
“娘,爹,姐姐,救我,救我!”
“你,你個混賬東西,快放開月兒!”
蘇勝見寶貝女兒被扼住了脖子,氣的嘴唇都發(fā)抖了,
“還不放開!”
“哦,想要我放開,倒也是簡單,蘇勝,我臉上的疤痕是拜你所賜吧?!”
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爹,是蘇白月和蘇千星的爹!不是爹,就不必喊爹了!蘇無心壓在蘇白月身上,倒也舒服,仰頭看著蘇勝,蘇千星擋住了視線,
“無心姐姐,爹爹現(xiàn)在氣頭上,你不要直呼爹爹的名諱,免得惹得爹爹不快,爹爹當(dāng)初傷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快認個錯,父女之間,有什么隔夜仇的!”
蘇千星雖看上去是咬耳朵,其實聲音剛好夠院子里的人聽到,尤其是蘇勝,更是聽得一清二楚!原本被蘇無心的話提起了一點愧疚之心,瞬間消失地干干凈凈!
“星兒,你不必勸她,這個混賬東西,她不是跟我有仇,是跟我有深仇!沒用的蘭氏,白養(yǎng)了這么多年,就算了,還給我生出這么一個目無尊長,殺害人命,侮辱姨娘胞妹的混賬東西!”
蘇府在京都經(jīng)商,販賣官鹽,雖商人地位低下,但至少在京都里是叫得響的,蘭氏生了一個肉球之后,京都里的人,只要提起蘇府,便不忘說一句,“哦,就是那個生了一個妖孽的蘇家啊!”。
蘇無心此刻提起疤痕,無疑讓蘇勝回憶起了被取笑的種種,蘇勝腦子一熱,沖進小廚房,拿出了一把剁大骨頭的菜刀,
“十三年前,我在你臉上留了疤,今日,我要在你脖子上留一個碗大的疤!”
“十三年!”
蘇無心呵呵冷笑,渾身散發(fā)出逼人的殺氣,雖然她趴在蘇白月的身上,在高度上來說,完全處于劣勢,可不知怎么的,給人一種宛若天神降臨的壓迫感!
“一道丑陋的疤痕,跟了我十三年,一年算你一道,再收一點利息,蘇勝,我不過分吧?!”
伴隨著蘇無心沒有溫度的話語,凌厲的皮鞭啪啪啪抽在蘇勝的身上,不多不少,一共十三道!皮鞭上的鐵刺染成了紅色,揚起的時候帶出血花!
皮鞭力道十足,蘇勝一個大男人,被皮鞭抽的跌倒在地,菜刀“哐當(dāng)”落地,金屬落地的聲音響徹院子里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的人都驚呆了!
“蘇無心,你敢打我?!”蘇勝完全沒有料到,明明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的蘇無心,會突然站起來,而且還出手迅速,男丁們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蘇無心手中的皮鞭已經(jīng)毫不留情的抽在了自己的生父身上!
“打的,就是你!”
蘇無心的嘴唇里,淡淡說了這句話。
“你……你個丑八怪!是要殺了你親爹嗎?!”
此刻的蘇無心冷面無情,全然不顧及父女之情!宛若地獄走出來的修羅一般,狂妄嗜血,不可一世,目空一切!柳姨娘嚇得癱坐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這個曾經(jīng)膽小如鼠,連個主意都不會拿的懦弱女人,怎么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凌冽!
“你……你不是蘇無心對不對?!”
這個蘇無心完全是陌生的!凌冽的氣勢,渾身散發(fā)著不可侵犯的威嚴!不可能那個懦弱的嫡女!蘇無心在眼皮底子過了十三年,被丟在偏遠的舊院子里自生自滅了十三年,不可能造就眼前這個面不改色鞭打父親的虎狼之女!
“我是不是蘇無心!你看不見?!你眼瞎,要眼珠何用?!”
蘇無心眸子一冷,手中的皮鞭抽向柳姨娘,沒想到一直不吭聲的蘇千星撲上去,為柳姨娘擋出了一鞭子,皮鞭抽在她背上,皮開肉綻!
“無心姐姐,收手吧!不要任性了!姐姐若是殺心還沒有消散,就殺了我吧!奶奶若是追究起來,無心姐姐只管告訴奶奶,不必責(zé)備你和蘭夫人,只說我福薄,沒福氣伺候在她跟前了!”
蘇千星是蘇府老夫人最喜歡的孫女,時常召她在身邊伺候,蘇千星一邊哭,一邊說,這一番話,將蘇無心這些反抗,算在了嫡女依仗自己任性里,將蘇無心的罪又加了一條,殺氣重,無辜殺人!
不僅如此,還搬出老夫人和蘭夫人,一來:老夫人厭惡蘇無心母女,柳姨娘仗著老夫人站在自己這一邊,在蘇府打壓正妻嫡女,有恃無恐。老夫人若得知蘇無心打殺奴才,還將蘇府的主子一個一個都打了,定不會輕饒!
二來,蘇無心犯錯,生母蘭夫人逃不過報復(fù)!一番話里暗藏玄機!若是旁人,定被壓制的喘不過氣來,繳械投降!?然而,蘇無心又怎么會是旁人!
“蘇千星,不可否認,你有幾分腦子!不過,你最好洗干凈耳朵,聽清楚了!別跟我玩文字游戲!我只喜歡玩命!”
蘇無心一身血衣,嘴唇泛白,明明虛弱的如同弱柳,一身凌冽的氣勢卻張狂如同颶風(fēng)。蘇千星聞言,心里終于是害怕了!
她在蘇府,自以為心思玲瓏,少有敵手,而如今,遇到了蘇無心,她不僅看破了她的心思,還簡單粗暴的還擊!
她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哪怕心思再巧,也懼怕死亡!她緊閉嘴唇,扶著柳姨娘不再出聲,柳姨娘見蘇千星都被震懾住了,自然不敢放肆,只是眼睜睜看著。
蘇無心一番話,震懾住了蘇千星,一屋子的奴仆,更是被嚇的不敢動彈,明明院子里有上百個人,卻沒有人一個人發(fā)出聲響,寂靜的像是全部死了一般!
“你們都不說話,我就拿我的利息了!”
蘇無心掃視了一圈奴仆,奴仆們個個將頭低了下去,蘇無心踢了一腳嚇軟在地上的蘇白月,鞭子卷著蘇勝的脖頸,蘇勝哇啦哇啦叫起來,
“你要干什么,什么利息,你放開我!快放開我!”
“蘇勝,你別急,我要了利息,自然放了你!”
蘇無心踩住蘇勝,居高臨下命令蘇白月,
“好妹妹,去將菜刀撿起來!”
“不準去,不準去!”蘇勝腦子里閃過一個不詳?shù)念A(yù)感,呵斥蘇白月,“你若撿了,我便打斷你的手!”蘇勝的話,在蘇白月面前,還是有威力的,蘇白月不肯動,一雙眼望了望蘇千星和柳姨娘,兩人暗暗搖頭。
“好妹妹,別怪無心姐姐沒有提前知會你,你不去,若是變成丑八怪,太子妃,你這一輩子可都沒機會了!”蘇無心并不急,一雙眼睛在蘇白月臉上來來回回,好似要用眼刀劃花她的臉一樣,蘇無心是明顯地威脅,若是蘇白月不去刮花蘇勝的臉,蘇白月就會被毀容!
蘇白月心里一寒,蘇無心繼續(xù)說道,“不過,你嫁不過去沒關(guān)系,我看蘇千星和你生的一模一樣,去當(dāng)太子妃,也是一樣一樣的!”
“無心姐姐,你為什么要挑撥我和月兒之間的姐妹關(guān)系!”蘇千星怎么會看不破蘇無心的用意,可是蘇白月卻沒有看破。
蘇無心的無情手段,她已經(jīng)見識過了,刮花她的臉,蘇無心一定做得出來!蘇白月抬起淚眼汪汪的眸子,看著蘇千星,低聲問,
“姐姐,若是我被刮花了臉,你可以答應(yīng)我,不要跟我搶太子爺嗎?”
“月兒,你不要聽她挑撥離間!娘答應(yīng)過你們,一定會把你們送到太子身邊!”眼睜睜看著蘇白月上當(dāng),柳姨娘急了,可是蘇千星沉默,沒有回答!
姐妹之情,終究比不過太子妃的位置!蘇白月呵呵笑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菜刀,
“娘,姐姐,我不想變成丑八怪!”
“不錯,你一張如花似玉的臉,若是跟我一般丑陋,有什么意思!”蘇無心贊賞地笑了笑,指著蘇勝的左臉道,“好妹妹,蘇勝臉上若是多一個色字!天下人豈不是都會知道,蘇勝是怎么樣一個色欲熏天,寵妾滅妻,打殺嫡女的色中餓鬼了?”
“你敢!”
蘇勝怒喝一聲,蘇白月手中的菜刀差點掉落到地上,蘇無心勒緊皮鞭,冷聲道,“蘇勝,你這個做爹的,不是一向疼她到骨子里,怎么這回,忍心看她毀了臉?”
“爹爹,我是女兒家,以后要嫁人的,爹爹是大男人,臉上有些疤痕,算不得什么的!爹爹,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蘇白月抓緊菜刀,刀刃在蘇勝臉上劃開了一道口子,蘇勝氣的渾身顫抖,本想起身踹開蘇白月,蘇無心搶先一步踩斷了他的腓骨,蘇勝只覺得小腿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軟綿綿倒了下去。
蘇白月不敢懈怠,菜刀沒有一絲的停頓,一氣呵成,寫完了一個色字!
血絲從色字里滲出,蜿蜒而下,蘇勝的半張臉血跡斑斑,疼的嘴唇直哆嗦!奴仆們看了,無不心驚!親生的父親欺凌,她都要連本帶息的討回來!蘇府的嫡女,原來是這樣的錙銖必較!心狠手辣!
欺凌過蘭夫人和蘇無心的奴仆,小腿都開始打顫,生怕這尊修羅,一個想法生出來,拿著他們開刀!
“好妹妹,利息我收的很滿意!”
蘇無心松開手中的皮鞭,腳下無人發(fā)覺的一軟,她順勢踩在蘇勝身上,冷漠的話從嘴里說了出來,
“蘇勝,以后別忘了,若是要欺負我,就先帶好利息!”
“若不欺負你,你可有利息給?”
一個清越的男聲響起,蘇無心循聲望去,只見院門口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位紅衣男子,他一身華麗紅衣似火,價格不菲的質(zhì)地以及繁復(fù)華麗的金線刺繡,彰顯著他尊貴的身份!紅衣領(lǐng)口松垮垮的,露出精致玲瓏的鎖骨,往上,是一張白的有幾分病態(tài)的俊臉,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棱角分明,宛若雕琢過一般的完美,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瞇起,慵懶的眼神落在蘇無心身上。
“你是什么人?”
蘇無心在身體的記憶里搜索了一圈,并沒有這一號人物,如今的她,體力已經(jīng)到了極限,若是紅衣男子來者不善,她今日,只怕要喪命于此了!
“民女見過喜王殿下!”
蘇千星見來人,心中一喜,這個看上去命不久矣的男人本是前朝太子,當(dāng)今皇上為了彰顯皇恩浩蕩,封了他一個喜親王,賜紅衣為妝!太子爺往日里便和他親近,太子爺對蘇府的孿生姐妹興致頗高,如今喜親王來了,便相當(dāng)于來了一個幫手!
“蘇小姐不必多禮!”
北冥景宸伸出白紙一般的手,將蘇千星扶起來,蘇勝見喜親王對蘇千星態(tài)度不錯,便以為是來了救星!哭天喊地的叫了起來,
“喜王殿下,你德高望重,可得幫草民制服這個逆女!她公然行兇,打殺丫鬟,將我們一家四口打成這般模樣,喜王殿下,你看我的腿,就是被她打斷的!這樣的逆女,還望喜王殿下抓回去,好好拷打拷打,施以車裂,以正視聽!”
蘇無心的手,悄然握緊,皮鞭捏在手心,卻沒幾分力甩出去,不過,她蘇無心是特工之王,只需要再給十五分鐘,恢復(fù)了體力,便可重傷紅衣男子!
北冥景宸鳳眸慵懶的,淡淡的看了一眼蘇無心,見她的手微微的顫抖,眸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玩味。蘇無心時刻警惕著,只要他敢靠近自己,她就算拼個魚死網(wǎng)破,也不可能讓他活捉!
這只野貓炸毛了,得好好順毛才行!北冥景宸并沒有靠近蘇無心,只見他走到蘇勝的身邊,手捏了捏蘇勝的骨折處!
北冥景宸捏了又捏,捏了又捏,似乎在確認什么東西,蘇勝疼的冷汗直流,可是不敢吭聲,生怕惹了喜親王不悅,
“本王已經(jīng)驗過了,并無骨折!想來蘇家的嫡女終究是舍不得對自己的親爹下狠手!”
這個男人,在幫她!蘇無心很快接受了這個信息,僵硬的脊背松弛了下來,身子一松懈,整個人看上去有點搖搖欲墜,
“不過,無辜打殺丫鬟,鞭打庶女姨娘親爹,罪責(zé)重大,本王不能輕饒了你!”
北冥景宸不露痕跡地扶住她,在外人看來,北冥景宸的姿勢卻是抓住了蘇無心。
“喜王殿下,草民的腿,確確實實是骨折了。“眩
蘇勝一身衣裳破爛,暗紅色的血結(jié)痂,將血肉和衣裳粘在一起,拖著一條斷腿,左邊臉血跡斑斑,哪里還有一分蘇府主人的樣子,比路邊最落魄的乞丐都不如。
“莫非你懷疑本王不會驗傷?”北冥景宸扶著蘇無心,言語看似隨意,并無質(zhì)問之意,但實則重若千金,是一個親王的質(zhì)問!
一個親王親自驗傷,居然否認,不是懷疑親王的能力,就是戲耍親王。
“不!不是的!”
給他一百個膽子,蘇勝也不敢承認他懷疑親王的能力!
“哦,既然不是,你說什么來的?”北冥景宸鳳眼微微瞇起,上下打量蘇勝,目光里帶了不耐,警告和威嚴,
“草民愚鈍,嘴巴笨拙!喜王殿下萬萬不要介意!”
喜王殿下外表柔弱,看似極好相處,然而終究是皇室后代,與生俱來的威嚴壓迫的人抬不起頭,蘇勝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蘇無心不介意和喜王殿下聯(lián)手,她冷哼一聲,言語清冷,聲音凌冽,
“既然笨拙,何不掌嘴?”
“你……”
喜王殿下都沒有說什么,自己這個丑八怪女兒倒是開了口!蘇勝狠狠瞪了一眼蘇無心,希望能夠有一絲震懾,可如今的蘇無心,早就不是那個看見他就躲的嫡女,蘇無心回瞪了他一眼,
“蘇勝,你戲耍喜王殿下,還不掌嘴?莫非,喜王殿下在你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草民怎么敢,蘇無心,你休要胡說!”
喜王殿下看上去挺好相處的,蘇勝心存僥幸,轉(zhuǎn)過目光,哀求地看著喜王殿下,北冥景宸并不言語,一張薄唇微抿起一個不悅的弧度,鳳眼里流露著無情!
“喜王殿下,草民笨拙,該掌嘴!”
蘇勝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北冥景宸的意思,他咬咬牙,左右開弓,開始扇自己耳光,左臉原本結(jié)痂,如今這一打,傷口又裂開了來,細密的血絲汩汩而行。
“喜王殿下,你怎么幫著蘇無心那個丑八怪,爹爹的腿,分明就是斷了!”
蘇白月雖親手在蘇勝臉上刻了字,可對父親的敬愛一分都沒有少,在蘇千星在尋思琢磨喜王殿下的立場時候,她已經(jīng)捉住了蘇勝的手,
“爹,你別打了,喜王殿下和蘇無心那個丑八怪是一伙的!”
“月兒,不許胡鬧,喜王殿下說沒骨折,就是沒骨折!”蘇勝對這個腦子簡單的女兒,又恨有喜,恨得是居然下得了手在自己臉上刻字,喜的是這個時候還會維護自己!
“爹!”蘇白月委屈叫喚,摸出手絹擦拭蘇勝臉上的血跡,眼淚滾了下來,“爹,疼不疼?”
“爹爹不疼!”蘇勝眼圈一紅,蘇無心看著眼前這一副父慈子孝的美圖,腦海里閃過她和母親兩人,被丫鬟奴仆恥笑欺負的畫面,她冷冷出口,
“蘇勝,你掌嘴后不疼?膽子不小啊,戲耍喜王殿下在前,欺瞞喜王殿下在后,你該當(dāng)何罪?”
“本王不喜被人戲耍欺瞞!”北冥景宸清越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蘇勝心中一寒,知道喜王殿下不肯放過他,“手下不停,啪啪啪賣力打起自己的耳光來,蘇白月拉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姐姐,娘,你們快救救爹爹!”
“喜王殿下明鑒,爹不過是為了安慰月兒妹妹,故意說不疼,這臉上血跡斑斑,又掌嘴幾十,豈有不疼之理!”
蘇千星看準了時機跪下,捂著先前被柳姨娘一巴掌打腫的臉,“無心姐姐是嫡女,只有她打人,沒有人打她,故而不知掌摑之痛!”
“你的臉是她打的?”北冥景宸尾音微微上揚,蘇千星不知為何,有一種跳梁小丑的恥辱感,她沒有回答,一旁的蘇白月和柳姨娘前后跪下,“她還打了我們!”
“蘇無心?”三母女并排跪著,看上去委屈至極,凄涼至極,就等著喜王殿下給一個公道,北冥景宸看似推著蘇無心,其實是扶著,一步一步走過去,“本王甚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打她們?nèi)说!?br />
“喜王殿下,請你仔細看!”北冥景宸的意思,蘇無心不知怎么的,自然而然就理解了,她揚起手,“啪啪啪”清脆響亮三個耳光響起,三母女依次挨了掌摑,蘇無心用了十分的力氣,三母女原本沒有被打的半張臉浮腫了起來,五個紅色纖細的手指印清晰可見。
“你個丑八怪!居然還敢打人!喜王殿下,你親眼看見了吧!你一定要還我們一個公道!”蘇白月一雙眼通紅,若不是礙于北冥景宸,早就撲倒蘇無心,廝打起來了!北冥景宸點點頭,似乎在同意蘇白月的意見!
“無心姐姐,你怎么敢在喜王殿下眼前行兇,在蘇府,你是尊貴的嫡女,怎么橫行霸道都無人責(zé)罰你!可是怎么能目無喜王殿下!喜王殿下與我們這些低賤庶女不同,身份尊貴,怎么能無視!這一次,事關(guān)皇家顏面,喜王殿下便再心軟,只怕也不能饒了你!”
蘇千星這一番話可不簡單!三言兩語給蘇無心扣了一頂大不敬的帽子,言語之間,甚至還拉出了皇室尊嚴,想要脅迫北冥景宸責(zé)罰蘇無心!
“不錯,事關(guān)皇家顏面,本王不會輕饒!”
北冥景宸并不反駁,蘇千星心中一喜,捂住一張腫成包子的臉,言語里像是在幫蘇無心,目光里掩飾不住的狠毒,“無心姐姐,你快求饒吧,興許喜王殿下開恩,不會打殺你!”
“喜王殿下,還望給我們母女三人主持公道!”
柳姨娘帶頭,三人磕起頭來!三個女人一臺戲,真真是當(dāng)旁人都是傻子!
滿口胡言,顛倒是非黑白,將這一切說的都是蘇無心的錯,蘇無心是嫡女不錯,但何時尊貴過?若她尊貴,至于住在最偏遠破舊的院子?!蘇無心在府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幾時橫行霸道?!若是橫行霸道,一個小小丫鬟怎么敢鞭打?!
三個女人睜著眼睛說瞎話,全然不顧蘇無心一身是如何的血肉模糊,狼狽不堪!蘇無心體力并沒有恢復(fù),可一身發(fā)起了陣陣殺氣,眸子一片冰天雪地。野貓要逞強了!北冥景宸抓住蘇無心的手加重力道,示意她作壁上觀。
“本王何時說過要打殺蘇無心?”
北冥景宸的話,從薄唇里淡淡的流出,跪在地上的三人皆是一驚,蘇白月忍不住開口,“喜王殿下,你明明說事關(guān)皇家顏面,不會輕饒。
“的確說過,不過本王指的是蘇老爺!”
北冥景宸的目光落在啪啪扇自己耳光的蘇勝身上,聲音輕柔,如同開春的池水,乍一看以為輕柔暖人,實則寒冷徹骨,“蘇勝戲耍本王在前,欺瞞在后,全然不將本王看在眼里!本王心軟,本不想嚴責(zé),不過蘇小姐這么一說,本王恍然,此事不僅關(guān)系本王的顏面,更損及皇家顏面,不能輕饒!”
“喜王殿下,喜王殿下饒命啊!喜王殿下!”
看北冥景宸的樣子,是要重罰了,蘇勝忙跪下來求饒。喜王殿下是站在蘇無心一邊的!蘇千星反應(yīng)過來了!她的言語,分明是沖著蘇無心去的,喜王殿下三言兩語將矛頭掉轉(zhuǎn),指向了自己的父親!
“喜王殿下,你……你還是幫著那個丑八怪是不是?!”蘇白月急哭了,瞪著喜王殿下,“她那么丑,你又不能娶回家做王妃,你為什么要幫著她!”
“月兒,你住嘴!”蘇白月腦子一熱,胡言亂語,柳姨娘捂住她的嘴,可已經(jīng)遲了,北冥景宸一張白雪一般的臉上爬上了一層寒霜,空氣里溫度都隨之下降。
“蘇小姐,你眼中還有沒有本王!”
一句冰冷的呵斥,如同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柳姨娘慌忙拉著蘇白月磕頭,“喜王殿下,月兒年幼無知,民女知道喜王殿下一向心軟,還望喜王殿下饒。
“原來,蘇府一個一個都欺負本王心軟,蘇勝是,蘇無心是,蘇白月也是!”北冥景宸的眸子里一片冰霜,“今日若是輕饒你們,便是丟光了皇室顏面,來人啊,蘇勝杖責(zé)五十,蘇白月掌嘴一百!”
蘇勝本就被鞭子抽了十三道,皮開肉綻,一身的傷沒有半個月是養(yǎng)不好,再杖責(zé)五十,只怕三個月都下不了床,蘇府是行商的,三個月不搭理生意,生意只怕一落千丈!
蘇白月身上有傷,再被掌嘴一百,一個女子怎么受得了,只怕牙齒都會被打掉,缺了牙齒,這女子的一口貝齒就有了缺陷,算是破相了!一個女子,尤其是蘇白月這樣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破了相,比死了還難受!
這懲罰,當(dāng)真是不輕饒了!
蘇無心看向北冥景宸,一張側(cè)臉輪廓分明,雪白無瑕,這個喜王殿下,明明看上去如同女子一般嬌弱無比,下手卻一點都不留情!
“喜王殿下!請饒了父親和妹妹吧!”蘇千星一聽,慌忙跪下,然而事關(guān)皇室顏面,不能輕饒,是她提出的,蘇千星便是再如何巧言能辯,如今卻根本無法反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好認命磕頭起來!
“喜王殿下,喜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柳姨娘更是不肯,哭天搶地,大喊大叫,如同罵街的潑婦一般,哪里還有一絲柳姨娘在府里的威儀,一院子的奴仆嫌惡的別開了眼。
“怎么,本王使喚不了你們?!”蘇府這一場大戲,奴仆們從頭到尾都看著,北冥景宸清冷威壓的聲音響起,奴仆們方才慌慌張張跪下,“奴才們不敢!”
“不敢還愣著做什么?!”北冥景宸的聲音清冷,奴仆們慌忙爬起來,拖著蘇勝下去杖責(zé),一個老婆子站出來,揚起手啪啪啪在蘇白月嘴上打了起來!
老婆子的手,摔在蘇白月臉上,聲音又像又脆,蘇白月卻沒有什么疼痛,心中已經(jīng)明白了,這個婆子,怎么敢真的用力,若是毀了蘇白月的臉,蘇白月怎么可能放過他!老婆子主動上前,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嬤嬤,掌嘴這樣手疼吧!來人啊,去幫嬤嬤那塊木板來!”居然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玩這個把戲!蘇無心雖然沒有力氣打人,不過想打的人,沒有打不到的!
“嫡小姐,老奴做慣了粗活,手不疼!”蘇無心的話讓老婆子嚇了一跳,若讓木板打,不打重是肯定沒有聲音的,這要是真的打重了,蘇白月毀了臉,怎么可能放過她!老婆子突然后悔死了,她怎么就在這個時候冒出來巴結(jié)蘇白月,現(xiàn)在怎么辦,騎虎難下!
“我打過臉,知道疼!”蘇無心揉著自己扇過柳氏母女三人的手,“嬤嬤不必委屈自己,只管用板子打!”
說話間,已有了丫鬟顫抖的送上了木板,老婆子接過木板,手抖得和篩糠一樣,蘇無心指著她的手,關(guān)切地說,“嬤嬤還說不疼,手都抖了,快試試木板!不疼的!”
“丑八怪,你一定要毀掉我的臉嗎?!”臉要是被木板扇一百下,肯定要毀容!蘇白月看不下去了,大聲叫罵“你這個丑八怪,自己丑便嫉妒我,我……我要殺了你!”蘇白月為了臉蛋,連在父親臉上刻字的事情都敢做,現(xiàn)在更是拼了命,一心想要護住自己的臉,只見她站起來,一巴掌就摔了下去!
“放肆!”
蘇白月沒有看清楚,在她摔巴掌的時候,蘇無心微微換了一個角度,蘇白月的巴掌,朝著北冥景宸的胸口去了,北冥景宸臉上一層黑云,緊扣住蘇白月的手腕,用力之大,蘇白月哇哇叫了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
“月兒,喜王殿下面前,不得無禮!”柳姨娘要被這個無腦的女兒氣死了,一把抓住女兒,親自按壓在地上,“乖乖受刑,好好悔改,莫要辜負了喜王殿下對你的教誨!”
“娘!”柳姨娘的意思很明白,叫蘇白月忍一時,到時候找喜王殿下復(fù)仇,蘇白月動彈不得,眼中淚水滾滾而下,蘇千星擔(dān)心喜王殿下給蘇白月再扣一頂大不敬的帽子,忙搶過木板,左右開弓,打了起來!
“姐姐,你輕點,輕點!”
木板不用力,拍不響,蘇千星下手,可不敢有一絲的放水,十幾個木板打下去,蘇白月嘴都腫起來了,哇啦哇啦只喊。
“星兒妹妹,不必打的這樣重,輕一點即刻!”蘇無心對蘇千星的評價,又高了一個等級,這個女人,不僅聰明,而且對時局的變化敏感,能夠迅速抓住時機,給自己找出最佳的路!
“無心姐姐,說的什么話,若輕一點,便是欺瞞喜王殿下,妹妹萬萬不敢的!”蘇千星的眼睛,對上蘇無心的眸子,兩個人的目光火藥味十足,蘇白月明白,蘇千星這個時候不能放水,只將所有的仇都算在了蘇無心頭上,“丑八怪,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可千萬別放過我!”蘇無心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我在蘇府卑賤過了十三年,你現(xiàn)在若是放過我,就不好玩了!”
“無心姐姐,妹妹不知你從哪里來的怨氣,不過,姐姐將這等毀女子容顏的事情拿來玩耍,傳了出去,姐姐不怕壞了名聲嗎?”蘇千星親手打自己的孿生妹妹,心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她心中暗暗想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我一個嫡女,身份尊貴,可不比你們這些下賤的庶女,嫡女任性貪玩一些,有什么不可以的?!”蘇無心抓著蘇千星說過的話不肯放,“況且妹妹曾說,我在蘇府橫行霸道,我若不做點橫行霸道事情,豈不是名不副實?”
“你倒是表里如一?”
北冥景宸看向懷中的女子,她的腳下已經(jīng)沒有一絲力氣,全然靠自己支撐,一張嘴卻不饒人,全然不擔(dān)心若是惹惱了蘇府,兩人若是出不來蘇府,會是怎么樣一種困境!
“自然!”蘇無心一張小臉轉(zhuǎn)過來,看著北冥景宸笑了笑,笑容干凈甜美,北冥景宸眼底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他附耳,低聲說道,“你可想過若你無法出府,該是如何困境?”
“我本就沒有想過要出府啊!”蘇無心的眉眼里,看著北冥景宸,眼底盡是戲謔,“殿下何以認為我要出府?”
“哦?”將蘇府的主子們都打成這樣,居然沒想過出府?北冥景宸的眸底染上了一層笑意,這野貓,果然合自己胃口!
“殿下早早的站在院子里看好戲,只看了一點前奏,就看夠了么?這蘇府里的戲,可才剛開始呢!”
其實蘇勝拿著菜刀沖出來的時候,北冥景宸已經(jīng)站在院子門口了,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蘇勝父女身上,沒人注意罷了!
不過沒人注意,不代表蘇無心沒注意!
蘇無心腳下無力,身子依靠在北冥景宸的懷中,聲音低低的,沒有一絲溫度,分辨不出喜怒。
“蘇府的好戲,本王會繼續(xù)看著!”她明明一直在討債,自顧不暇,沒想到居然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了,北冥景宸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
“無心姐姐,五十已經(jīng)打完了,無心姐姐可以放人了吧?”蘇無心和北冥景宸兩人低聲說話間,一旁的打臉聲音停了下來,蘇千星的眸子里一片火紅,蘇白月的臉,被打的血肉模糊,腫的跟豬頭一樣!
雙胞胎妹妹被自己打成這樣,蘇千星這個工于心計的少女被逼的紅了雙眼,蘇無心學(xué)著蘇千星的樣子,啊呀一聲,夸張的捂著嘴,“我的星妹妹,你怎么下得了手!她可是你親妹妹!嘖嘖嘖,一點姐妹之情都不顧,星妹妹端的狠辣好手段啊!”
“蘇無心,你個虛偽小人,若不是你,姐姐怎么舍得打我!”蘇無心一副心疼的要死的樣子,蘇白月一肚子的氣都涌了上來,啐了一口,吐出一顆血牙,蘇無心腳尖踢了踢血牙,面無表情,“打你,我怕臟了手!不過,你可要記清楚,到底誰打你的!”
“你!”居然敢這么說,蘇白月氣的胸脯上下起伏,柳姨娘按住她的肩膀,叫她不要在說話!
“哎,姐妹相殘,當(dāng)真是無趣!”蘇無心說著,暗中拉著北冥景宸往外走,北冥景宸很配合的點點頭,“全然不顧多年姐妹情分,蘇小姐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喜王殿下!”蘇千星開口,好像要辯解什么,可是張張嘴,終究什么都沒有說,北冥景宸扶著蘇無心下去,院子里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你可知道,你爹已經(jīng)不見了人影?”走出院門,北冥景宸低聲告知,蘇無心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回眸一笑,“殿下任由蘇勝出了院子受罰,難道不就是想看看,我要如何應(yīng)付蘇老太太嗎?”
“嫡大小姐,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北冥景宸的意圖被蘇無心看破,嘴里半帶威脅半警告,言語里卻沒有一絲要隱瞞否認的意思,蘇無心彎彎嘴角,卷起手中血跡斑斑的皮鞭,塞入北冥景宸手里,“殿下,不管你為什么要救我,但是呢,看好戲不出點彩頭可不行!”
“本王自幼多病,怎么有力氣打人?”北冥景宸把玩著手中血跡斑斑的皮鞭,一雙狹長鳳眼好整以暇看著蘇無心。
這個女人,明明一身血肉模糊,一條丑陋的疤痕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猙獰可怖,可她的身上卻散發(fā)出一種莫名的魅力,叫人移不開眼睛。
蘇無心嘴角含著一個迷人的微笑,湊近北冥景宸的耳朵,刻意壓低了的嗓音聽上去悅耳極了,“殿下,你找不到一個比我更適合的女人!”
“你可知道本王要做什么?”
北冥景宸好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陰鷙,蘇無心揚起嘴角笑了,“你要什么我沒興趣知道,不過你需要我,我很清楚!”
“你很聰明!不過,本王不喜歡聰明人!”
北冥景宸用血跡斑斑的皮鞭,將蘇無心捆住,一臉的笑含義不明,蘇無心也不動,任由他捆。
“喜王殿下!你不能帶走這個禍害!”
北冥景宸還沒有捆好,一堆人鬧哄哄的來了,帶頭的人正是蘇府的老太太,年紀約莫六十歲,一頭銀發(fā)用銀篦挽的清爽利落,一雙眼睛惡狠狠的,不見一點渾濁,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個厲害的!
“喜王殿下,還望將這個禍害留下,她犯下了這么大的罪過,我們蘇府是不可能包庇的了!”
人還沒有走近,老太太已經(jīng)跪下了,一群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只看見滿地黑乎乎的后腦勺,蘇無心沒事人一樣,催促北冥景宸,“殿下,還沒捆好呢!”
北冥景宸聞言將皮鞭捆緊,皮鞭上有鐵刺,只要蘇無心動一下,就會扎進皮膚,蘇無心自然不會動,北冥景宸做完了,才轉(zhuǎn)向跪在地上的老太太。
“本王什么時候說過要放過她?”北冥景宸的語言,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雖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皇室的威嚴。
“喜王殿下能夠秉公辦理,老身感激不盡!來人啊,將蘇無心這個禍害捆去祠堂,家法伺候!”生怕北冥景宸反悔,跪在地上的老太太,連忙招手,示意三個老嬤嬤動手。
不過北冥景宸沒有發(fā)話,三個老嬤嬤不敢動。
北冥景宸不出聲,似乎忘記了喊地上的人起來。老太太不敢放肆,默默無言跪著。
蘇無心渾然不覺北冥景宸是要陷她入危境,蒼白的嘴唇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蘇府的家法是鞭刑!
雖然是鞭刑,但并不是捆住蘇無心這條鞭子。
比起蘇府的鞭刑,捆住蘇無心的這條鞭子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蘇府的祠堂里供著一條七尺長的銀鞭,銀鞭拇指大小,是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通體銀色,雕刻著繁復(fù)蛇鱗,蛇鱗縫隙里生滿細小的倒刺,陽光下,倒刺發(fā)出銀色的光點,宛若漫天繁星閃爍,故名曰七星銀蛇。
七星銀蛇若打在人身上,并不會一下致命,而是刮下人的無數(shù)條細肉,如同剝魚鱗一般,受刑的人劇痛無比,卻不會馬上死去,只能眼睜睜看著七星銀蛇將自己的血肉刮走,鮮血淋漓,骨肉分離!
七星銀蛇鞭人,一定是刮走了人身上全部的皮肉,導(dǎo)致受刑人失血過多死去,這一家法,堪比凌遲。
這鞭子武力值爆表,是一件稱手的好東西,不過蘇無心的腦子里沒有任何保存七星銀蛇位置的信息!
“好啊,去祠堂,我還沒見過七星銀蛇呢!”良久,蘇無心笑了。
“造孽啊,蘇府百年來只用過一次家法,若不是你膽大妄為,犯了這樣的大錯,奶奶怎么舍得!”
蘇無心這一笑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心里冷笑一聲,這個丑八怪,到底明不明白七星銀蛇的厲害?!還笑得出來?已經(jīng)嚇傻了?!
老太太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動著,心里琢磨,這個懦弱的丑八怪,大概是見了她害怕了!蘇府里沒人不怕老太太的!看來她狂大概是一時氣不過,現(xiàn)在火氣過了,知道服軟,故意賣乖了!
不過,已經(jīng)晚了,從來沒有人敢在蘇府里這樣放肆!北冥景宸在場,不好直接打殺了嫡孫女,老太太裝出一副很痛心疾首的樣子,“無心,你別怨奶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
“奶奶,別說了,快帶我去吧!我有點迫不及待了呢!”蘇無心歪著腦袋,要不是手腳被捆住了,北冥景宸懷疑她會一蹦一跳的跑去祠堂。
“無心,你年幼無知,奶奶本不應(yīng)該懲罰你,但你身為嫡女,本該為庶妹做過表率,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錯,奶奶若不罰你,只怕難以服人!”
北冥景宸沒有開口讓她們起來,老太太繼續(xù)裝起來,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根本就沒有的眼淚,干嚎了起來,“都是奶奶的錯,奶奶沒教好你!”
“我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老東西,你何時教過我?蘇無心心里冷笑,表面卻眨巴著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滾動著別樣的光彩,“別磨蹭了,快起來吧!”
“好孫女,奶奶腰腿不好,你還知道心疼奶奶!”老太太眼睛藏在手絹后,打量著北冥景宸,北冥景宸抬抬手,“都起來吧!”
“殿下,解開吧,我要去祠堂!”蘇無心彎彎眉眼,看著北冥景宸。
解開皮鞭你只會跑去祠堂吧!
北冥景宸別過頭,不理會她。
“喜王殿下,這皮鞭上有鐵刺,只怕不好走!不如讓老身找繩子來捆?也好走一些!”北冥景宸的態(tài)度,很明顯是不想放了蘇無心,老太太的心里,樂的開了花,看來喜王殿下原本幫蘇無心,只是出于一時興起。
“本王沒想讓她好好走!”
北冥景宸踢了一下蘇無心的腳踝,“還不快走!”
“是,喜王殿下!”
蘇無心受了一腳,一點都不生氣,露出個丑陋恐怖的笑臉,歪歪扭扭的走著,看上去姿勢難看了一些,可是她巧妙的避開了所有的鐵刺,毫發(fā)無損,走的飛快!
“誰叫你走那么快了?!”北冥景宸不耐的抓住走的飛快的蘇無心,蘇無心放慢了腳步!
老太太帶著一群人走在前面領(lǐng)路,心里別提多開心了!
這個蘇無心,兒子說的那么厲害,也就這樣!
一個小丫頭片子打殺丫鬟,鞭打親爹,姨娘,庶女,狂妄的不知天高地厚,老太太雖然不信蘇無心這個沒用的嫡女敢這樣。
但是,她絕不會放過蘇無心!
十三年前,老太太最喜愛的小兒子-蘇權(quán)覬覦蘭夫人的美色,串通了老太太趁著蘇勝出府,要在湖邊收了蘭夫人,誰知道那天下雨,蘇權(quán)撲到蘭夫人身上。
蘭夫人懷了孕,拼死不從,和蘇權(quán)打起來了,下雨湖邊滑的厲害,蘇權(quán)一個不慎,摔進湖里,就這樣沒了!
最心愛的小兒子沒了,老太太對蘭夫人這對母女恨到了骨子里,現(xiàn)在有了這么好的借口,老太太怎么會放過!
十三年來,老太太一直任由柳姨娘打壓正妻嫡女,卻一直不敢下殺手,畢竟是正妻嫡女,要是沒了,人言可畏。
可如今,正是天賜良機!
蘇無心敢做出這樣的事,不會有活路了!老太太心里想著,她不過是一句話,蘇無心就乖乖就范,還擺出天真無邪乖巧孫女的惡心樣子!懦弱無能就是懦弱無能,軟骨頭這種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改變的!
小賤人,這一次,非要你的命來償!
老太太惡狠狠瞪了蘇無心一眼,蘇無心看見了,露出白牙齒笑了笑。
北冥景宸看著笑的開心的蘇無心,微微皺起眉。
這只野貓,也不知在打著什么鬼主意,明明體力不支,還要去什么祠堂,他雖一身武藝,卻從未在人前出過手,若老太太不顧他的臉面,北冥景宸可一點辦法也沒有!
適才還夸了她聰明,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這就是七星銀蛇?”
蘇府祠堂,一個貴重的檀木盒子里金色的綢緞里,靜靜躺著一條七尺長的銀鞭,近百年沒有使用卻依舊通體銀光,熠熠如新。
蘇無心從皮鞭的束縛中鉆出手,看上去頗為辛苦地拿出七星銀蛇,嘴角揚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不錯,我喜歡!”
“喜歡就拿著吧!你們下手輕點!”你喜歡?我會讓你死在這條銀鞭下,叫你后悔說出“喜歡”這樣的蠢話!
老太太的臉上盡是悲戚,怎么看都是一個為孫女痛心疾首的好奶奶,真是一個好奶奶。√K無心摸著七星銀蛇,眼角瞥見老太太給三個老嬤嬤使了一個狠戾的眼色,三個老嬤嬤心領(lǐng)神會,這個嫡小姐,活到今日就到頭了!
“嫡小姐,得罪了!”三個老嬤嬤走上前,伸出手要取過七星銀蛇,蘇無心咿了一聲,“你們不怕死?”
“無心,不得無禮!她們你是蘇府執(zhí)行家法的老嬤嬤!”兔子急了要咬人了?老太太的眼里一片狠戾,橫豎是一只兔子,咬人有什么用!
今天,非要替權(quán)兒報仇!
老太太上前拉住北冥景宸的手,“喜王殿下,行刑只怕臟了殿下的眼,隨老身去后堂避避吧!”
“不必了,七星銀蛇百年難得一見,本王正好開開眼界!”北冥景宸端坐在主座上,撿起手邊的茶,低頭喝了一口,一雙狹長的鳳眼直勾勾看著蘇無心!
小野貓,你在玩什么?
“喜王殿下可別眨眼!”
蘇無心明明被皮鞭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也不知她怎么動的,一雙手從捆她的皮鞭里抽出來,絲毫都沒有傷到。北冥景宸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艷,只見蘇無心右手抬起七星銀蛇,啪的一聲摔了出去。
三個老嬤嬤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飛了出去,撞在供奉牌位的臺子,蘇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嘩啦啦摔了一地。
“啊呀!我的列祖列宗!”原本坐在一旁喝茶等著見證蘇無心死期的老太太見狀,急的馬上跑過去,雙手飛快的撿起牌位,一雙眼睛惡狠狠盯著蘇無心,“孽種,你還不跪下!居然冒犯列祖列宗,你是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七星銀蛇搶過來,給我打死這個冒犯列祖列宗的孽種!”老太太已經(jīng)顧不得北冥景宸了,兇相畢露。
“送死的只管上!”
蘇無心把玩著七星銀蛇,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三個老嬤嬤受了一鞭子,身上的裙衫細細密密裂了口,血絲從衣服里滲出來,血流的方向全部一致,不差分毫!
真是一件好東西!
蘇無心滿意的摸了摸七星銀蛇,看著忙著撿牌位的老太太,“老太婆,走遠些,看在你貢七星銀蛇有功,我可以放了你!”
“你個孽種,你什么口氣,無法無天了是不是!”蘇無心一番話,說的老太太火氣直冒,牌位也不撿了,站起來,惡狠狠盯著蘇無心。
主座上的北冥景宸緩緩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這只野貓,玩了這么一場,目的是這條七星銀蛇!
“來人啊,給我抓住她,往死里打!”老太太大叫,“我……我今天非得給蘇家清理門戶!”
“好一句清理門戶!”蘇無心站在祠堂的神臺前,嘴角噙著一抹笑,清冷的目光掃了一眼屋子里的奴仆,這一屋子的奴仆沒有一個不曾欺負過她,“我今日也來清理清理門戶!”
“翻天了翻天了,你們還不給我上!”
老太太的氣勢全被壓下去了,氣的火冒三丈。
這一屋子的奴仆沒有見過蘇無心的手段,心里還抱著僥幸,蘇無心一向膽小怕事,根本就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適才那一鞭子,肯定是三個老嬤嬤老了,腿腳不靈活,所以沒有躲過去!
蘇無心被皮鞭捆住了一身,雖然雙手自由了,可是雙腿還是被捆的結(jié)結(jié)實實。
這屋子里的奴仆少說有二十來個,有男有女,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二歲丫頭,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屋子里的奴仆都是老太太的人,對十三年前的事情清楚的很,人還沒有抓住,他們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著,他們幫老太太除了蘇無心,該要點什么獎賞才好!
“是你找死!死了別怨我們!”
奴仆們目露兇光,如同餓狼撲食一般蜂擁而上,蘇無心手里把玩著鞭子,好似沒事人一樣,轉(zhuǎn)眼,就被二十多個奴仆團團圍住,看不見了!
“抓住了抓住了!”
奴仆們歡欣鼓舞,老太太在一旁,揚眉吐氣,“你個小賤人,今日還不死!”
端坐在上座的北冥景宸,聞言眸色一暗,站起身就要出門,人群中央,一個清越的女聲響起,“殿下看戲可還沒給彩頭!”
“!”
“砰!砰!砰!”
幾乎是同時,二十多個奴仆慘叫著,紛紛往后飛出去,撞在屋子各處,牌位香爐紙錢紛紛落地,一屋揚起香灰,紙錢。
紛飛的紙錢下,蘇無心右手揚起七星銀蛇,鞭子所到之處,星光熠熠,奪人眼目。
“你……”
北冥景宸的眸子里,死灰深處燃起一簇火苗,漸漸燎原,蘇無心收起七星銀蛇,步步靠近,一旁跌傷的奴仆在地上打滾,見她過來,如同見了魔剎,爬開讓出了一條路。
“殿下可滿意?”
北冥景宸在院子里懲罰蘇白月,卻將蘇勝放出去,本就是要他去搬來老太太。出了院子,捆住蘇無心,本就是要她處于劣勢,他一路袖手旁觀,想要看看她的本事!
如今,蘇無心的本事,不需贅言。
身受重傷,一而再,再而三囂張霸氣,根本沒有一絲憊態(tài)。
“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北冥景宸在蘇無心耳邊輕聲說道,“你要什么,只管跟本王說!”
“合作愉快!”
蘇無心笑了笑,一張有著丑陋疤痕的臉宛若變了樣,讓人看的著迷。
“喜王殿下,這個妖孽,不是我蘇府的嫡女,是妖孽,是修羅!殿下快派人來殺了她!殺了她!”
老太太見蘇無心傷了這么多人,卻笑得那么自在。
明明一身血跡斑斑,卻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威嚴!
這個人,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嫡女!肯定不是的!這個女人是誰?!老太太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恐懼感,密密麻麻的,她腳下有些站不穩(wěn),依靠在神臺前,瑟瑟發(fā)抖。
“本王已答應(yīng)將這個禍害留下,自不會食言!”北冥景宸掃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還要勞你處置這個禍害了!”
“喜王殿下,這個妖孽已經(jīng)不是蘇家那個了,求你給我的嫡孫女報仇!”老太太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喜王殿下,這個妖孽留在我蘇家大開殺戒,求你救救我們蘇府上下!”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本王不便插手!”北冥景宸一張白皙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老太太心里的希望噗的一聲滅了!
“老太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嫡孫女?!”
堂堂一個嫡孫女,被弄到現(xiàn)在這個落魄地步,眼前這個老太太,真是一個好奶奶。√K無心一步一步走到老太太跟前,
“妖孽是什么,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
說罷,蘇無心的七星銀蛇飛舞,銀光將祠堂都照亮了,地上的奴仆,一個一個皮開肉綻,慘叫聲連連。
“怎么樣,老太婆?看清楚了嗎?!”
奴仆們,一個一個都沒有了動彈的力氣,身上的傷口細細密密流著血,祠堂里血腥味撲鼻,令人作嘔,老太太趴在神臺下干嘔起來!
“你……你……”
老太太紅著一雙眼,手指顫抖地指著蘇無心,卻什么都不敢說,只說了幾個你,一口氣閉了過去。
“老太婆已經(jīng)閉過氣了,你們就不來管管嗎?”
收拾了一屋子的奴仆,老太太暈了過去,蘇無心卷起七星銀蛇,回頭看向祠堂外,祠堂門口,柳姨娘三母女嚇得兔子一樣,跑的飛快!
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蘇無心走到北冥景宸身旁,抬起眼眸,低聲道,
“殿下,勞煩你了!”
說著,腳下一軟,整個人暈了過去!
她真的是到了極限了!
雖說十五分鐘恢復(fù)一次體力,可是透支太多了!
“榮幸之至!”
蘇無心軟綿綿倒了下來,閉上了雙眼,整個人陷入了昏迷,北冥景宸喂了她一顆護心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屋子的奴仆看來,蘇無心這個妖孽,不要臉的賴在喜王殿下的懷中。
喜王殿下不僅沒有將她推開,反而不顧一身的病,將她打橫抱起來。
“這個賤人!”
屋子里的奴仆,一個一個恨得牙癢癢的,卻沒有一個敢怒目而視,只等了兩人走遠了,才敢罵人。
“小野貓,你的院落,可是這里?”
懷里的女人緊閉著雙眼,眼球卻在不停地滾動,北冥景宸心中明白,這是高度警惕,即便是昏睡過去了,還是不肯放心!
小野貓,和自己倒是一個樣!
北冥景宸推開一座破舊的院子,庭院里雖破舊,打掃的倒也干凈,院子里種著瓜果時蔬,生長的綠油油的!
蘇府富得流油,嫡女卻住著這么一個破舊院落,自己栽種蔬菜瓜果!北冥景宸狹長的鳳眸里閃過一絲憐惜,其中包含了些微不明意味的憤怒。
“你屋子里,只有這個可以吃嗎?”
北冥景宸將蘇無心放在床榻上,找遍了院落里,只找到一疊蔬菜餅,擺放的整齊,綠油油的是蔬菜,紅的不知是什么。
“你在屋子里找什么?”
床榻上,蘇無心被聲音吵醒,艱難的睜開眼,人一旦靜下來,身上的傷口便火辣辣的疼,她微微皺眉,北冥景宸取出一個青花瓷的瓶子,遞過去,“男女授受不親,我不便給你涂藥,你找個丫鬟來給你涂點藥吧!”
什么丫鬟,蘇無心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什么丫鬟!蘇府上下都恨不得她去死呢,怎么還會有丫鬟給她!
蘇府怎么樣都算是大戶人家,居然連嫡女的硬件都不配齊,臉面上的功夫都不做!蘇府的十三年,簡直就是一部屈辱史!
蘇無心不知什么叫做以德報怨,她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蘇府的賬,慢慢算!
“不必了,你去給我燒一桶水,我自己來!”
蘇無心接過藥,在床榻上閉目養(yǎng)神,北冥景宸面上微微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小小商人之女,使喚起親王來,倒是順口的很!
蘇無心雖閉目養(yǎng)神,但是眼珠子卻仍在滾來滾去,如同玉盤里的珠一般,北冥景宸起身去燒水,轉(zhuǎn)身的時候,薄唇勾起一個弧度!
一個懦弱無能的嫡女,突然便轉(zhuǎn)了性子,張揚跋扈!不管是腦子還是手段,都堪稱絕頂!如今又這么自然順口的使喚起親王來!
小野貓,你身上怎么會有這么多秘密?
“小姐,小姐不好了,夫人被老爺?shù)跗饋砹,小姐你快去救救夫人!”北冥景宸去了小廚房,一個穿著七分舊的丫鬟,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見了蘇無心,跪在床榻前砰砰砰磕起了頭!
蘇府一個正妻的丫鬟,行事慌慌張張,沒一點大丫鬟的樣子!蘇無心冷冷抬起眼眸,“站起來,好生回話!”
“小姐,你快去吧,老爺數(shù)夫人二條罪狀!第一條教女無方,唆使小姐進青樓!第二條縱女行兇,謀害親夫!老爺傳你速去認罪!若你認罪就罷了,不認罪,夫人就要被家法伺候,送官府判罪!小姐,你快去吧!”
丫鬟說著,就開始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蘇勝這個混賬東西,在自己手里苦沒有吃夠?!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蘇無心一張臉上陰沉的如同暴雨將至,她抓起七星銀蛇,冷聲道,
“給我?guī)!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娘!”
“小姐,你身上的傷……”
蘇無心起了身,薄荷才看清楚,蘇無心的身上血跡斑斑,暗黑色的血干涸了之后,早分不清衣服原來的顏色!
“不必大驚小怪!”
蘭夫人若見了她這樣,不知要哭成什么樣子,蘇無心叫薄荷去柜子里找一件衣裳,自己顧不得身上血痂黏在皮膚上,脫下的時候會疼。她宛若沒事人一樣,將硬邦邦的血衣脫了下來,止了血的傷口撕開,有些地方微微滲出血珠,蘇無心取下手帕,將血珠拭去,顧不得傷口血跡骯臟,將北冥景宸給的藥涂抹上去!
屏風(fēng)后腳步聲響起,蘇無心以為是薄荷取衣裳過來了,伸出手去接。北冥景宸提了熱水進屋,卻見屏風(fēng)上掛了血衣。
一條小手伸了出來,這手瘦小極了,只需二指便可扣住,這么瘦小的手腕上,一道丑陋的傷口尤其刺眼!
心里某個柔軟的地方,宛若被人扎了一根刺!
北冥景宸狹長的鳳眸里情緒不明。
“啊!”
薄荷取了衣裳,一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紅衣男子站在身后,不由驚叫一聲,手中的衣裳都跌落在地上!
“慌什么!本王又不是老虎!”
北冥景宸一掃眸中陰郁,雪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他將地上的衣裳撿起來,遞給蘇無心,蘇無心果然沒有避諱男女授受不親,接了過去,迅速的穿好。
“薄荷,還不見過喜王殿下!”
蘇無心穿戴整齊,出了屏風(fēng),薄荷后知后覺的請了安,見蘇無心往門外走,北冥景宸攔住她,“你身上的傷還沒有涂藥!”
“已經(jīng)用過了,殿下不必擔(dān)心!”
蘇無心推開北冥景宸的手,邁開腿走了出去!
“蘇無心!”
居然在骯臟的傷口上涂藥,知不知道可能會讓傷勢惡化?!小野貓,你莫非不知?!北冥景宸雪白的俊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一旁的薄荷還以為是自己招惹了喜王殿下,一個勁的賠不是!
“與你無關(guān)!你小姐去何處了?!”
不過是須臾時間,蘇無心已不見了人影,一個弱女子,受了一身的傷,不知為何走得那么快,北冥景宸回頭問薄荷,薄荷連忙答話,“老爺屋里!”
“領(lǐng)我去!”
北冥景宸言語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股寒意,薄荷小跑帶路,到蘇勝的住處,院子里的丫頭見了喜王殿下,想要去通報,被北冥景宸攔下,院子里的丫鬟奴仆去過柳姨娘的院子,是見過喜王殿下的,不敢吭聲,紛紛噤聲。
蘇勝的住處,屋子里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心兒,你快逃,不要管我,快逃啊!”
心兒是蘇無心?
北冥景宸的眸子一寒,邁開長腿進屋。
“娘,我要逃什么?”
蘇無心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幽冷,屏風(fēng)后面,一個黑影被吊在半空,屏風(fēng)后人影憧憧,看來站了不少人!
蘇勝背著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他的腳上了夾板,半邊臉包了紗布,半只眼睛露在外面,此刻這半只眼睛里滿滿的都是殺氣!
“混賬東西,你還不認罪!你膽子上了天是不是!不僅在劉姨娘的院子里公然行兇,還敢在蘇家祠堂大開殺戒!”
蘇勝見喜王殿下不在,以為北冥景宸回去了,又拿出了當(dāng)家人的淫威來,手掌拍的桌子啪啪作響,“你不要以為喜王殿下一時護著你,你就可以橫行霸道,無法無天!我告訴你,就算喜王殿下護著你,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這個病秧子,過不了多少時日就要翹辮子的!”
“本王過不了多少時日,蘇老爺怎么知道?!”
北冥景宸站在門口,一張雪白的臉上冰天雪地,他本身給人一種柔弱多病的感覺,可如今這眼中的凌厲,卻宛若讓人見了地獄惡鬼一般!
蘇勝聞言,轉(zhuǎn)過頭來,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去,半只眼睛里的殺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惶恐不安,
“喜王殿下,草民一時失言,還望殿下恕罪!”
屏風(fēng)后面的人一聽喜王殿下,紛紛出來,跪了一地,北冥景宸掃了一眼,蘇家的人都在了!
柳姨娘母女三人,不知什么時候蘇醒的老太太,也在其中。
“哼,恕罪?本王命人杖責(zé)你五十,為何你還能好好端坐在此?分明不將本王放在眼里!”
北冥景宸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數(shù)落蘇勝的罪狀,“如今還敢出言不遜,咒罵本王!來人啊,還不給我拖出去打,狠狠地打!若再敢有一絲半分的作假,本王一并發(fā)落了你們!”
“是!”
蘇勝這一次是逃不過了!
院子里的奴仆慌忙拖了蘇勝下去,在院子里擺了長凳,啪啪啪打了起來,實打?qū)嵉陌遄哟蛳氯,蘇勝疼的哇哇大叫起來,“喜王殿下,饒命,喜王殿下饒命。
“喜王殿下,饒命。
屋子里的女眷,紛紛磕頭求情,蘇無心將她們踢開,走入屏風(fēng)后,半空之中,懸吊著一個婦人,身材消瘦,如同紙片人一般!
“心兒!”
懸吊的蘭夫人見了蘇無心,眼淚嘩嘩流了下來,蘇無心解開繩子,將蘭夫人放下來,“娘,你沒事吧?”
“心兒,你快去求求喜王殿下,五十大板打下去,你爹會沒命的!”
蘭夫人不知蘇無心的手臂上有傷,緊緊抓住蘇無心的手臂,蘇無心吃痛,卻沒有甩開,只是淡淡說道,“娘,這種人,不值得你為他求情!”
五十大板,不過是讓蘇勝這個渣男丟半條命而已!
蘇無心樂見其成!
“心兒,你說的什么話,平日里你父親在外忙碌,雖然對你關(guān)愛少,他總是你父親!你難道忍心瞧著他受苦?”蘭夫人說著,眼淚掉了下來。
只說忙碌,就可以掩飾十三年來對嫡女正妻的冷眼旁觀?任由府里的人欺凌自己的嫡女正妻?!
自己的嫡女犯了錯,就親手送給一個姨娘處置,任由一個低賤的丫頭鞭打致死?!
總是父親?!
這樣的父親,蘇無心才不認!
蘇府里,蘇無心不忍看見受苦的只有蘭夫人一人!
“娘,你有沒有挨打?”蘇無心沒有接蘭夫人的話,只是掏出青花瓷藥瓶,挑出剩下的藥膏,涂抹在蘭夫人捆出了傷口的手腕,“疼不疼?”
“挨打算得了什么,我不疼,你快去求求喜王殿下!”
屏風(fēng)后面,蘭夫人推搡著蘇無心,手那么用力地推在傷口上,明明很疼,可是蘇無心沒事人一樣,站得筆直,北冥景宸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心疼!
這只小野貓,對自己怎么能如此殘忍!
“娘,你挨了打?!”
蘇無心的手停了下來,眸子里殺氣,驟然就凝聚了起來,她翻找了一遍,蘭夫人身上,細細密密的都是篦子刮出來的傷痕!
屏風(fēng)后面那么多女人,原來是用篦子在刮自己的母親!
“娘,是我不好!我不該耍威風(fēng)!”
蘇無心還以為是害怕她,躲在后面,她不該大意,第一時間沒有沖進去救下母親,還在屋子里耍威風(fēng)!
“你個孽障,認了罪還不去救你爹!若是你爹有個閃失,我饒不了你!”跪在屏風(fēng)后面的老太太,一聽蘇無心認錯,以為她是認了罪,蹭的站起來,竄到屏風(fēng)后面就要逮蘇無心!
“啪!”
回應(yīng)老太太的,是七星銀蛇,一鞭子下去,老太太手背上細細密密的裂了口子,鮮血慢慢滲了出來!
“啊,你個孽障,還敢行兇,蘭氏,你看看你生的什么東西!”
老太太疼的哇哇大叫了起來,蘭夫人從沒見過蘇無心打人,這一出手就打了老太太,嚇得臉色慘白,忙掏出手絹捂住老太太的傷口,“心兒,你犯什么混!”
“娘,以前我什么樣子,我不記得了,從今往后,若是有人敢欺負你我,人欺負你我一分,我還十分!”
蘇無心手中的鞭子并沒有停下,巧妙的避開了蘭氏,一道一道細細密密抽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慌忙躲避,可是那里躲得過,身上都被抽了一遍,血流的可怕,但不致命。
“心兒,心兒,你別打了,別打了!”
蘭氏急的團團轉(zhuǎn),突然,噗通一聲跪下,蘇無心忙收了鞭子,將蘭氏扶起來,“娘,你這是做什么?!”
“心兒,你怎么能打你奶奶,她是你奶奶!”蘭氏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嘩嘩直流,蘇無心揚起手中的七星銀蛇,蘭氏尖叫,“孽障,你要再打你奶奶,我就碰死在這里!”
“娘,這老太婆,用銀篦刮你的吧?”
蘇無心的鞭子,沒有抽在老太太身上,而是卷了老太太挽發(fā)的銀篦。
“心兒……”
人欺負你我一分,我還十分!
原來心兒是認真的!
十三年來,一直只有母女二人被欺凌,何時欺凌過旁人!蘭氏的眼睛里,淚水吧嗒掉了下來,嗚嗚咽咽說不了話!
“娘,別哭了,往后,我不會讓人傷你半分!”
銀篦齒歪歪扭扭,不必說,老太太當(dāng)時是用了大力氣的,蘇無心將銀篦丟在地上,狠狠踩癟,一雙寒眸掃視了屋子里的女眷,沒有瞧見第二個人戴篦子!
“報,老爺暈過去了!”
院子里,一個奴仆跑進來匯報,四十大板下去,蘇勝暈了過去,北冥景宸問,“打完沒有?”
“還差十下!”
回報的奴仆不敢隱瞞,北冥景宸示意打完,奴仆領(lǐng)了命,又跑了出去,蘭夫人一聽蘇勝暈了過去,慌忙跑到院子里,趴在蘇勝身上,“要打就打我吧,你們別打他了!再打就要死了!”
蘇勝挨了四十大板,屁股一片血紅,一身的鞭傷裂開,狼狽不堪!蘭氏看的心如刀絞,“老爺,老爺你醒醒啊!快醒醒!”
“夫人……”
兩個行刑的奴仆為難的看著蘭夫人,若在往日里,蘭氏敢阻撓,早被打出去了,可是如今蘇無心這樣的厲害,錙銖必較,喜王殿下又站在蘇無心這一邊,他們生怕惹惱了蘇無心這個修羅,冒犯了北冥景宸。
“你們這些混賬東西,老爺平日里待你們不薄,你們怎么下得了手!”蘭夫人痛徹心扉,全然沒了懦弱的樣子,開口罵起了人,行刑的奴仆一肚子火,喜王殿下有命,誰有膽子忤逆?!
可是打的這樣狠,蘇勝醒了,行刑的奴仆還不知要受什么罪!兩人眼珠子一轉(zhuǎn),忙跪了下來,央求道,“夫人,喜王殿下有命,小的不敢不從!夫人,你求求嫡小姐吧,喜王殿下興許就饒了老爺了!”
兩個行刑的奴仆腦子非常靈光,他們這樣一說,一來說明自己情非得已,二來將矛頭指向蘇無心,若是蘇無心求情,饒了蘇勝,是他們兩人的功勞。若是蘇無心不求情,蘇勝挨足了五十大板,來日算賬,全算在蘇無心頭上!
“你們先別打,我去跟心兒說說!”
蘭夫人渾然不知兩個奴仆的打算,依言進了屋子,“心兒,你打小善良,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你爹今日犯下大錯,可是法外有情,你去求求喜王殿下吧!娘求你了,去吧!”
打小善良?!
善良過了頭,就是軟弱無能,膽小懦弱!
蘇無心心中冷笑,面上卻沒有露給蘭氏看,她一臉無助地看向北冥景宸,北冥景宸宛若與她心靈相通一般,冷了臉。
“法外有情?本王一再開恩,他卻得寸進尺,咒罵本王早死,這五十大板,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
北冥景宸的言語,一字一句,聲音不高,卻透露著皇族的威嚴,不容他人置喙!
“殿下!”
蘭夫人被說的啞口無言,她望向蘇無心,蘇無心搖搖頭,“喜王殿下已如此說了,娘,心兒哪能勸得了喜王殿下?”
“可是……”
蘭夫人不甘心的看看北冥景宸,見他一臉決然,一雙狹長的鳳眼飄向院子里的蘇勝,院子里的奴仆聽了話,又看見北冥景宸冰冷的眼神,已經(jīng)明白,舉起板子,毫不含糊地打足了五十大板。
“勝兒!”
失去權(quán)兒的情景在面前浮現(xiàn),老太太顧不上自己的傷,撲在蘇勝背上嚎啕大哭起來,蘭夫人走過去想要扶住她,柳姨娘不露痕跡將她推開,紅著眼拉住老太太,“娘,先別哭,喊了大夫看病要緊!”
“快去,快去傳大夫!”
柳姨娘親力親為,跑去找大夫。奴仆們七手八腳將蘇勝抬了下去。老太太起身,蘇千星扶住她,“奶奶,你身上的傷快處理了吧,若不然血干涸了,黏住皮膚,再要撕下來,可是要命!”
“爹,奶奶!”
蘇白月看看蘇勝,看看老太太,只知道哭!
“你還有臉哭!居然鬼使神差,敢在你爹面上刻字,你個賤蹄子,我打死你!”老太太一見蘇白月,一雙眼睛就泛起了紅,一雙手啪啪打蘇白月,蘇白月身上有傷,疼的眼淚直掉。
“奶奶,你饒了我吧,都是蘇無心那個小賤人逼我的!”
蘇白月掉了一顆牙,說話有點漏風(fēng),老太太扮開她的嘴,瞧見少了一顆牙,一雙眼睛里全是凌厲殺氣!
“蘭氏,蘇無心,你們給我跪下!”
老太太肚子一股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北冥景宸還未開口,老太太向他施了一禮,“喜王殿下曾說過,清官難斷家務(wù)事,要老身自己處置這個禍害!喜王殿下便看看,老身怎么處置她吧!”
曾說過的話,這會子成為了老太太的武器,北冥景宸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瞇起,蘇無心冷笑一聲,“老太婆,你想怎么處置我?!”
蘇無心的樣子,是有恃無恐!
北冥景宸瞇起的鳳眸漸漸舒緩,淡淡的掃了一眼老太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口道,“本王自是不管你們的家務(wù)事!來人啊,看茶!”
“是!”
薄荷在一旁,麻利地倒了茶,北冥景宸白皙修長的手指端起茶杯,淺淺淡淡的喝了起來,蘇無心扶著蘭夫人在一旁坐了下來,薄荷眼疾手快,又送上了一杯茶。
“心兒,跪下!”
蘭夫人卻惶恐的很,拉著蘇無心要跪下,蘇無心扶住蘭氏,一字一句,“娘,你身上有傷,老太太懂得體諒的!”
說這話,蘇無心一雙犀利的眼睛,如同刀劍一般刺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脊背上爬上了一陣涼意。
蘇無心再如何厲害,喜王殿下再如何想要偏袒,都抵不過國法家規(guī)!
老太太想好了主意,便不計較,“坐著也無妨!”
“娘,你先去處理傷口吧,若是加重了,可是兒媳的罪過!”蘭氏關(guān)切地看著老太太身上的傷,其實一身的傷看上去恐怖,實際上只是上了皮肉。
老太太自然是不領(lǐng)情,“哼,你別想拖延時間,我告訴你,你躲不過去的!蘭氏,你可知罪!”
“兒媳知錯,娘你別生氣!當(dāng)心氣壞了身體!”蘭夫人說著,又要下跪,被蘇無心及時拉住,“娘,什么罪不罪,你都沒有聽她說完就認了,豈不是迷糊?心兒不想做糊涂蟲,不如讓她慢慢說來?”
在蘭氏面前,蘇無心避過了說老太婆,卻不肯叫奶奶!
北冥景宸喝了一口茶,只見老太太橫眉豎眼,指著蘇無心的鼻子罵道,“你還糊涂?你全當(dāng)我們是瞎子不成?!你犯下的罪狀,簡直罄竹難書!”
“這便罄竹難書了?”
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蘇無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老太太氣的跳腳,“星兒,你將她的罪狀,一條一條數(shù)給她聽,要她心服口服!”
“是,奶奶!”
蘇千星走到蘇無心面前,一張腫成豬頭的臉在面前放大,全然分不清五官,蘇無心毫不掩飾地噗嗤笑了。
“你!你還笑!”
老太太抬起手就要打人,蘇無心一個凌冽的眼神掃過去,她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將手放了下去,“待你妹妹數(shù)清楚了你的罪行,自會報官抓你!容不得你在蘇府里橫行霸道,無法無天!”
“我還未曾嘗過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滋味,在此前是不會離開的!”蘇無心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左半邊臉的疤痕看上去怪異的很,蘇千星看著心里一寒,偷偷抬眼打量北冥景宸,見他專心喝茶,是不會管這事了!
蘇千星方才開口,
“無心姐姐,你當(dāng)真是犯了大錯!錯的無可救藥!”
“哦?我錯在什么地方?”蘇無心喝了一口茶,示意蘇千星說下去,“你說說!”
“無心姐姐,你若不明白,妹妹便與你說清楚!”蘇千星一邊說話,一邊打量一旁的北冥景宸,“姐姐犯了的第一條,是失了名聲節(jié)操!”
“不可能!心兒從未……”
蘭氏開口反駁,本想說從未做過什么丟掉名節(jié)的事情,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曾叫她去過青樓,如今這個什么喜王殿下對心兒與眾不同,不知是怎么回事,立馬住了嘴!
“娘,這一條,你比我們都要清楚的!我并未冤枉姐姐半分!”蘇千星見蘭氏閉嘴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個蠢女人,是她一手造成現(xiàn)在的局面,卻渾然不覺!
“不必廢話,繼續(xù)說吧!”蘇無心卻沒有理會她,給蘭氏斟了茶,低聲道,“娘,這屋里的茶還不錯,你嘗嘗!”
“自然的,爹屋里的東西,怎么有不好的!”蘇白月在一旁插嘴,老太太拉住她,“你瞎咋呼什么,聽你姐姐說!”
“姐姐,你快數(shù)!數(shù)完報了官,管教她殺人償命!”蘇白月毫不掩飾對蘇無心的反感,蘇無心對這個人倒是沒有什么反感,“你別咋咋呼呼的,學(xué)學(xué)蘇千星,有點腦子行不行?”
“你!”
蘇白月氣的伸手要打人,蘇千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妹妹你別打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犯了法的,自然有國法家規(guī)處置!”
“聽聽你姐姐說話,多有水平!”
罪狀還沒數(shù)出來呢!就已經(jīng)下了定論,引導(dǎo)了輿論!蘇無心對蘇千星的興趣越發(fā)濃厚了,這個妹妹,可別讓自己太無趣!
“無心姐姐,你未出閣去青樓勾引太子爺!不說姐姐膽大包天,居然敢進青樓,單一條,私見男子,便足以斷定姐姐行為不檢點!”
蘇千星加重了勾引太子爺,行為不檢點這幾個字,一邊說,一雙眼睛邊打量著北冥景宸,觀察他的態(tài)度神色變化。
“說到太子爺,本王想起來了,太子爺央我再約你們姐妹二人,下個月十五號仍在醉仙樓見面!”
北冥景宸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張燙金的帖子,蘇千星面上的表情一僵,才說了私下會見男子,只需一條,便斷定行為不檢點!
喜王殿下便拿出了帖子!
“不過,你說私下會見男子不檢點,便罷了吧!太子爺若知如此,給了你們一條失了名聲節(jié)操的罪狀,只怕心中不安!”
說著,北冥景宸就要收回貼子,蘇白月眼疾手快,將貼子搶到懷中,“私會男子,怎么會是行為不檢點,不過是交友而已,何須大驚小怪!”
“不錯,不過是交友而已!”
太子爺?shù)恼埣,可不是想要就能要的?br />
兩姐妹還擔(dān)心太子爺對她們只是一時興起,如今好不容易太子爺再發(fā)了邀請,怎么能拒絕,蘇千星明白的,自然順了蘇白月的話!
一旁的蘇無心笑了笑,對一旁緊繃著身體的蘭氏說道,“娘,我去青樓不過是找太子爺交友,算不得行為不檢點!”
“蘇府的小姐果然同出一脈,交友甚廣!”
北冥景宸淡淡說了一句,沒有搶過請柬的意思,蘇千星明白,北冥景宸是用一張請柬,抵消蘇無心一條罪狀!
“第一條不算,星兒,繼續(xù)數(shù)!”
老太太當(dāng)然也是個明白人,腦子清楚的很,自己的孫女若是攀上了太子爺,她的好處是少不了的!
這條罪狀可有可無,蘇無心的罪狀一條一條,注定是逃不過去!
“是,奶奶!”
蘇千星和老太太她們是一條心的,自然不會放過蘇無心,她繼續(xù)說道,“無心姐姐犯的第一條是公然行兇,目無尊長!無心姐姐,你不念姐妹情誼,不念父女血濃于水,鞭打、掌摑姨娘庶妹,逼迫月兒在爹臉上刻字,踩斷親爹的腿骨,連奶奶,你都不放過!”
“什么?!心兒,你怎么敢?!”
蘭氏在一旁聽的心驚肉跳,心兒居然這樣的膽大妄為?!
“娘,掌摑姨娘庶妹,是喜王殿下要看,我演示而已!”蘭氏這是個豬隊友。∶髅鲗Ψ阶肿志渚湟ㄗ约旱淖,蘭氏還幫別人一把!
蘇無心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奈何這是自己的親娘,她指指一旁的北冥景宸,“若不信,你可問問喜王殿下!”
“不錯,本王并不知她如何能一次扇三個女人,好奇而已!”北冥景宸點頭,蘭氏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么逼迫月兒在老爺臉上刻字,踩斷老爺?shù)耐裙悄?可是你做的?!?/div>
“娘,我一來沒有按住月兒妹妹的手去刻字,二來沒有扼住她的脖子逼迫她,怎么能說是我逼迫的?”
蘇無心抬起眼,淡淡看了一眼蘇白月,蘇白月下意識捂住了臉,“你個丑八怪,你威脅我,若是我不在爹臉上刻字,你就要毀了我的臉!”
“哦?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毀掉你的臉?!”
蘇無心反問,蘇白月想了想,蘇無心從頭至尾,確實沒有說過!
“你沒有說過,可是你就是那個意思!”
蘇白月急了,拉住蘇千星說道,“姐姐,你快說,她當(dāng)時便是那個意思!”
可是暗示這種東西,又怎么能說得清楚?!
蘇千星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說話,蘇無心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喜王殿下已親自確認過,并沒有什么斷骨的說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月兒,心兒從小善良的,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死!”
蘭夫人并不知柳姨娘院子里發(fā)生了什么,還以為蘇無心是那個懦弱無能的心兒,蘇無心若不是顧及她,還在這里喝什么茶,聽蘇千星數(shù)什么罪狀!
蘇無心可不是原來那個懦弱的嫡女了!現(xiàn)在的她,是特工之王,只喜歡囂張跋扈,簡單粗暴!
知女莫若母,不知蘭氏見了,能不能接受!蘇無心摸了摸盤在腰間的七星銀蛇,微微嘆了一口氣!
“什么善良,一只螞蟻也不敢踩死,你看我臉,我牙齒,還有我身上,你看看姐姐,奶奶!爹,姨娘!”
蘇白月沒有證據(jù),急的不行,將自己腫成包子的臉送到蘭氏跟前,掀開傷口給蘭氏看,蘭氏看的觸目驚心,別過臉,一臉懷疑看著蘇無心。
“娘,若說這個,我也有!”
蘇無心掀開自己的袖子,鞭子抽過,血跡干涸,用鹽水泡過,傷口已翻了白花,看上去恐懼滲人!
“心兒,怎么傷了?”
蘭氏心疼的要死,北冥景宸一張俊臉閃過不悅,抽身站起來,一把抓住蘇無心的手,“快回去清洗干凈了,上點藥,若不然……”
“喜王殿下,你說過,不會插手家務(wù)事的!”
老太太一見北冥景宸要帶蘇無心走,攔在門口,北冥景宸鳳眸里閃過一絲陰鷙,“蘇老太太,本王何時插手?你的嫡親孫女傷成這樣,去敷藥有何不可?”
“娘,心兒的傷看上去很重,娘若要審問,不如處理了傷口!”蘭氏的眼淚又下來了,蘇無心別過臉去,這個母親什么都只會哭,有什么用!
眼淚,在疼惜你的人面前是致命武器;在看你笑話人的面前,是天大的笑料!
“一點小傷算的了什么,我一把老骨頭都沒處理!”老太太掀開衣裳,細密的傷口止了血,看上去卻仍可怕!
“娘……心兒……”
蘭氏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蘇無心拉住她坐下,“娘,不必擔(dān)心,只是小傷,不礙事的!”
“你身上的傷,和她怎么相同?!”
北冥景宸的臉色很不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惱的泛起一絲紅色。北冥景宸皮膚原本就白,如同白雪,吹彈可破,如今染了一絲紅,宛若白雪地里落了紅梅,宛若冰霜對里開了紅花。
蘇無心看了一眼,湊到北冥景宸耳旁說道,“殿下好絕色!”
“你!”
堂堂一個親王,居然被一個丑女夸自己絕色!一個男子,擁有絕色的臉算什么?!北冥景宸臉色頓時就黑了,蘇無心輕笑出聲。
“姐姐!”
蘇無心還在嘻嘻哈哈,蘇白月看不下去了,連忙推蘇千星。
蘇無心不知說了什么,冒犯了喜王殿下,看他的臉色黑的,只怕一時半刻不會消氣,蘇千星逮住時機,倒豆子一般霹靂巴拉數(shù)了出來,“無心姐姐,你犯下的罪狀,有以下犯上,冒犯祖宗!在祠堂里行兇,鞭打二十余奴仆,搶走了家法,七星銀蛇!動用私刑,打死姨娘的大丫頭彩紅!鐵證如山,無心姐姐,你可知罪?”
蘇千星挑的全是事實,蘇無心一條都無法反駁!
鞭打二十余奴仆,很多人都親眼看見了!蘇無心無法狡辯!七星銀蛇是蘇府的家法,這個時候就盤在蘇無心的腰間,想要抵賴是抵不掉的!彩紅已經(jīng)死了,親眼所見!
若是前面幾條還有辯駁的余地,留了空子給蘇無心鉆!那么這三條,蘇無心便是巧舌如簧,口吐蓮花,也是沒辦法脫開身了!
蘇千星看著蘇無心,蘇無心沒有說話,只是解下了腰間的七星銀蛇,蘭夫人并未見過,但聯(lián)系到了家法,臉色頓時變得如同死灰一般!
“心兒,可都是你做的?!”
蘭夫人問話的時候,嘴唇微微顫抖,蘇無心點點頭,沒有否認,“沒錯,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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