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蟲汲清
穹雷陣陣,原本巍峨的上天界搖搖欲墜,紫宵殿在一片震聲中,顫巍巍如一位遲暮老人,似乎再也經(jīng)受不住任何的凄風苦雨,轉(zhuǎn)眼就要傾塌。
這時,紫宵殿內(nèi)一員天將急匆匆奔走出來。
“天將留步”!
忽然傳來相喚的聲音,天將停住腳步,回頭看時,原來是道祖普度真人。
天將躬身行了一禮:“見過道祖!
普渡真人道:“天將行色匆匆,是欲何往?”
天將道:“奉天帝之命,將七魘流火灑向凡間,滅那金戩逆兵!
普渡道祖身形一震:“什么?天帝真要用那七魘流火?”
天將道:“金戩叛軍打上天界,眾天將無法可施,唯有用這七魘流火才能保住天庭!
普渡道:“可是這七魘流火專門燃燒凡物的七覺,眼、耳、口、鼻、舌、身、意,七覺有一者,便難逃其害,如此一來,非但是金戩逆兵,凡有七覺者,凡有眼耳口鼻舌身意者,皆會被這流火燃起來,整個下界,亦會變成一片火海,天帝此舉,是要滅掉整個世間!”
天將道:“世間本就是天帝所創(chuàng)造,世人忘本,竟讓金戩領(lǐng)妖兵進犯天庭,滅掉就滅掉,有什么可惜?若哪天教祖想他們了,再造幾個出來玩玩兒就是。那金戩不知天高,妄想與咱們享有同樣的特權(quán),讓流火給他點厲害嘗嘗有何不可,也正好讓下界生靈長點記性!
普渡本想據(jù)理力爭,先阻止天將將流火放下凡間,再進紫宵殿勸說天帝摒除用七魘流火滅亡下界的打算。
然而,聽了天將方才的言語,普渡心里卻禁不住咯噔了一下:“唉,雖說自己是第一個成仙的凡人,上天界人人尊稱一聲道祖,可那不過是表面上的尊敬,這些原本就出生在上天界的天神們,怎么會把凡人放在眼里,又怎么會因為自己的勸說,而放那個險些逆天改命,兵反上天界的金戩一馬呢?”
想到這里,普渡天神喟然一嘆,低頭不語。
那天將也不再多話,回身來到南天門之上,將手中“七魘流火”灑向凡間。
但聽,“轟”的一聲巨響,普渡和天將同時覺得,一股強大的爆炸力從下界沖了上來,將整個上天界沖的一跳一跳的,隨即,一股熱氣從下面沖來,烘的二仙渾身發(fā)熱。
往下看時,卻見下界一片火海,火海中幾個碩大的火團在其中飛竄蹦跳,上面云霧翻滾如沸,好不熱鬧。
天將看的興起,“哈哈”大笑:“好,好一場大火,這下金戩逆兵,該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了吧!一介凡人妄想逆天,哼!”
而,一旁的普渡,卻是一臉愁容:“唉,浩劫,浩劫呀!
卻說那逆反天界的凡人金戩,本也是修仙之士,正在窮通天地之道,將要飛升紫闕之時,了達天機,驚悟原來凡間修道之士誰該成仙了道,誰該墜劫兵解,誰當走火入魔,在上天界皆有定數(shù)。
更有甚者,竟有無數(shù)仙人在修道之人身上下注,賭誰誰幾百年內(nèi)可以成道飛升,誰誰幾百年內(nèi)當墜入魔途。
為了贏得賭局,彼此找關(guān)系,拉門路,結(jié)黨派,甚至偷偷下界,將仙家妙藥、法寶裝備和修仙速成法門傳于自己所下注的那個人。
更有無數(shù)黑心天神,下注誰誰修道不慎,走火入魔的,竟偷偷下界,在其修道之路上,無端設(shè)下諸多險惡的阻礙,修為尚淺的多為其害,就是那修為高,定力好,終究破他重重險阻成仙了道之人,也被他找關(guān)系偷走仙籍,將仙籍上的名字,改為自己下注會成仙的那個人。
金戩不甘苦心修道到頭來竟只做了上天界的玩物。是以,發(fā)下宏愿,入沉淪海下三千萬丈,以水壓分解自身殘軀,保存意識,化為萬千浮游,散布沉淪海,于沉淪海中重新修煉,凡七千萬年,自身所分解出去的每一個浮游,都練成了半仙之體,便將千萬身合一,共是五百分身。
這五百分身,再分散于下界各地,修習無上法力,結(jié)交天下能人異士,又七千萬年,五百分身各具金仙實力,結(jié)交豪杰近萬,這才和身為一,起兵逆反。
在金戩解體修煉這十億四千萬年里,修仙界愈加黑暗,有些修道人為取得在上天界的進身之階,竟想方設(shè)法想要成為天界上仙的賭注,為此不惜勾心斗角,彼此陷害。
所幸,修道人中尚有正直之士,見修道一途如此昏暗不堪,每思改變之法,苦無出路之際,一見金戩起兵,一時群起響應。
金戩之聲勢,一時浩大無兩,如日中天。
而上天界眾仙,起初一聽凡人竟然起兵反天,都覺可笑,未多在意。
是以,金戩逆兵一路攻打至第九重天,才令天界主勃然大怒。直接派天將,將那七魘流火刷將下去,滅掉金戩妖兵。至于下界眾生?在天界主眼中不過一群草芥,不在其關(guān)心之列。
話說,金戩大軍一路打至第九重天,未遇到強大的抵抗,眾將心中各自竊喜,金戩卻心中有數(shù):“天界的實力,豈止于此,之所以未遇到大的挫折,是因為天界眾人根本就沒有用心抵抗,也就是說,現(xiàn)下自己的軍勢,根本不足以引起天界的重視!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一路打到第九重天,天界再來的反攻定然十分殘酷!
正想到此,卻見一溜兒百畝方圓的天火,自三十三重天紫宵殿所在,飛將下來,尚未挨著第九重天的邊兒,便聽這邊眾人慘嚎連連。
打眼看時,卻見己方諸兵將一個個搶地呼天,面皮熱烘烘的,一股紅艷艷的光火,自內(nèi)而外透出來,繼而,“噗”的一聲,自七竅之中,各噴出一股火流,渾身化作一團烈火,焰騰騰的四處蔓延開來,登時整個第九重天,變成一片火海。
那七魘流火引燃了第九重天上的逆兵,一路飛將下來,落在凡間,登時如流水般,涌向四野。
金戩知道此火專燒人的七覺,連忙將眼耳口鼻舌身六感閉塞,誰知念頭一發(fā),那“意覺”已然冒了出來,一溜兒流火趁虛而入,幸虧金戩法力超群,登時行分身法,散出千千萬萬分身。
而分身一出,立時又被流火燒毀萬余。
分身一刻,千千萬萬雙眼睛,看到九重天一片火海,追隨自己的眾將頃刻間化為飛灰,心知自己不能救,留下被流火侵體的分身,將幸存的幾百分身飛下凡間,意欲保住凡間。
那“七魘流火”是以“七覺”為燃料,所謂七覺者,眼耳口鼻舌身意者也,這七覺有一遇上這流火,便如油添烈火上,登時就燃燒起來。
而人間萬物,哪個沒有七覺?
那修仙煉道之人,練到至高境界也是清心寡欲,七覺反而更加靈敏,流火遇之更熾,自古世間,無七情六欲者尚能找出一二,無七覺者卻是沒有一個。
就連那禽獸畜生,也至多沒有“意覺”。
是以,流火一下,凡間便似爆了一個大型火彈,凡是有七覺的生物,一遇流火,立刻便都被它引燃了,而那火宛如流水一般四處奔涌,涌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火海。
金戩降臨凡間將三百分身圍住流火,自身無上法力,自全身三萬六千億個孔竅之中發(fā)出,將流火困在中央,一時發(fā)散不開去。
但那流火何等霸道,金戩縱有通天之能,亦只能阻其一時而已。
金戩力阻流火的同時,也盡力關(guān)閉自己的七覺,想來那眼耳口鼻舌身等諸多感覺似金戩這般修為關(guān)閉起來倒也容易,唯獨那“意”之一覺,你越想要關(guān)閉,他便越強盛。
金戩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
危急間,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金戩感覺背心被一只渾厚的手掌抵住,一股強大的法力,源源不斷的輸進自己體內(nèi)。
前來相助者正是肉身成圣之祖普渡天神。
普渡乃鴻蒙開辟已來,第一個修煉成仙成神的人,道心不曾沉淪,不忍見凡間受流火侵害,拼著神魂俱滅的下場,下界一助金戩。
兩大高手聯(lián)合,流火之力稍減,然此火生生不息,金戩與普渡天神又不能時刻壓抑住自身“七覺”。尤其關(guān)切下界生靈安危之心猶切。
那普渡天神修的是正統(tǒng)道法,心神寡淡,閉塞七覺,尚屬不難,而金戩,因一心想要起事推翻上天界,于“意覺”上修煉不足,有時為了激勵部下甚至一任自己激動興奮,較容易心猿意馬。又見這流火一燒自己在那十億四千萬年里苦苦謀劃之事化為泡影,心海難以平復,意覺便更難閉塞。
二人強撐了一會兒,那流火之勢愈強,二人正要支撐不祝
卻聽啼聲得噠,一道白影縱身躍入,飛快的圍著流火奔跑,迅即如風,金戩數(shù)百雙眼睛同時看去,才能看清此物形貌:
但見它通身雪白,魁梧如雄獅,額生兩只犄角玲瓏剔透,肋生雙翼,振翅若飛,原來是妖王白澤。
白澤妖王,在流火與金戩三百飛身之間,飛速奔跑著繞圈子,極快的速度在兩者之間,掀起一股罡風,將流火與金戩隔了開來。
妖王乍現(xiàn),火勢又緩的一緩。
流火被困鎖多時,那股壓抑于中的力道便愈發(fā)猛烈,又無熄滅之法,金戩、普渡與妖王都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一旦二人一妖的力量不足以困鎖助它,它突破重圍,勢子必將比先前更加猛烈。
白澤奔跑多時,力不從心,背上白毛已被灼傷多處。
忽聽一聲長嘯,厲如狼哭,漫天飛來九只大頭,圍住火勢,吞云吐霧,阻止火勢蔓延。九只大頭上各帶有一條細長的脖子,元身尚在十里之外——正是元獸九嬰。
危機之刻,妖王、元獸來援,一凡一仙一妖一獸,同為凡間生靈,不忍見世界覆滅,各自拼盡全力,決不讓流火越雷池,決不讓世間受荼毒。
金戩、普渡、白澤、九嬰與流火相抗多時,雖一時阻住了流火的去勢,卻是只能以法力阻遏,全無熄滅它的辦法。
然而,法力有用竭的時候,流火卻是無窮無盡,且勢頭越被阻遏,后續(xù)的力道就越強。
這樣一來,一方是越來越弱,另一方卻是越來越強,雙方相抗多時,卻聽一聲厲吼,距離流火最近的白澤,神力難以為繼,被流火一沖,內(nèi)外齊燃,散為飛煙,被烈焰蒸騰之力,頂上云霄,靈魂不滅,飛煙中灑下數(shù)道魂力,罩住金戩眾人。
白澤即亡,金戩三人失去一個強助,九嬰第一個支撐不住,轉(zhuǎn)瞬間已有四只頭顱散為飛灰!
金戩長嘆一聲:“元獸,天神,二位快快抽身保命去吧,凡塵罹難,金戩之過也,該當與塵世同亡!
九嬰長鳴不去。
普渡說道:“凡間即滅,凡間生靈豈有幸理?”
金戩道:“天神已入仙班,何必在這里枉自送掉性命!還是快回天庭,保住有用之軀要緊!”
普渡卻道:“你說錯了,對凡間生靈來講,真正的有用之軀,不是老夫,而正是你呀!
金戩問道:“天神何意?”
普渡道:“流火肆虐,生路只有‘沉淪海’,此海不同于凡間其他海域,就連天界也只能管轄到淺海,淺海以下因為水壓大過尋常海域數(shù)千倍,除你之外,還尚未有人神能突破淺海,你之前億萬分身在‘沉淪!行逕挕J煜つ抢锏沫h(huán)境,又有分身之法,為凡間生靈保住一點薪火的重任,非你莫屬!
金戩一怔:“可是,凡間遭受流火這樣的滅頂之災,都是因為金戩而起,金戩豈能棄眾生而獨活?”
普渡雙眉一豎,喝道:“胡說,在種族延續(xù)面前,任何因由都該讓步!
此時,流火之力更加猛烈,一人一仙一獸都有了支持不住的感覺,普渡喝道:“金戩,當機立斷,快快抽身!”金戩不為所動,普渡一抬頭卻見九嬰也在關(guān)注這邊動向,顯然元獸也不愿眾人覆滅在此。
普渡與九嬰這一個對視,當下二者心中都有了默契。
卻見九嬰伸過一個頭顱,大口一張,竟將金戩一個分身吞入口中,普渡抬手一道白光飛出如刀般向著那只頭顱斬落。
白光斬斷九嬰一首,巨力帶著那只頭顱,飛快的向著沉淪海下沉去。
普渡吼道:“金戩,珍重!”
轟然的一聲,流火突破道祖元獸的防衛(wèi),迅速爆散開來,普渡與九嬰的身影,瞬間吞沒在流火之中。
一聲長嘯,沖天而起,自九天之上盤桓,仿佛控訴天界暴行,然天界之主,怎會在乎下界區(qū)區(qū)一頭元獸,長嘯之聲,壯懷無托,直落下沉淪海。
而在沉淪海下,普渡無邊法力,將銜著金戩的那顆頭顱只打下沉淪海下三萬丈,已到淺海與中海的交界之處,九嬰已死,那顆頭顱已失去獸力保護,承受不住這股水壓,轟然爆碎。
而金戩一時未能明了身在何處,九嬰頭顱一碎,水壓透身而來,金戩心中念頭方轉(zhuǎn)的一轉(zhuǎn),巨大的壓逼之力,已經(jīng)迅速啃嚙進他的周身百骸,瞬間將他撕裂。
而此時,金戩的護體分身法力卻也被自動激發(fā)了出來,砰的一聲,九尺之軀,散為千千萬萬個血紅色的浮游,立時被水底巨大的壓力,沖回海面上。
便如一朵巨大的紅花霎那間盛開在大半個沉淪海面上,剛一露頭,登時又被流火燒毀大半,浮游立時潛游下去,正在惶惶無計可施,卻見一蓬沙霧,自海底沖霄而上,如星斗遍布海面,又各自放出一道金光相連,如羅網(wǎng)般兜住那流火。
流火被這羅網(wǎng)一兜,竟一時燒不下來。
一眾浮游向水下望去,卻見三個妙齡少女站在距自己不遠處的水下,望著這邊正在交談。
內(nèi)中一個身穿不知是何材質(zhì)織就的絳色長裙,一雙眼睛忽閃忽閃的,看上去最是年輕的說道:“姐姐,我看這火燒的頗有意思,反正怎么也燒不到咱們‘海晶宮’去,樂的看個奇景,姐姐卻為什么又用‘周天星斗海相大陣’去把它逼回去?”
另一個身穿粉色紗裙,眉間含有一股冷媚之色,看上去年紀比上一個稍大的說道:“我倒覺得星兒這話說的在理兒,沉淪海廣闊無邊,這么一溜火兒,對整個沉淪海來說不過是一點小小火星兒,最多也就在淺海燒一陣子,中海都未必燒的到,更莫說是咱們所在的海底。”
另一個身穿白色長裙,上面閃著晶瑩水光,面色清冷如月,卻自眼神中透出一股溫柔來的少女,看上去最是持重,此刻她語帶薄嗔:“你們兩個這是說的什么話,怎不聞‘唇亡而齒寒’?這一次燒了淺海,下一次就燒到中海,再下一次燒到深海,再來豈不就是海底了?雖說不過螢火之光,卻也不許它殘害淺海生靈!
金戩聽得驚心動魄,想著“七魘流火”何等霸道,第九重天以下連同整個凡間,盡為所滅,火勢幾乎蔓延整個凡間大地。然而此火在這幾人眼中看來,竟不過是“一溜兒火”,與整個“沉淪!北绕饋恚仓皇且稽c“小小火星”區(qū)區(qū)“螢火之光”,由此看來,沉淪海之廣闊,竟比天界還要大出不知凡幾!當年,自己于此處修煉之時,所經(jīng)歷之處怕也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吧!
正想著,卻聽頭上忽來“嗖”的一聲,抬頭看時,卻見那流火,突地在海面上打了個旋子,飛也似的自海面上躥回天上去了,想是那天界之主以為凡間生靈皆已被流火燒死,便叫天將把那流火收了回去。
金戩心中松了一口氣,正要將那三個少女看個仔細,卻聽水下喝出一聲:“疾!”
只見金光閃個不住,那“周天星斗海相大陣”重新化為一攏薄沙,飛回那個持重的少女手中,少女接在手里,那個年紀最小的把腦袋湊上去,一看之下,失聲喊道:“呀,姐姐太不心疼自家寶貝,看看那火把咱們的陣圖燒成了這個樣子!
那個持重的少女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惋惜:“沒想到,那流火居然那樣霸道,連‘周天星斗海相大陣’都燒成了這個樣子!等回去怕要好好祭煉修補一番了!”
三人說著,一路向海底游去。
金戩想到還沒謝過相救大恩,連忙想到要將分身合一,追上去致謝,不料九嬰所唅的這個軀體本身就不是金戩本尊,方才被深海水壓一擊,雖然分身法術(shù)及時發(fā)生效用,卻也身受重傷,一時竟難以回復原來法身。
眼看三人說說笑笑,漸漸遠去,最后終于連人影也看不見了。金戩只能借所化生的千千萬萬浮游之口,發(fā)出千萬聲長嘆,然而這千萬聲小小浮游的長嘆又有誰能聽到呢?
身體化為浮游也沒有什么,之前金戩在沉淪海下修煉的時候,便是借由沉淪海的水壓,讓自己的身體被分裂成千千萬萬的浮游,然后由每一個浮游開始修煉,那個時候,尚不知道沉淪海竟有如此深廣,現(xiàn)在想來,當年修煉時想必連淺海都沒游出去過,現(xiàn)在重回浮游之體,也知曉了沉淪海比想像中的更加浩瀚無垠,便正該從頭開始,修煉更高的法力,倒不必耿耿于懷,徒勞傷悲!
此刻久久縈繞金戩心頭不去,令他備受煎熬的,是普渡天神、白澤妖王、九嬰元獸還有那千千萬萬跟隨自己反叛天界的部下朋友義士,這些人盡喪于“七魘流火”之下,而自己——叛軍的發(fā)起者、魁首,卻逃到這里,茍且偷生,如何能夠心安?
金戩宅心仁厚,思慮間總將凡間所受流火的荼毒歸咎于自己。卻不想這種想法竟無意間,引動了潛藏在他自己意識之中的流火熱力,金戩于七覺中的“意”之一覺最是強盛,幾次因為心海翻騰而被七魘流火趁虛而入,仗著分身妙術(shù),保住性命,然而分身千萬,意識卻只有一,所以,金戩雖不至于被流火燒的灰飛煙滅,意識卻已受其害。
雖然如此,金戩若能平心靜氣,潛心修煉,也未必不可逼出流火熱力,但摯友亡故,部下、同道死傷已盡,整個凡間生靈因自己而滅,如此境況,心如何能平,氣如何能靜?
意識一亂,流火殘留在其中的熱浪,便被激發(fā)了起來,慢慢的侵蝕著金戩的意識。
再加上,流火燒死了淺海一帶大量的鱗介,尸體浸泡在海水中,時日一久,尸體腐爛生毒,流毒波及大半個淺海,殃及海中無數(shù)生靈。
金戩雖有萬千分身,但區(qū)區(qū)浮游之身,生命力十分脆弱,在流毒的侵害之下,萬千分身不斷消亡,最后只剩其一,且因為流火余力對意識的侵害蠶食,他漸漸忘記自己從何處而來,往何處而去。
隨著時光流逝,金戩竟全然變成了一點浮游,漂浮在茫茫無際的沉淪海中!
不知過去了多少年月,沉淪海依舊在無數(shù)的暗涌中,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一粒浮游,不知自己所從何來,漫無目的的在淺海之中漂浮,在數(shù)不清的暗流中,它甚至沒有左右自己的力氣,隨波逐流,茫然的漂浮著。
忽然,水中的暗勁猛地大了起來,無數(shù)的水旋,從四面八方飛旋而來,浮游被這些水旋弄的東倒西歪,正在張皇無措時,卻聽無數(shù)刺耳的吱吱聲,所有的水旋都在一瞬間崩潰,暗流排山倒海而來。
原來,不知何時,無數(shù)的虎頭鯊魚結(jié)隊游向淺海,它們飛快的劃著尾鰭擁擠而忙亂,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逐它們。
浮游被它們激起的水力沖擊出去足足幾十里,他正要借著這股力道向前逃去,卻見那后方登時攏上來一握輕沙,散在身前,縱橫交錯如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向著群撲而來的鯊群罩了過來。
鯊群成千上萬,體型龐大,游得又飛快,被那網(wǎng)羅一阻,立時擠做一堆,相互沖撞,扭轉(zhuǎn)著身子想要脫出。無奈體型太過龐大,所在又太過擁擠,任它如何沖撞,直弄得自己東倒西歪,愈加脫不開去。
那輕沙幻化的漁網(wǎng),卻已迅速的收攏起來,一眾虎頭鯊本已擁擠不堪,被這漁網(wǎng)一收攏,愈感活動不開,發(fā)狠掙脫,然而那輕沙幻化的漁網(wǎng),竟似用世間最堅固的材質(zhì)織就的一般,想那千萬頭虎鯊猛掙之力何等巨大,那漁網(wǎng)非但不曾破損,反而越來越緊,直往眾鯊魚血肉之中陷了進去。
海水變得愈加腥咸,小小的浮游幾乎被這股血腥味沖的暈昏過去。
然而天生萬物,再小的生命也有求生的本能,浮游一心想要脫出這血腥的地方,不讓虎鯊那樣的龐大生靈危及到自己的小小生命,此刻拼了命的往前游去。
然而一介浮游在海中只有隨波逐流的份兒,無論他如何努力,在無數(shù)虎鯊擠撞出的暗流之下,他都難進寸豪,只有那神奇的漁網(wǎng)劃破虎鯊的鱗甲刺入它們皮肉的時候,飆出的血液才會將他向前沖出幾許,但很快又被暗涌蕩了回來,他就這樣陷入了這個血腥的圈子,掙脫不出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漁網(wǎng)倏地一收,隨后浮游又覺得有一股大力猛地從背后攝來,自己身不由己的被這股巨力帶出去老遠。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想明白,原來,是那捕殺虎鯊的人,收攏了漁網(wǎng),拖了捕獲的鯊魚準備返回,拖動鯊群的巨大吸力,令自己不由自主的隨之而去。
浮游對自己的生命產(chǎn)生了深深的悲哀感,那短短的一生,只能隨波逐流,最后成了這群巨大生命爭斗之下的犧牲品。
正想著,忽然前方那股拖拽之力猛地停了,想是那捕鯊的人停了下來。浮游便感到一震頭暈目眩,四周的水力齊朝著自己壓過來,他感到自己全身都要破碎掉了。
原來在巨大的吸力作用之下,浮游居然跟著鯊群下到了中海,尋常淺海生物不慎被卷入中海,無法承受那里的水壓,便是立刻被壓成齏粉的命運。
然而這粒浮游卻仿佛與別個不同,在承受了中海的巨大水壓之后,他非但沒有被壓成齏粉悲哀的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他的身體卻起了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這一個變化影響了以后整個沉淪海以及海上世界的命運。
只見,在巨大的水壓作用下,浮游的外殼寸寸龜裂,隨之,周身竟放出萬道金光,如蝴蝶破繭而出般,身形登時漲大了數(shù)百倍,人面魚尾,背生雙鰭,四肢均如河中蓮藕那般粗細,除頭臉外,遍身蓋滿了通紅色的鱗片,雙額角上各垂下一根長須,長及雙膝。
這東西剛一露面,四周暗濤洶涌,小東西雙鰭四肢并用,撲騰了好一會兒才穩(wěn)住身子,可怕的水壓不見了。小家伙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是發(fā)覺了自己的變化,盯著自己的四肢瞅了半晌,展開雙鰭劃波而上,才明白自己已經(jīng)適應了中海的壓力,一時心中欣喜,渾然忘了自己現(xiàn)在身處險地。
一聲沉悶的吼聲,將小家伙從欣喜中拉了出來,虎鯊的鮮血還在不斷的噴射出來,染紅了四周一大片的海域。隨著那幾聲沉悶的怒吼,陣陣血腥之中幾股巨大的暗流又洶涌了過來,小家伙望見前方鯊群一陣狂亂,無數(shù)破碎的血肉,像海浪一般的翻飛了起來,血洶涌的更加狂烈。
在一片血肉的怒浪當中,伴隨著無數(shù)虎鯊的尖叫,數(shù)不清的被剪成兩半的鯊魚的尸體,被拋飛出去,每一段都被一張大口咬的稀爛。
鯊群的狂浪,漸漸向著自己這邊洶涌過來,小家伙一時忘了害怕,他看到遠處幾條健壯的背鰭劃破鯊群,一如鯊魚粗壯的魚鰭劃破海浪,向這邊洶涌過來,猛地抬起一只只粗壯巨大,形狀如同如同蟹螯一般的鉗爪,隨便往鯊群中一扎,就掐起一只虎鯊,只一鉸,就鉸為兩半,巨大的撕力令兩段魚尸在血海中翻飛起來,這時那粗壯的魚鰭瞬間一動,一只血盆大口揚起,虎的咬住一段魚尸,一口咬下,大口一擺,只留下嘴里的那一塊魚肉,其余的任其散落,然后再去捕殺別的虎鯊。
血盆大口揚起的時候,小家伙看到那東西的形態(tài)與虎鯊相似,只是要大出許多倍,兩側(cè)雙鰭之前橫生著一對巨大的螯爪,這些東西就是用這些螯鉗在捕殺著那些稱霸淺海的虎鯊,那兇猛的虎鯊在這些巨大的生物面前竟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任憑宰割。
小家伙經(jīng)這一嚇,立馬驚醒了過來,連忙回身游向遠處,不想剛一轉(zhuǎn)身,卻見前方無數(shù)輕沙散落,小家伙想起來,那網(wǎng)羅住這一群虎鯊的漁網(wǎng)正是這蓬輕沙所化,而方才鯊群四散奔逃,似乎已經(jīng)不受漁網(wǎng)窒礙,可見不知什么時候捕鯊的人已經(jīng)收回了漁網(wǎng)。
而現(xiàn)在漁網(wǎng)卻重新撒了出來,而且還阻住了小家伙的去路,身后那長著螯鉗的巨鯊來的兇猛且快速,小家伙還沒回過神兒來,一張巨口,猛地撲了過來,口中血腥味牢牢地逼住了它的呼吸!
眼看小家伙就要命喪惡魚之口,忽地眼前閃過一道晶瑩的白光,一支水晶做成的長矛,橫穿了惡魚之頭,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色的纖細人影,如云飄長空,自海底快速的飛來,翩若驚鴻,眨眼已到身前,只見她左袖一揚,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那桿水晶長矛還要晶瑩的玉臂,一手攥住矛桿,只一拔,便把長矛自惡魚頭上拔了出來。
一蓬鮮血自惡魚傷處飆出把小家伙激了一個跟頭,正要往海水中墜落下去,一條玉臂伸過,將他攬在了懷里。
一種溫軟舒適的感覺透過鱗片直接傳進小家伙心里,小家伙心里頓時有了一種甜甜的膩膩的感覺,抬頭看時,卻見那個手持水晶矛的女子也在與惡魚交戰(zhàn)的空檔里低頭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讓小家伙想起在淺海中抬頭仰望,天上的太陽將淺海的水照的波光粼粼的感覺,她的眼睛比淺海的水還要澄澈,還要深,低低的看下來,柔和關(guān)切的灑下一蓬輕沙似的目光溫暖的罩住懷中的小小生命。
僅僅這一眼,小家伙頓時覺得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忽然的碎了、熱了、化了,先前那股甜甜的膩膩的感覺,如同螞蟻般在自己的心里爬行癢癢的。
話說,這女子乃是海底海晶宮三位宮主中的一位,三人已算不清在海底居住了多少年,然而流年時轉(zhuǎn),日換星移,情天已老,她姐妹三人卻還是那般少女模樣,今天她本是帶了剛剛修補好的周天星斗海相陣法到中海來捕殺那些以虎鯊為食的惡魚的。
這些惡魚名喚“螯鯊”兇猛殘暴以鯊魚為食,也只有沉淪海中最血腥的中海才能養(yǎng)出如此兇惡的惡魚。這東西貪戾非常,每次捕食都要殺死近千頭虎鯊,食上百噸魚肉,如此可保證三月不食,再加上中海長年不見光亮,利于隱蔽,所以這類惡魚捕殺起來十分困難。
少女算準這螯鯊將在今天進食,先用周天星斗海相大陣化作一張大網(wǎng),將這螯鯊的食物虎鯊網(wǎng)住并用其鮮血吸引螯鯊來捕,趁機再將其捕殺。
原本只要趁螯鯊捕食虎鯊的當口,將周天星斗海相陣法一收一放便不難捕到幾只螯鯊,不想這小家伙忽然出現(xiàn)險些喪生螯鯊之口,少女心地良善,又曾看到他自一粒浮游蛻化成現(xiàn)在的模樣心中為他驚奇,越發(fā)覺得生命可貴,便堅定了相救的念頭,這才現(xiàn)身出手。
雖說一出手就殺了一只螯鯊,法力也確實不俗,但是數(shù)十頭螯鯊捕食,數(shù)千頭鯊魚亂成一海狂濤,更兼血腥沖天,熏人欲嘔,那少女雖有無邊法力,卻是頭一回面對這樣的場面,不免一時手足無措,疲于應付。
只聽一聲呼嘯,一只巨大的觸手,分水而來,斜劈起碧波萬仞,倏地劃過少女右臂,少女正在與螯鯊惡斗,疏于防備,被這觸手一掃登時劇痛鉆心,右臂鮮血淋漓,原來那觸手上帶有倒齒,一旦粘上便將皮肉一起撤離。
少女粉面含嗔顯然是怒了:“可惡的窮皇族,竟趁我捕鯊時暗算我!”
這一怒,帶起心中一股狠勁兒,將手中長矛橫在肩上,雙手一合,只見那先前化作漁網(wǎng)的漫天星沙兀的憑空飛來在少女周圍盤旋,少女口中大喝一聲:“周天星斗海相大陣,變陣——天海疾星旋!
登時,漫天星沙橫飛海面,錯落繪出天河之像,瞬間,眾星急旋,竟似天河卷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方圓數(shù)百里之內(nèi)所有事物盡被這漩渦卷在空中,鉸的粉碎。
腥風血雨之中,十幾頭的螯鯊揮舞著鉗爪努力的掙脫著頭頂漩渦的吸力,無奈卻是徒勞,在強大的吸力作用下,這些兇猛的螯鯊只能與那些在他們口中失去生命的虎鯊的碎尸一起被卷入星璇,鉸的粉碎。
只聽“轟隆”的一聲,如同山崩,海中一塊巨大的珊瑚瞬間被炸成無數(shù)碎片,水中攪起一團巨大的氣泡,“呼噠噠”幾聲連響,氣泡中爆出八股水浪,八條如同巨大的章魚觸手一般的物事在水浪中翻飛而出,八條觸手上頂著一個碩大的血紅色眼珠。
那怪物本隱身在那巨大的珊瑚之后,伺機暗算少女,如今珊瑚被星璇之力絞碎,怪物無處藏身又失去屏障,兇性大發(fā),一聲怒吼,眼珠中瞬間擠出一圈怪牙,把整個身子橫起,快速的飛旋起來,八只觸手攪動海水,如同八片巨大的扇葉,在星璇之外,又帶起一股巨大的水旋,以來抵抗星璇的巨大吸力。
這怪物體型龐大,力大無窮,激起的水旋狂瀾萬千;少女以自身法力加持陣法,亦是不弱。只見在兩股旋力作用之下,中海之中,裂開了一道丈許寬的縫隙,海水分裂兩旁,掀起如山巨濤,直透沉淪海上。少女與那怪,各立浪頭之上,雙浪如兩頭出海蛟龍,在萬頃波濤之上交錯互擊。
少女趁那怪不備,左手按定肩頭長矛,腳下催著浪花朝那怪物沖去,那怪也不示弱八爪揮動,乘浪破風直劈少女而來,雙浪交錯各自避開攻擊,那怪順勢向后甩出一條觸手,直卷少女而來,少女亦將肩頭長矛探出,長矛與觸手相接,只聽那怪一聲痛吼,那條觸手被長矛擊斷,黑色的血液隨風飆出濺入浪花之中。
八條觸手少了一條,那怪難再支撐水旋,只聽轟的一聲,如山而立的波濤驟然向著沉黑如墨的沉淪海塌了下去,那怪順勢隱在海水之中趁勢欲逃。
少女一聲嬌嗔,瞬間撤掉星璇之力,猛然降下沉入波濤,周天星斗海相陣法,在她手中如云聚霧,凝成一團金光,只聽她口中一喝:“星流爆!”手中金光直擊入中海巨濤之中,霎時海水四處崩散,那少了一條觸手的巨怪現(xiàn)出了身形,乍驚之下,整個身子嚇得瑟瑟發(fā)抖。
少女一聲嬌喝,手中長矛飛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戮那怪頭顱。
一聲痛吼,那怪躲之不及,那顆瞳仁似的頭顱被水晶長矛橫穿而過!
少女冷冷一笑,自腰間接下一只錦囊向水中一撒,錦囊中刷出一道金光,那怪尸體被這金光一觸登時化作了漫天飄舞的金星兒,收入那錦囊之中。
少女收回錦囊。此時大戰(zhàn)方過,萬籟俱寂,小家伙才敢在少女懷中探出頭來。少女感到懷中一動,低頭看著懷中的小家伙一笑:“差點就把你忘了。”
小家伙望著少女那明媚的笑容,一種甜甜的感覺瞬間將他那顆剛剛新生的小心臟淹沒。
少女笑攥著手中的錦囊,仿佛十分開心似的對小家伙說道:“你看,知道這是什么嗎?這個百寶囊里面呀裝著那個怪物的魂魄。我本意是想殺幾頭螯鯊,收了他們的魂魄回去,修補海晶宮的‘惡鯊道’不想那窮荒族竟探知了消息,讓這頭怪物埋伏在這里狙殺于我。哼,他是想利用我捕鯊的機會殺我,又破壞我們修補‘惡鯊道’的計劃,卻沒有想到這怪物反而被我收了,它的惡魂比螯鯊好上許多呢,待我回去將它祭煉成‘惡鯊道’中一魂,‘惡鯊道’必定會更加兇險,窮荒族想攻入海晶宮就更是癡人說夢了!
正說到高興處,少女卻忽然眉頭一皺,銀牙一咬,左手扶上右臂傷處,口中不自覺嬌喘數(shù)聲:“這怪物觸手上遍布怪牙,吃它觸手一卷,真真疼的鉆心呢!
小家伙雙眼瞪了瞪,一絲靈光一閃,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自少女懷中掙脫了出來,向上游出幾許,把手指著前方,回頭望著少女,少女心中頓時有了幾分明了,笑著游了上來,輕撫這小家伙的額頭,笑說:“你是想讓我,跟你到哪里去呀?”
小家伙默不作聲,回頭向前游了過去,少女看著好玩兒,一面撕下一角衣襟將傷口略作包扎,一面跟了上去。
二人溯流直上,不知轉(zhuǎn)了幾個彎,來到一處礁石旁,小家伙向著那堆礁石游去,少女定睛看去見那礁石上游走著無數(shù)海綿,不遠處生著幾株透明的植物,形狀與海綿相似,正在隨著水波招展。
小家伙徑直游到礁石上面,雙手拔下一株海草,用口咬了,回到少女身邊,將她右臂傷處的布條解下,將那株海草敷了上去。
少女看他好玩兒,也一任他動作,心里自覺有趣。然而那株海草,剛一貼近她的傷口,她卻有了一種奇妙的吸附感,那海草觸到肌膚便自然生出一股涼意,全無疼痛之感,倒是那種吸附的感覺,如同幾只螞蟻在上面亂爬,癢絲絲的卻又癢的恰到極致,弄的少女止不住格格嬌笑。
卻見那株海草剛一沾上傷口處的流血,便瞬間化為一股流體,直向肌膚深處滲了下去,麻癢之感直入骨髓,隨之,一道晶瑩的玉光閃過,傷口瞬間愈合,與整條玉臂融為一體,絲毫沒有留下瘢痕,比那根水晶長矛還要光艷照人。
少女又驚又喜,沒想到中海貧瘠之處竟能生長出有如此妙用的仙草。隨之又不覺詫異,問小家伙道:“你化體之前是一粒浮游,應該不曾到過中海,是怎么知道這里生長著這樣的仙草的?”
小家伙被問的一怔,瞪著兩只眼睛想了半晌,什么都沒有想起來,便雙手掐腰,兩個眼珠子一分,鼻中呼出一口大氣,一副“我就是知道”的樣子。惹得少女又一次笑了起來。
二人在礁石上坐下,看著身前無數(shù)海綿在礁石上游來游去。少女托著腮眼睛望著前方,一只手有意無意的撫上小家伙的額頭。
小家伙正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小心思,額頭上忽然搭上來一只輕柔的手,倒讓他吃了一驚,猛地抬頭睜了兩只水盈盈的眼睛,向上看來。他這番樣子,也把少女逗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這一笑又讓小家伙陷入了一種甜甜的迷惘之中。
許久,少女幽幽一嘆:“可惜,你無法適應海底的水壓,不然我一定會把你帶回‘海晶宮’去,做我的寵物了!
小家伙抬起頭望著她,卻正迎上了少女那雙溫柔的看下來的眼眸,小臉兒不禁紅了。
少女微微一笑:“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小家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少女笑道:“你這樣究竟是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玩笑了一會兒,少女轉(zhuǎn)過臉去,重新用雙手托著腮,眼神又變的像海那樣深沉。
一只海綿游了上來,少女伸出一只手去,那只海綿停在她的手指上,海中的暗涌像風一樣吹動她的一頭秀發(fā),她望著手指上立著的海綿眼神更加溫柔。
那只海綿卻已隨風游去,少女眼中流露出一絲驚異,一絲不舍,但終究沒有追它回來,她明白那不是自己應該追逐的東西,可是心里卻還是有一個無法被填滿的缺口。
她收回了手臂,雙手抱著膝,下巴抵在膝蓋上,扭頭看著小家伙,微微一笑,小家伙看不懂她那像海水一樣深深的眼眸,卻看出在這一絲微笑里,有著無盡的哀愁。
“我從來都沒有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人!鄙倥粗〖一,深深的眼睛里閃著晶瑩的光,“從來都沒有,兩個妹妹既要我照顧又要我管著,她們從不記得我們的媽媽,她在我勉強可以照顧妹妹的時候,就走了,沒有告訴我們他要去哪里,她走的時候看上去很高興,說是會把我們的爸爸領(lǐng)回來一起照顧我們,可是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我好想她,我有時候很想哭,可我不敢讓妹妹們知道我的脆弱。如果,能有一個人,可以天天陪著我,聽我說說心里話,那該多好啊!”
少女說著看著小家伙的眼神轉(zhuǎn)為幽怨,小家伙看著她,她眼中透出來的光彩讓他著迷,卻又讓他的心里不自覺的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來,小家伙不由偏過了臉。
少女沉沉的嘆了一口氣,往四周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小家伙兒,以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她輕撫著小家伙兒的額頭,眼中的情感濃郁的像是要滴下來。
她決然的笑笑,起身向下游去。小家伙連忙跟了上去,少女回頭看了看他,沒有阻止。
二人慢慢的向著深海游去,小家伙吃力越來越重,漸漸的游不動了,少女停了下來,將小家伙抱在懷里:“這里是中海與深海之交,你無論如何游不過去的,不用白費力氣了。”
小家伙瞪了瞪眼,似乎是不服氣,從少女懷中掙脫出來,攢足了勁兒一個猛子扎了下去,剛沖下去不到一尺距離,便如同沸水中的甩進一片茶葉,一下子就被水下的壓力沖的漂了上來。
少女順勢又將他抱在懷里,小家伙被水下的壓力一激,重新蕩回原地,一時還摸不著頭腦,皺著眉頭似乎是想要想個明白。
少女看著他這個樣子,越看越愛,禁不住低下頭,在他額上吻了一下。
這一下子,小家伙兒只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只漂浮在幸福之海的氣泡,隨著水壓一直向著那充滿幸福的地方飄去。
少女放開小家伙兒,取出那只水晶長矛,一把將它扎在身前一塊巨大的礁石上,對小家伙兒說道:“試試看,把它拔出來!
小家伙連忙游了過去,兩手緊緊攥住了那桿水晶矛桿,拼命的往外拔起,然而,任他使出全身的力氣,那只長矛卻是一毫不動,直到最后,小家伙力氣用盡,一跤跌坐在礁石上。少女充滿希冀的說道:“等你什么時候有本事把這只長矛拔起來,那你就不怕水壓了!
她抬起頭雙眼看向遠方:“我住的海底,距此數(shù)百萬丈,想來找我就先練好本領(lǐng),不懼水壓了再來!少女說著,自頸間解下一條墜著一顆珍珠的鏈子,“我在海晶宮等你呀!
說完,轉(zhuǎn)身向著深海游去。
小家伙呆呆的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沉的深海之中。
小家伙頓時覺得身體里一個支撐著自己的東西,在那個身影消失的一瞬間,忽然的不見了,一下子跌坐在了那塊礁石上。望見身邊的水晶長矛,心里泛起一股狠勁兒,忽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雙手攥緊矛桿,使盡全身的力氣,拼命的想要拔起那根長矛,然而一任他氣空力盡,那桿長矛卻兀自巋然不動,立在海水之中,似乎是在有意的嘲諷這個小家伙的不自量力。
小家伙越看越恨,兩腳站定,雙手抱定了矛桿,大喝了一聲,全身的力氣隨之釋放,整個身子向上拔起,利用全身的力量,想要將那桿長矛“抱”出來,然而拔了半晌,長矛沒拔出來,小家伙卻只覺得眼前發(fā)黑,幾顆金星兒冒了出來,身子發(fā)軟,反而向著水晶長矛貼了下去。
小家伙此時心中憤恨的很,卻絲毫沒有察覺,就在剛才,他發(fā)出了多年以來的第一個聲音。
就在那一聲充滿稚氣的大喝,剛剛響過不久,一個滄桑沉郁的聲音也在上方不遠處響了起來。
此時,大戰(zhàn)方過,中海之中血光一片將長年不見日光的沉淪中海染得愈加昏暗。隨著這一聲長喝,身周無數(shù)血光,瞬間向著一個地方聚集,如云吞霧。
小家伙尚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自己吸了起來,整個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隨著血水往匯流的地方飄去。
巨大的吸力引得整個中海鬧動起來,無數(shù)暗礁石,珊瑚群在這股巨力的作用之下,在海水之中呼嘯飛舞,小家伙在這一片動蕩之中,身不由己向著吸力的源頭而去。
只聽轟然一聲,不知何處發(fā)生了爆炸,沉沉海水之中,乍然飛起兩道光芒,一道放著金光,一道放著紅光,在空中凝成兩大團光團,光暈沖天,耀人眼目。
那兩團光耀在海中流轉(zhuǎn),只聽海水之中,忽而有人“咦”了一聲,奇道:“怪哉,今日這兩團光華為何會自動爆出呢?”話音剛落,吸力驟止,一道霸然身影在金紅兩團光耀的映照下現(xiàn)出身形:
卻見他身長過丈,面色暗紅,臉上長著人的五官,兩頰上卻張開一對魚鰓,額上一對暗紅色的犄角崢嶸向上,仿佛要與云天爭鋒,背后一對粗壯的魚鰭直拖到腰際,上面閃著幽綠色詭譎的光線。
此人一步一步向著兩團光耀走過來,所過之處,海草枯萎,浮游生物瞬間氣化,稍微大一點的生物先是周身變黑然后再忽然灰飛煙滅,更令人恐怖的是這些生靈所化成的灰煙居然全都被他吸入鼻孔。
那人已漸漸接近了小家伙,小家伙感到一股可怖的氣息襲來,正覺得頭暈目眩之際,卻見?罩夏菆F金色的光耀忽地一跳,猛地自上方降下,打在小家伙心口,小家伙只覺的有一股碩大的力道突破胸腔,劃入五臟六腑,一時痛貫心肝難以忍受,暈昏過去!
“嗯?”那怪人疑問一聲,好似生怕?罩夏菆F血紅色的光耀,再有什么變故,顧不得去看小家伙的狀況,背后雙鰭展動,劃水而上,正欲取下那團紅色光耀,卻見那團光耀飛快的躍動起來,疏忽之間動如脫兔,在浩瀚的海水之中劃出一道血紅色的光彩,瞬間熄滅在了遠處。
“嗯?怎會如此?”那怪人見血光飛逝,竟是連一絲追索的蹤跡也沒有留下,心下十分詫異。見小家伙暈倒的身體,還兀自在海水之中漂浮,心中登時起了狠勁兒,背后雙鰭一劃,轉(zhuǎn)朝小家伙游過來。
“‘崇華圣耀’化入此人體內(nèi),不管他是何種生物,想來必非尋常之輩!缛A圣耀’雖對我族無用,但掌握此光在手,卻可以以此要挾‘極川冰原’送來現(xiàn)成資源。先將此人帶回,剜腸破肚再以術(shù)法找尋,看能否取出‘崇華圣耀’!說著,伸出一只形如鳥爪般的大手,正要撈起尚在昏迷當中的小家伙。
此時,卻有一個渾厚澄澈的聲音隨著水波蕩漾開來:“血冰山的綠鰭老尊,你又在作孽嗎?”
“嗯?是‘極川冰原’的極道艮王”那被叫做綠鰭老尊的怪人一聲驚疑,“哈哈哈,我怎會忽略呢!海底燃月宮主與窮荒族‘瞳尊’大戰(zhàn),中海動蕩不安,再加上‘麻鬼血光’與‘崇華圣耀’出世在即,如此時候,按捺不住的又怎會只有本尊一人!
“‘崇華圣耀’與‘麻鬼血光’關(guān)系我們兩族繁衍生息,關(guān)心的人豈止是你一個,又豈止會僅僅多出一個老艮?你我兩族生民,無不依靠這圣耀、血光,來維持能源存續(xù),一旦兩光失落,便有亡族滅種的危險,所牽連之眾,又豈是你我所能測度?”澄澈渾厚的聲音如海中層層微波傳來,一個拔俗出塵的身影也漸漸行了過來:
只見他身長過丈,發(fā)白如雪,面色瑩潤如玉,一襲純白透水輕紗漂浮在中海波瀾之中,所過之處,如沐春風,生機盎然,如純純月光,悠然而來,安撫人心。
“綠鰭道友,極道艮王有禮了!”
綠鰭老尊別過身去:“何必假惺惺客套呢?”
極道艮王說道:“那老艮就直奔主題,雖說海天不仁,但生命何其珍貴?老艮懇請道友,放下懷中那個孩童!
綠鰭老尊哼了一聲:“孩童?我看是你將我當作三歲孩童了吧。口中說的那么好聽,字字句句是關(guān)愛這娃兒的性命,其實還不是為了化在他體內(nèi)的‘崇華圣耀’若是這孩童交給了你,同樣免不了開膛破肚,刮筋搜脈的命運!
極道艮王應道:“‘崇華圣耀’化入生靈體內(nèi)之事,以前從未有過先例,如今事情既然發(fā)生,足以說明那名孩童與圣耀之間,必然有著極大的關(guān)聯(lián),想來即便是開膛破肚,刮筋搜脈也未必能找得到圣耀蹤影,反白白賠上無辜孩童一條性命。反之,若是保住那孩童性命,不定還可以找回圣耀!
綠鰭老尊哈哈大笑:“這樣說來,你是承認為了‘崇華圣耀’才想要保護這個娃兒了?”
極道艮王應道:“圣耀為重,孩童無辜性命更是重中之重!”
綠鰭老尊哼道:“道貌岸然!
極道艮王勸道:“‘崇華圣耀’對血冰山的資源無用,你何苦為此白白犧牲一條性命呢?”
綠鰭老尊哼道:“圣耀雖對我血冰山資源沒有催化作用,但卻是向你‘極川冰原’予取予求的籌碼,‘麻鬼血光’憑空劃去,我血冰山面臨失去資源供給的困境。本尊不像你們那樣道貌岸然惺惺作態(tài),本尊向來以生存為重,為了生存不在乎做些宵小手段。這個娃兒在我手里,非但可以藉此要挾爾等雙手奉上現(xiàn)成資源,維持我血冰山族民的生生不息,另一方面也可以讓你們投鼠忌器,不會趁著我族能源不足之時,起兵挑釁,滅我族生靈!
極道艮王嘆道:“嗟呼,道友你一番話,直說的老艮我脊背發(fā)涼,心中不安吶!此話不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還愚不可及,從你這位血冰山第一尊主的口中說出,真真叫老艮無法相信。
綠鰭老尊雙眉一橫,背上雙鰭猛地一張,顯然動了真怒:“嗯?”
“不要怒,不要怒!濒尥鮿竦溃扒衣犂萧藜毤氈v來,一來你我兩族雖然長久不和,但最近幾百年來,雙方都面臨資源奇缺的困境,無力相互征伐;二來我族的資源必須通過‘崇華圣耀’的照射才會變?yōu)榭捎玫默F(xiàn)成資源,你若是帶走了這個孩童,那我族便會失去圣耀,日后自顧尚且無法,哪里還有資源供給你們?你打這樣的算盤,豈非是癡愚了?”
綠鰭老尊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方圓百里的海水震蕩不已:“好個極道艮王,竟如此小看本尊,如此淺顯的道理,本尊豈會不曉,本尊自然不會讓爾等沒有資源可用,本尊可以將‘崇華圣耀’分批送還于你們,保證讓你們拿到一定量的可用資源,而你們要將這些資源的一半,送來血冰山供我族使用,否則我們便不再提供圣耀給你們,大家一起等死!
極道艮王長嘆一聲:“哎呀,老尊你真是冥頑不靈!試問,你有辦法保證一定會在這個孩童身上找出圣耀嗎?”
“這嗎?”綠鰭老尊一時語塞。
極道艮王趁機說道:“你們血族從未接觸過‘崇華圣耀’,冒然下手,非但會徒勞無功,還極有可能令圣耀永遠消失,那我們兩族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道友將那名孩童交給老艮,老艮熟悉圣耀特性,不難找出圣耀,一旦我族重得圣耀有了可用資源,定然會周濟你們血族,讓你們血族撐持到下一次血光圣耀現(xiàn)世之時,免去亡族滅種的危險!”
綠鰭老尊哼了一聲:“說得好聽,但本尊不是三歲童蒙,你們得了圣耀,有了資源,那里還會顧及我們的死活,而我族又失去資源無法與你們抗衡,到那時不用你們來攻伐,只消將我們置之不理,我的族民便會自己凍死餓死,血族亡族滅種!哼,本尊思索良久,發(fā)現(xiàn)只有將這名孩童留在我手上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即可保證你們有資源可用,又可使你們投鼠忌器不敢趁機攻伐我們,也不敢隨意將我們丟下不管,只有這樣,我們兩族才可以共同撐到下一次圣耀血光現(xiàn)世。讓我交出這名孩童,便是等于讓我交出全族人的生機,除非本尊身亡,否則絕不可能!
極道艮王長長一嘆:“哎呀,老艮我苦口婆心,卻是勸不動狼心狗肺之人!既然如此,那只能訴諸武力了!”
綠鰭老尊一聲長嘯,厲如鬼哭:“論武力,本尊還會怕你不成!說著背后雙鰭一張,幽綠色的光焰瞬間蒸騰,一層綠氣罩住綠鰭老尊,老尊一聲長喝,光焰化作沖天巨龍,直襲極道艮王而去。
極道艮王右臂一招,瞬間激起無數(shù)水浪,沖散綠氣,而此時,綠鰭老尊已然搶了上來,鳥爪般的大手閃電般的往艮王胸口抓去。艮王側(cè)身避過,右手曲握成拳,貫綠鰭左耳而來,綠鰭右手一格,雙拳相交,艮王化拳為爪,抓住綠鰭右臂,身子欺上,右膝頂上綠鰭小腹,一連串動作快如閃電,招招式式對應綠鰭武功而來,綠鰭應接不暇,小腹上被擊了個正著,身子受力倒飛之際,艮王右臂使力,拽過綠鰭身軀,又在臉上擊了一拳。
綠鰭老尊后退三步,卻是哈哈大笑:“好個極道艮王,原來早已了解了本尊出招路數(shù),招招式式對應而來,令本尊應接不暇!由此觀來,你是早有亡本尊之心了!
極道艮王笑道:“道友言重了,道友功法深不可測,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曾盡過全力,誰又能完全了解你的招數(shù)呢?”
“哈哈哈”綠鰭老尊豪笑道,“彼此,彼此!呀哈——”一聲長嘯,綠鰭老尊背后雙鰭張開,無數(shù)毒針如漫天飛瀑泄來,綠鰭身快如風,緊跟其后而來。極道艮王揮手聚氣,一道水墻擋在身前,飛針落在水墻之上,如銀珠迸落,四散而飛。
綠鰭掌力擊上水墻,水珠爆散,水墻瓦解,綠鰭雙爪如閃電般揮舞,艮王揮拳招架游刃有余,此時,散落四處的飛針竟受綠鰭掌風牽引,重新飛起四面八方飛襲艮王!
此招大出所料,艮王一時支拙疲于應對,忽而一聲大喝,四周水域震動,四五條巨大的水柱自海中竄起,巨力四散,沖散飛針!
漫天水花之中,綠鰭老尊哈哈大笑:“極道艮王,你終于動了真怒了嗎?這一招,回敬你之憤怒!呀哈——”長嘯聲中,綠鰭老尊雙臂雙鰭齊張,身周綠氣爆騰,聚集之間,在綠鰭身周匯出八只青面獠牙崢嶸可怖的鬼魔之像,“八魔荼蘼掌!”一聲喝出,八魔齊動,張牙舞爪,擇人而噬,所過之處,生人勿近!
極道艮王面對八魔面不改色,雙掌一動,真氣聚起九條水柱,凝作九龍之形:“回你之招,九龍滅罪!掌一動,九龍翻騰,波濤動深海,真氣蕩山岳!
九龍擊八魔,正氣蕩魔氛。魔消道還長,綠鰭遜三分!
只是——
八魔爆碎,九龍之力不減,直襲綠鰭,然艮王一見綠鰭懷中孩童,心思一動,連忙收回余勁。
“懷抱孩童,你未盡全力,勝之不武!
綠鰭老尊哈哈大笑:“孩童在我懷中,你也投鼠忌器!”
極道艮王嘆道:“勝負已分,將孩童交給我吧!
綠鰭老尊豪笑道:“孩童關(guān)系的是生死,可不是勝負!”
艮王長嘆一聲,雙手凝聚真力:“那就只有——分出生死了!
“難——”綠鰭說著,一聲大喝,右腳一踏,登時足下海波翻騰,一只大若星斗的巨型章魚,分水而出,綠鰭立于這頭巨怪之上,哈哈大笑:“老艮,你忘了我血族尚有‘荼蘼黑血怪’不懼任何兵器拳掌的攻擊,天下無敵了嗎?”
極道艮王默然良久,長嘆一聲:“無奈呀——”隨即,步罡踏斗,漫天咒字飄降,海水之中忽而旋出虛空之渦,巨渦之中,一頭巨獸緩緩現(xiàn)出:
一頭與那章魚同等大小的巨龜,身上盤著一條巨蛇,蛇身拱起,艮王踩在蛇頭之上,與腳踏荼蘼黑血怪的綠鰭老尊齊高。
“嗯?玄武惡獸!是他在從海上世界帶來的上古兇獸,殘忍兇暴,一直被他封印,你竟然——”
“關(guān)系我族存亡,你既然喚出血怪,老艮也只好如此了!”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對這一戰(zhàn)確實應該下血本!那就讓我們看看,這一獸一怪,哪個更強!
兩人雙怪,海中對峙,一觸即發(fā),四周海潮翻涌,波濤不息,整個中海為之動蕩。
“極道艮王、綠鰭老尊,汝二人還不快快收起巨獸,更待何時?”
蒼老深沉的語調(diào),緩緩傳來,音波蕩處,竟是無聲無息平息掉兩人雙怪對峙之時所激發(fā)的狂浪,中海水域重回平靜。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齊齊一震:“是水母族長老!”
極道艮王念動咒語,虛空之渦緩緩再現(xiàn),將玄武惡獸再度封櫻然而綠鰭老尊卻是仍然立身荼蘼黑血怪之上,一毫未動。
“唉唉唉,他們資源豐富的人相互爭斗,卻一毫也不知珍惜咱們的資源!”長嘆聲中,一個白衣老者緩緩走來,身穿普通的白衣,手持一根朱紅色的珊瑚杖,相貌平平看去好似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但是行走顧盼之間卻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zhì),令人心中折服。
“‘麻鬼血光’憑空消失,此戰(zhàn)與我血族存亡攸關(guān),想讓我就此罷手,那是毫無可能!桀驁不馴的綠鰭老尊,雖然不為水母長老勸善之言所動,但心中折服老者的氣質(zhì),還是不由自主講明了自己不為所動的原委。
“呵呵,”水母長老聲音依然溫和,“你二人不知厲害,只顧在此爭斗,殊不知更大的危機早已出現(xiàn)。嗯?”
一聲驚疑,水母長老瞥見綠鰭老尊懷中所報之人,心中一動,珊瑚杖輕揮,一線白光自杖中飛出,卷住小家伙身體,飛回老者手中。一連串的動作無聲無息,卻能令綠鰭老尊這樣的高手來不及抵抗,綠鰭老尊不由為之震撼。
水母長老仔細的看了小家伙一眼,扭頭四顧:“嗯?小精靈,小精靈呢?”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抬眼望去,卻見在水母長老身后,一個身材只到老人小腿處的淡紫色的小水母,躲在老人身后,緊緊抓住老人衣襟下擺,怯生生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不敢露面。
“哈哈,本族的孤女,自小被我收留,怕見生人!”水母長老說著,伸出另一只胳膊抱起小精靈,將她和懷中的小家伙一起放在一塊礁石上,“小精靈啊,你該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吧?”
小精靈怯生生的偷偷望了極道艮王和綠鰭老尊一眼,點了點頭。蹲下身子,開始檢查起小家伙的身體來,查勘了一刻,小精靈自懷中取出一小塊墨玉,口中念動咒語,那墨玉憑空飛了起來,霎時間一股溫柔的魂力,包裹住小家伙的身體,墨玉緩緩飛舞在小家伙的周身百骸上。
“嗯?”綠鰭老尊驚道,“這是——鯨龍魂玉!”
極道艮王也不禁暗自心驚。
水母長老呵呵一笑:“水母族有守護鯨龍的天命,老夫與小精靈本在‘藏骸窟’看守鯨龍骸與鯨龍魂。不想海底燃月宮主來至中海捕鯊,又被海底窮荒族伏下怪獸‘瞳尊’暗襲,兩邊大戰(zhàn),令中海鬧動不已,老夫深知此時是‘崇華圣耀’與‘麻鬼血光’現(xiàn)世之刻,心中關(guān)懷,便前往孕生血光圣耀的‘瓔珞珊瑚’之處觀看,那‘瓔珞珊瑚’受燃月宮主與瞳尊掀起的兩股水旋之力牽動,已然崩壞數(shù)處,再加上你綠鰭老尊貪圖吸取海中殘存的血氣來增強功力,將血污之水引向‘瓔珞珊瑚’令尚未成熟的‘麻鬼血光’與‘崇華圣耀’提前迸出,尚未成熟的兩團光耀,受到海水的侵蝕,各自尋求保護之所!
水母長老喘了口氣,繼續(xù)說道:“老夫適才遠遠望見,那‘崇華圣耀’一閃而逝,似乎是化入了一物體內(nèi),看來是找到了藏身之所,而那‘麻鬼血光’卻劃?斩^,消逝而去,是存是滅,尚且不為人知!老夫知道你綠鰭老尊見血光憑空化去,勢必會打起‘崇華圣耀’的主意,本想出面制止,但見到艮王憑空飛至,樂的讓你們自掃門前雪,便轉(zhuǎn)身去觀察另一件大事!
極道艮王聽出水母長老話中深意,問道:“另一件大事?”
綠鰭老尊故作不屑道:“難道還有比‘麻鬼血光’憑空化去更令人煩惱的大事嗎?”
“呵呵,”輕笑兩聲,水母長老手中珊瑚杖輕點,對小精靈說道,“你留在這里好生救治那個孩童。”又轉(zhuǎn)身對著艮王、綠鰭說道:“你們隨我來吧!”說著緩緩飄起,手中珊瑚杖點水分波悠然而去,卻走得十分快速,艮王、綠鰭全速滑行才追得上。
三人一路走去,所過之處,亂石雜草,一片荒蕪,映襯在常年不見天日的中海水波之中,壓逼之中,一股深沉的末日之感醞釀爆發(fā)!
行至一處,水母長老停了下來:“就是這里了!
“這是什么地方?”綠鰭老尊問道。
“認不出來了嗎?”水母長老扭頭看了看極道艮王,“你呢?”
極道艮王四處望了幾望,忽然身子一震,繼而不自覺的發(fā)起抖來:“難,難道這里是……‘瓔珞珊瑚’?”
“什么?瓔珞珊瑚?”綠鰭老尊瞠目結(jié)舌,“這,這里怎會是,會是……”他無法再說下去了,因為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雖然盡是斷壁頹垣,但四周景象無疑告訴他,此處正是動亂之后的“瓔珞珊瑚”。
水母長老長嘆道:“人性貪婪,不知珍惜,本來中海之地,上可不受老天管轄,下可借取自深海中所透出的海底太陽的光線,繁衍生息,后來憑空來了‘深海黑淵’深海變成漆黑一片,再也難以透進半點光亮,中海失去光線照射,海中以你二人為首的明暗兩族開始尋找新的適合自己的能源。多方無果之下,中海之中因為能源短缺而掀起了無數(shù)血腥之戰(zhàn),后來自海上世界來了一位神通廣大智慧淵博的修道之人,他不忍見中海如此血腥模樣,便用智慧神通創(chuàng)造出這不斷孕生兩種光耀的‘瓔珞珊瑚’!
水母長老仰頭望著海面,目光深沉,陷入了對遠古的思索之中:“想來,這件事距今已有上千億年了。本來,‘瓔珞珊瑚’一直源源不斷的孕生兩種光耀,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是后來,不知何故——應該是見到我中海生民,在生計無愁的狀態(tài)下變得予取予求,貪婪無度的原因吧,‘瓔珞珊瑚’不在源源不斷的孕生光耀,而是在孕生一部分之后,需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再次孕生出新的光耀,只能勉強維持你們兩族的繁衍。這分明是‘瓔珞珊瑚’經(jīng)不起歲月的磨礪,已呈衰敗之勢,而你們呢,卻無人注意到這個狀況。而這次海底燃月宮主與窮荒族惡獸‘瞳尊’之戰(zhàn),令早已飽受滄桑的‘瓔珞珊瑚’承受不住巨力而崩裂,令其中尚未孕化成功的兩團光耀破空而出,相繼化去!
水母長老長嘆一聲:“可笑你二人,還執(zhí)著于一光一耀的爭奪,全然沒有預見這最大的危機!
綠鰭老尊注視著眼前的一堆亂石:“瓔珞珊瑚呢?瓔珞珊瑚在哪里?”
水母長老嘆道:“‘瓔珞珊瑚’已經(jīng)完全衰敗,早已失去之前的珠光寶氣,方才老夫親眼所見那兩團光耀自其中飛竄而出時,它就已經(jīng)變得和尋常石頭一般模樣了,之后你二人大戰(zhàn),中海再次鬧動,‘瓔珞珊瑚’墜入那堆亂石之中,再也找尋不出了!
極道艮王長長的嘆出一口氣,說出了那句誰都不愿意承認的話:“也就是說,以后再也沒有‘崇華圣耀’和‘麻鬼血光’了!”
水母長老接道:“中海的災難之年,就要來了!
“嗯?”綠鰭老尊驚疑一聲,繼而一聲冷哼,“我不相信,海中生靈,尚且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何況‘瓔珞珊瑚’?一日無法向本尊證明‘瓔珞珊瑚’是否真的石化,本尊就一日不會相信末日來臨!”
水母長老安撫道:“稍安勿躁,思考如何度過眼下難關(guān)才是時下的關(guān)鍵!
“時下的關(guān)鍵,”綠鰭老尊哼道,“是那個承受‘崇華圣耀’的娃兒,‘麻鬼血光’憑空消失,‘瓔珞珊瑚’也不見蹤影,那個娃兒,便是唯一的希望。你水母長老與極道艮王一個鼻孔出氣,在我手中奪走了那個娃兒,分明是有意讓我血族陷入滅種的危機!”
水母長老道:“先不要急著扣帽子,‘麻鬼血光’、‘崇華圣耀’相繼消逝,‘瓔珞珊瑚’也失去孕生之能,想想如何解決這個困境才是重中之重!
綠鰭老尊哼道:“哼,我早說過,那個被圣耀穿體的娃兒,是一個突破點。將那娃兒交于我,我找出‘崇華圣耀’分批送往‘極川冰原’而由此產(chǎn)生的能源,血族與冰原各取一半。這樣既能保證我方有資源可用,又可避免他冰原族趁火打劫!”
“我族能源都是我族族民辛苦勞動得來,綠鰭道友所說的辦法,對你血族倒是大有益處,但對我族明顯不公平,且數(shù)千年來,‘瓔珞珊瑚’孕化兩團光耀,‘麻鬼血光’歸你們,‘崇華圣耀’歸我們,各取所需,兩不相干,那孩童既然身承‘崇華圣耀’自然便該由我族收容!極道艮王反對綠鰭老尊的提議。
“老夫也以為綠鰭道友之言不妥,且不說你能否在那孩童身上找出‘崇華圣耀’,就算你將圣耀找出,按你的辦法行來,那等到這次的圣耀用完。你們兩族的生計用何維持?須知瓔珞珊瑚已然無法再孕生這兩種光耀了!”
“這——”綠鰭老尊一怔,繼而哼道,“哼哼,這話說的可笑,除非找出新的‘瓔珞珊瑚’否則便無永遠解決之法!
“哈哈,”水母長老笑道,“從今天的事情看來,即便是真的有新的‘瓔珞珊瑚’那也終有油盡燈枯的一天,老夫細細想來,要想徹底解決這個辦法,只有解開‘深海黑淵’之謎,讓海底太陽的光照可以重新透過深海,照射到我們中海中來!
“哈哈哈哈哈哈……”綠鰭老尊聞言大笑不止,笑聲震的海水動蕩,游魚昏闕,“這話若不是自你水母長老口中說出,本尊定會笑話這是癡人說夢!想來數(shù)億萬年之前,‘深海黑淵’出現(xiàn)之時,我們兩族先輩不知想了多少辦法,屢次行動干戈,都沒有找到破解之法,也曾培養(yǎng)族中后輩,令他們有了足夠的修為可以下到深海一探究竟,沒想到這些人竟是一去不回,至今杳無音訊,自此‘深海黑淵’成為兩族禁地,生人勿近!這才有了后來在‘瓔珞珊瑚’之中,犬崇華圣耀’與‘麻鬼血光’維持生計的傳統(tǒng),‘深海黑淵’更是沉淀億萬之年,更勝往昔,要突破它談何容易!
“綠鰭不要急躁,且聽老夫說完!彼搁L老緩緩說道,“你忘了老夫所看守的‘鯨龍骸’了嗎?”
話音未落,綠鰭老尊和極道艮王齊齊一震:“‘鯨龍函!
“雖然不能保證真的能夠穿過‘深海黑淵’但鯨龍是所有海域之中,數(shù)百億年才出現(xiàn)一次的圣獸,鯨龍骸骨堅固異常,可作為保護之用,老夫深思熟慮,為今之計,就是你二人好生回去,悉心培養(yǎng)自己族中的后輩。待到十年之后,還在這‘瓔珞珊瑚’遺址荒郊之處,舉行英雄大會,雙方各自派出一人,比武斗法,選出優(yōu)勝者。由老夫提供‘鯨龍骸’讓他在‘鯨龍骸’的保護之下再探‘深海黑淵’雖然此舉危險異常,不管是那個后輩還是‘鯨龍骸’都有一去不回的危險,但老夫思之再三為兩族生民考慮,也只有此法可行了!
極道艮王細細的思考了一陣:“確實如此,這樣的辦法,即有可能解決中海光照的危機,又可以約束兩族子弟,不讓兩族借此興兵徒增傷亡。只是,‘崇華圣耀’與‘麻鬼血光’雙雙不見,最難以度過的是時下的能源危機呀!
“老艮這回說的對!”綠鰭喝道,“時下都不知道怎么過去,遑論十年之后!”
“哈哈哈哈,”水母長老大笑,“瞞者瞞不識,你二人這是小看老夫嗎?像圣耀血光這樣重要的東西,你兩族難道從來都是一次用完,不留存貨嗎?數(shù)千年來,你們積攢下來的圣耀和血光要度過幾十年的荒年起碼不是問題吧?”
極道艮王與綠鰭老尊相顧一眼,綠鰭老尊哼然不語,極道艮王長嘆一聲:“果然瞞不過長老!
綠鰭老尊嘿然道:“我血族的資源怕是不比他們冰原族的充足!
水母長老哈哈笑道:“你還是要打那個孩童的主意?”
綠鰭老尊道:“既然是商議,那就要保證公平,由時下境況觀之,他冰原族分明比我們血族多出一份‘崇華圣耀’!
極道艮王說道:“雙方存儲未明,就算是孩童體內(nèi)的圣耀可以取出,那也無法斷定我們的存儲比你們多!”
綠鰭老尊道:“哼,之前血光、圣耀每次孕生,分量都相差無幾,如果說我們血族的存儲比你們的多,那也是我血族辛勤節(jié)約而來,與你們毫不相干,但是這一次確實你們平白比我們多了一份!
“你!睒O道艮王哭笑不得,“你真是強詞奪理!”
“哈哈哈……”水母長老笑道,“綠鰭道友說的也有些道理,艮王啊,你就以大事為重,將一次分量的‘崇華圣耀’所催生出的資源分他們一半吧!
極道艮王嘆了一聲:“好吧!”
水母長老看著綠鰭老尊:“你還有話要說嗎?”
綠鰭老尊哼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我便同意這個提案!”
水母長老長吁了一口氣:“即是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看看那個關(guān)系兩族生民的小家伙情況怎樣了!
海中早已平靜,小精靈常聽大家將這里叫做“野!,既沒有冰山反射海上世界的光線,也沒有珍珠寶貝照明,長年沉黑不見底。
此刻,只有鯨龍魂玉發(fā)出的幽幽綠光,卻更添恐怖之感。
小精靈在醫(yī)治小家伙的空檔里,不時地四處望望,四野如同一塊生鐵,黑冷黑冷的,幾團暗色的海草,在海水中隨波漂浮舒展,如同鬼怪一般,把小精靈嚇得牙齒直打顫。
這個世界中,仿佛只有看著小家伙的時候,她的心里才會稍稍舒服一點。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躺在礁石上的小家伙一眼,見他模樣生得雖怪,但小小的五官端正清俊,小臉兒粉嘟嘟的,顯出稍許肥態(tài),嘴角自然上揚如同沉浸在一個恬靜美好的夢幻當中,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種喜愛之感。
小精靈看得有趣,禁不住想用手捏一捏他的小臉兒,但此刻雙手正在合十念咒,運轉(zhuǎn)鯨龍魂玉給這小家伙兒療傷,其實這小家伙兒并沒什么大礙,“崇華圣耀”化入其身,便自動與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融合,變成他自身的一部分,但圣耀在血脈中躥行造成了極大的痛苦,所以小家伙兒一時痛暈過去,到現(xiàn)在還沒有清醒過來。
小精靈此時印訣念咒,思維與鯨龍魂玉相通,已然知道癥結(jié)所在便運用鯨龍魂玉為其疏導在血脈中運行的圣耀,加速圣耀的運化,同時稍微減少一點他的痛苦。
此時,水母長老、極道艮王、綠鰭老尊已經(jīng)游了回來。
“小精靈,這娃兒怎樣了?”綠鰭老尊首先搶上來,一把推開小精靈,抱起小家伙觀視。
小精靈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向后面摔了過去,極道艮王快步搶上將小精靈接在懷里。
水母長老笑道:“綠鰭道友,是娃兒抱久了,舍不得離開了嗎?”
綠鰭哼了一聲:“這小小娃兒,牽連兩族存亡,交到極道艮王手中,日后相見,是敵非友,本尊要好好記住這張臉!也罷,接著吧!說完一把將懷中的小家伙扔給了遠處的艮王,艮王連忙伸出另一只胳膊,將小家伙也攬在懷里。
綠鰭老尊道了聲:“告辭!”展動雙鰭回身游去,快速的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極道艮王將小精靈交到水母長老懷里,水母一族身體最是脆弱,尤其是像小精靈這樣的小水母,綠鰭老尊下手不知輕重,還以為任何一個水母都想水母長老一樣神通廣大,推搡時用的力氣頗大,小精靈擦傷在背后的礁石上,痛的鉆心。
后來綠鰭一把將小家伙扔給艮王,艮王一個懷抱攬著兩個小生命,小家伙背上的軟鰭將小精靈的綿軟的身子刺得癢絲絲的,痛的感覺登時減了不少小精靈忍不住回頭看他,可是碰到極道艮王看下來的眼神禁不住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極道艮王將小精靈交給水母長老抱著,小精靈瞪了兩只像水一樣的眼睛,怯生生的望著水母長老。
水母長老沒有同她說話,只是取下她脖子上掛著的鯨龍魂玉,放在額前細細的冥想了一陣說道:“通過鯨龍魂玉的指示看來,‘崇華圣耀’已經(jīng)完全化入了他的經(jīng)脈之中!
極道艮王看著懷中的小家伙,說道:“此人背生雙鰭,身形與那綠鰭相似,但五官清俊,十分可愛,眉宇之間又透出一股靈氣,不像血族之人!
水母長老說道:“嗯,即便是鯨龍魂玉,也說不清此孩童的來歷。不過,‘崇華圣耀’能化入他的體內(nèi),這已足以說明,這個孩童與圣耀之間必定有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
極道艮王苦笑道:“鯨龍魂玉所示,圣耀已然融入他的經(jīng)脈之中,是絕無希望自他身上提取出來了。答應要給血族的補給,可是不能著落在他身上啰!
“哈哈哈”水母長老長笑起來,“這孩童能與‘崇華圣耀’融為一體,而‘崇華圣耀’又滋養(yǎng)了你們冰原族數(shù)萬余年,你得到這個孩童正是天降大任與你,說不定將來能源問題的解決還要落在這名孩童的身上。聰明如你,怎會料想不到,想來你的心里不定有多么歡喜呢!”
極道艮王笑了笑,開始重新打量起懷中的嬰兒:“他會是末日最后的希望嗎?”正想著,忽然面色一變,“不對!
“嗯?”水母長老問道,“出了何事?”
極道艮王關(guān)切的說道:“長老請看,此孩童面色忽然殷紅如血,不祥之兆!
“嗯?”水母長老連忙取下鯨龍魂玉,放在小家伙兒身上勘察,過了一刻水母長老長嘆一聲:“哎呀!這是血族的劇毒‘冰心映血’毒素通過皮膚的接觸直入心臟,再隨著血液慢慢流遍全身,使其全身的血液逐漸變冷,直至最后血液成冰而亡!”
“是綠鰭老尊!極道艮王驚道。
“手段殘毒,老夫本該想到的呀!”水母長老嘆息不已。
“我說他怎么急著跑過來抱住這個孩子,他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將‘冰心映血’拍在這孩子的胸膛,然后在確定了毒素已經(jīng)透過皮膚滲入心臟之后,再將孩子歸還!
水母長老嘆道:“‘冰心映血’是不解之毒,只有血族火酒可以緩解,每三年飲一斤火酒,可以延緩血液冰凍的速度,為這孩子續(xù)命,但也只能延緩不能根治。粗略算來,這孩子能活個二十年就已經(jīng)不錯了!”
“綠鰭老尊這樣做,是為了保障我會履行諾言,在這孩子有生之年會按時送資源給他,然后換來火酒延長這孩子的性命!睒O道艮王恨聲說道。
“嗯,”水母長老沉聲道,“如果你不能在這孩子身上提煉出圣耀,或者不受他威脅,不管這孩子死活,那他就寧愿讓這孩子死在你的面前,使你背上見死不救的污名;也讓你徹底失去從這個孩子身上解決‘崇華圣耀’問題的希望!艮王啊,你有何打算!”
極道艮王說道:“生命可貴,我冰原族豈能坐視這孩童無辜枉死,且承諾已下,極道艮王斷不是毀諾之人,二十年的物資我給他就是!可是,二十年之后,這孩子的性命!
“冰心映血是不解之毒,到時這孩子的命運怎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極道艮王急道:“難道化在他體內(nèi)的‘崇華圣耀’也沒有作用嗎?”
水母長老道:“圣耀沒有解毒作用,且只能和你們‘極川冰原’上冰山反射出來的光線結(jié)合,才會生出溫暖,因此也不能用來暖血。不過……”水母長老沉吟又止。
極道艮王忙問:“不過怎樣?”
水母長老道:“不過,這個孩子能讓‘崇華圣耀’選中,想來必是與圣耀關(guān)聯(lián)極大,所以你不防去找他!”
極道艮王一震:“你是說……那個人?”
水母長老道:“他與創(chuàng)造‘瓔珞珊瑚’的人來自同一個地方,說不定會特別了解‘崇華圣耀’的特性,只是此人身上有著十分沉重的包袱,早已消聲隱跡,甚少在海內(nèi)行走,但他與你曾是摯友,如果說整個沉淪海內(nèi)還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的話,那個人也只能是你了。你帶這個孩子去詢問一下他的意見,或許會有轉(zhuǎn)機。不過,先前我已說過,‘崇華圣耀’可以催生能源加速生長,成為可用資源但是卻沒有解毒作用,再加上這種毒產(chǎn)自血冰山,‘崇華圣耀’對血冰山上的東西毫無作用,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極道艮王還不死心:“難道就再無別的辦法嗎?”
水母長老嘆道:“老夫已能知盡說,艮王好生珍重吧!”說完,懷抱精靈水母,轉(zhuǎn)身隱入海水深處。
極道艮王一咬牙:“也罷,事情宜早不宜遲,我這就到‘極度深寒’一走!
說罷,旋身而起,運起縮水飛升之法,飛身而去。
“極度深寒”水波刺骨,冰凌漂浮,游魚過則無命,激流涌至瞬間成冰。寒冷至極,幾乎尋不到生命的所在。
似極道艮王這樣的高深修為,將功元提至極限,卻也感到嚴寒墮指裂膚,冰霜徹入骨髓。
“不要再向前了!萬千冰凌之中,一個飽含冷意的聲音說道。
“哈,”極道艮王一張口,一片冷氣呼出,瞬間成霜,“人說,極寒之地冰凍人心,此言果真不假,身為好友,久別多年,承受這刺骨深寒前來見你,面都不露不說,居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將人喝止,這是冷心冷肺冷肝腸!”
“心早已冷,情亦隨之冰封,隱居在此極寒之地,就是為了避免有人打擾。若再近前,休怪刀卿翻臉!
極道艮王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哎呀!對我這樣,不知對他怎樣?”
“嗯?他?”
“就是那個創(chuàng)造‘瓔珞珊瑚’的金某人!咱們?nèi)穗m然同是好友,但你們兩個來自同一個世界,相交多年,比較起來,我只算是泛泛之交了。”
“嗯?他早已離開沉淪海,回到海上世界,著手他多年謀劃之事。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有多少年未見,你為何再度提起?”
“還不是因為‘瓔珞珊瑚’在中海鬧動之中損壞,失去孕化‘圣耀’、‘血光’之能!
“嗯?那次鬧動確實十分劇烈,連‘極度深寒’也受到震顫。但也不可能毀壞‘瓔珞珊瑚’!
“不可能嗎?”
“‘瓔珞珊瑚’在中海之中屹立多年,若是一次鬧動就可損壞,那它憑什么滋養(yǎng)你們兩族生民那么多年?”
“可是眼見為實。 嬬笊汉鳌懟癁槠胀ǖ氖^,沉入一堆亂石之中,這些都是老艮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想來‘瓔珞珊瑚’已經(jīng)滋養(yǎng)我兩族生民那么久了,凡事物必有衰敗,會損壞也是正常,倒是老艮我身為一族首領(lǐng)卻沒有預見此事,卻是我有失考慮!”
“你不是沒有預見此事,你是沒有預見此事來的這樣快!
極道艮王驚的一跳:“啊,啊,不愧是老朋友,還是這樣了解我!
“莫耍貧嘴,我且問你,‘瓔珞珊瑚’崩壞之前,可有異狀?”
極道艮王眉頭一皺:“這,并沒聽說有什么異狀!”
“哼哼,我記得幾千年前我尚還在海內(nèi)行走之時,‘瓔珞珊瑚’突發(fā)異狀,由此前不再源源不斷的孕化‘血光’、‘圣耀’忽而變作分批孕化,這種情況也是忽然發(fā)生,之前并無征兆!
“你究竟是想說什么?”
“聰明如你,還想不出來嗎?”
“老艮我年紀大了,有時候想到也不敢說出口。
“哼,圣耀、血光關(guān)系到兩族生民,而孕化它們的‘瓔珞珊瑚’接連兩次突發(fā)異狀,這足以說明是有心人暗中作祟!
“好好好,作祟,作祟,都是有人暗中作祟。但是今天老艮找你來,可是另有要事,關(guān)系到那個創(chuàng)造‘瓔珞珊瑚’的金某人!”
“嗯?何事?”
“在‘瓔珞珊瑚’蛻化之前,有兩團尚未孕化成熟的圣耀、血光,脫離飛出,‘麻鬼血光’消失,‘崇華圣耀’卻化入我懷中這個孩童體內(nèi)。但是這個孩童隨后被‘血冰山’的綠鰭老尊用‘冰心映血’暗害,如今身中不解之毒!”
“嗯?綠鰭老尊!聲音之中包含著憤怒。
“哎呀呀,聽你這么生氣,一定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竅。是啊,既然‘崇華圣耀’是那金某人所創(chuàng),而‘崇華圣耀’無所依傍之際,選中這個孩子作為依托,這是否說明這個孩子與那金某人有什么牽連?而你與那金某人來自同一個地方,不管是對‘崇華圣耀’還是那金某人本人都十分的熟悉,所以我才想到來找你看看有沒有辦法來解救這個孩童。”
“我不懂解毒之術(shù)!蹦锹曇粲只謴土死淠届o,“而且他創(chuàng)造‘瓔珞珊瑚’之時,我也只是在一旁為他護法,保障他的安全,未曾參與,所以對血光和圣耀也不熟悉。”
“啊,連你都不熟悉,難道這個孩子真的只剩下短短二十年的性命了嗎?”
“拿去吧!
冰冷的語調(diào)中,一團金色的光焰自層層冰凌之中飛了出來,所過之處,冰棱消融,落到極道艮王手上,化為一粒黃豆大小的金色丹丸。
極道艮王一個激靈:“哎呀,這是那金某人從海上世界帶來的‘陽極金丹’你不正是靠它來抵御‘極度深寒’中的嚴寒的嗎?你把這顆給了這個孩子,等你自己需要了,要怎么辦?”
“我尚有存余!
“是嗎?這金丹只有十三粒,你隱居在‘極度深寒’這樣久,卻還尚有存余,難道金丹的療效一顆可以持續(xù)上百年嗎?反正我是不信,你下這樣的血本,可知道這個孩子還未必真的與那金某人有關(guān)系。
“多言!”
“好,好,好,我不再多言就是,既然你也沒有什么辦法,那我還是帶著這個孩子回到‘極川冰原’,去煩惱能源危機的事情吧!
說完,極道艮王回身欲走,忽然轉(zhuǎn)過身來,說道:“你沒了金丹,被迫踏出‘極度深寒’的日子也不遠了。你身上的麻煩太多,若有需要,還請記住咱們是朋友!”
久久沒有回音。
極道艮王哈哈一笑:“不愿再多談了嗎?那我告辭了!”
說完,轉(zhuǎn)身飛去。
海中淡水在深寒作用之下,凝成一座座冰山,在久遠之前,中海的冰原族為求一塊適合自己生存的棲息地,在來自海上世界的一位能人的相助之下,將數(shù)十座大冰山融成一座,巍峨崢嶸,突破海面直透云天!僅在海面上看去已經(jīng)比海上世界最大的山峰還要壯闊許多,然而海上所見,僅僅只是這座冰山的一小部分,海中的部分比起海上的部分還要大出不知凡幾。
冰山在中海的一段,光滑平闊,海上世界的光亮透過冰山之頂反射下來,明亮非常,適合棲居,后來,人們將這里稱作——“極川冰原”。
但是冰山反射的光線,只有光亮沒有溫暖,所以還需要將“崇華圣耀”灌入冰山之中,才能提升“極川冰原”的溫度,令冰封的作物變?yōu)檎嬲梢岳玫馁Y源。
所以,每過一段時間,族中的首領(lǐng)極道艮王便會去到孕化“崇華圣耀”的“瓔珞珊瑚”處,取回一定分量的“崇華圣耀”灌入冰山之內(nèi)。
然而,這一次,已到了勸崇華圣耀”的時間,首領(lǐng)外出回來,卻并未像往常那般帶回“崇華圣耀”,懷中卻是抱回了一個看上去剛滿三歲的小孩兒,那個孩子身形奇怪,背上生著兩條魚鰭,從體型上看,像極了那些生活在血冰山上的血族,但是模樣卻長得十分靈氣可愛,通身發(fā)著金光,額上還垂下兩條金色長須,長大了必定是英邁不凡。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極道艮王帶著這個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冰窟,一向?qū)櫮绲呐畠号苓^來想要擁抱他,他卻滿是歉意的推開了她:“瓔瑅,父親累了,你先到別處去玩吧!”
剛滿十歲的小女兒極道瓔瑅嘟起了小嘴,正要撒嬌說幾句:“爹爹你不疼人家!敝惖脑,忽然瞥見父親懷中抱著一個怪異又可愛的小孩童,說來奇怪,那小家伙自從被“崇華圣耀”化入體內(nèi)之后,通身血紅色的鱗片,竟慢慢轉(zhuǎn)變成金黃色,耀人眼目十分好看。
極道瓔瑅看著小家伙攥著兩個小拳頭,雙眉微蹙,昏睡在父親懷里,覺得有趣,踮起小腳尖,湊到父親懷里看去,見他小臉兒胖乎乎的呈現(xiàn)出病態(tài)的嫣紅,瓔瑅不知那是身中“冰心映血”血管龜裂血液溢出的緣故,只在心里覺得這孩子可愛,便要抱過來玩耍。
吵嚷聲驚動了本來在準備飯食的夫人黛施,她剛剛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拿了碗筷準備喊瓔瑅和剛剛回家的丈夫吃飯,一聽說丈夫帶了個孩子回來,心里登時犯疑,走過去半開玩笑的說道:“你是什么時候,又在外面有了個孩子?”
極道艮王聽得一怔,嚇得兩只眼睛瞪了起來:“夫人,這話可得講清楚啊!
黛施在心里偷笑,但嘴上還是忍不住打趣丈夫:“好哇,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種事來,以前對我的海誓山盟都忘了嗎?”
極道艮王嘆了口氣:“家有刁妻呀!
黛施兩眼一瞪:“你說誰是刁妻?”
艮王連連擺手:“夫人,快別打趣為夫了。事情接二連三,為夫我都要焦頭爛額了!
黛施聽出丈夫這句話不像是開玩笑,立時收起調(diào)鬧的心思,問道:“聽說這回你沒有帶圣耀回來,究竟出什么事了?”一面招呼丈夫和女兒來飯桌上坐了。
小瓔瑅伸出兩只胳膊,滿臉笑著指著艮王懷中的小家伙,撒嬌道:“給我抱,給我抱!
艮王長嘆了一聲,隨手將小家伙交由女兒抱著,然后坐到飯桌旁,皺起眉頭將圣耀如何化入小家伙體內(nèi),“瓔珞珊瑚”如何退化為凡石,無法再孕生新的圣耀,自己又是如何與水母長老、綠鰭老尊定下十年英雄會之約,小家伙又是如何被綠鰭老尊暗算中了“冰心映血”之毒,自己前往“極度深寒”蒙隱居在那里的老朋友增了一顆“陽極金丹”的事情,給夫人備細的說了一遍。
聽得黛施柳眉倒豎,把一只玉手猛地向桌子上一拍:“哼,這個綠鰭老妖,居然暗算一個孩子,算什么人物!等下回我見了他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話音剛落,卻聽見一聲微弱的呻吟,小瓔瑅一聲驕喚:“啊,他醒了!”
小家伙睜開雙眼,四周光亮如晝,疼痛的感覺如侵入眼中的光線一樣,瞬間蔓延到了全身,十分難受。
黛施見他模樣很痛苦,連忙將他抱過,玉手輕撫他的額頭,不覺訝然一聲:“哎呀,這孩子身上怎么這么涼啊!”
極道艮王說道:“應該是那‘冰心映血’的作用吧!
黛施道:“那趕緊把那顆‘陽極金丹’拿出來給他吃了,這么涼,這孩子哪受得了?”
極道艮王伸手在小家伙臉上一摸:“還沒到經(jīng)受不住的時候,那金丹只有一顆,可是保命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怎么能隨便使用?就是那用來續(xù)命的血族火酒,也不能頻繁去討,否則,要一次酒便送出去一大堆資源,眼下‘崇華圣耀’雖還庫存不少,但也是用一點少一點了,資源珍貴不能浪費。再說了這孩子要是連如今這點寒冷都經(jīng)受不了,日后那‘冰心映血’真的發(fā)作起來他要如何承受?他又怎么活完他那二十年?”
黛施聽他說的狠心,心里先是覺得不舒服,后來一想,“瓔珞珊瑚”化為凡石,資源成了大問題,族里尚有無數(shù)生命要顧忌,更有許多孩童也正在嗷嗷待哺,確實不能在這個孩子身上耗費太多。想到深處又覺得丈夫面臨這么多的問題,日后少不了日夜操勞,一時心疼起來。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靈氣可愛,乖巧非常,若是能夠長大……
如此又聯(lián)想到族中的無數(shù)孩童生民,不禁感到無限煩惱,簌簌落下淚來。
艮王一見妻子落淚,便將座椅挪到她身旁,將她攬入懷里:“唉,時局要一步步艱難起來了,咱們倆可都得撐住!”
黛施擦了擦眼淚,從他的懷里掙出來:“我知道,我沒事,就是覺得這孩子太可憐了,咱們族里的孩子們也太可憐了!說著,拿起一把勺子在湯盆里舀了一勺熱湯,喂進小家伙的嘴里,“來喝口熱湯!
艮王把眼睛湊上去:“他咽下去了嗎?”
一勺熱湯入口,小家伙感受到那湯的香滑甘甜,呷呷嘴咽了下去,頓覺一股暖流自口中流入,溫暖五臟六腑,一時無比舒泰。
艮王笑笑:“好,好,這說明他起碼不排斥我們的食物,這孩子不愁養(yǎng)大了。”
“他吃海藻果嗎?”小瓔瑅抓了一把紫色的黃豆大小的小果子,塞了小家伙滿嘴,小家伙鼓起腮幫子,細細的嚼爛咽了下去,那果子無核,酸甜易入口,小家伙吃的高興,不覺露出喜容。
看的小瓔瑅和艮王夫婦都歡喜起來。
艮王撫上他的小臉:“孩子,‘崇華圣耀’化入你的血脈之中,你會是我冰原族的希望嗎?”
黛施幽幽嘆了一聲:“唉,對了,這‘瓔珞珊瑚’不能用了,咱們可要想出別的法子來才是!”
艮王嘆了口氣:“我思慮再三,水母長老的辦法雖說成功的可能很小,但確實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原來的中海,并不需要‘崇華圣耀’與‘麻鬼血光’這兩樣東西。那個時候,海底太陽的光照,非但可以保障我們有足夠的能源使用,而且那光照可以潤澤中海之內(nèi)所有作物,不像圣耀、血光還得兩族分開來用。然而后來出現(xiàn)了‘深海黑淵’深海變成黑沉一片,海底太陽的光照照不上來。我們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多虧了后來那個來自海上世界的人,他從海上帶來了五光之精,用海中的千年珊瑚為料,創(chuàng)造了‘瓔珞珊瑚’五光之精藏在珊瑚之中,在生克作用下,不斷孕生‘血光’、‘圣耀’我們明暗兩族,才有資源可用。如今,‘瓔珞珊瑚’退化為凡石,我們無法去海上世界采集五光之精,便只能從海底太陽那里尋找突破了!
黛施道:“可是在典籍中不是有記載嗎。在久遠前,‘深海黑淵’突降中海的時候,不就已經(jīng)訓練了不少族中子弟,讓他們擁有了抵抗深海水壓的實力,然后沖入‘深海黑淵’去查勘問題所在,然而,一直到現(xiàn)在,億萬年過去了,到現(xiàn)在也從沒有人活著上來過呀!”
“但是,”艮王說道,“這次有‘鯨龍函加持情況或許會好些。”
黛施聽得又好氣又好笑,說道“難道那億萬年之前,下海的那些先輩們他們就是光著身子下去的,他們就沒想到帶幾件寶器寶甲?不照樣是有去無回嗎?”
艮王嘆道:“咱們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說來又是一件傷心事,那個選出來參加英雄會的族中后輩,也幾乎是有去無回的命運啊!
黛施看了被瓔瑅引逗的趴在桌上吃海藻果的小家伙一眼:“唉,最可憐的還是這個孩子!注定只能活到二十歲!我看他根骨奇佳,又有靈氣,倒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可惜了!”
一句話說的艮王心中一動,眼中電光一閃,只看著趴在桌上的小家伙兒,失口道:“他!
“怎么了?”黛施被他嚇了一跳。
“啊!艮王搖了搖頭,“我是覺得,這小家伙還不會說話……那咱們,咱們是不是該給他起個名字什么的?”
黛施盯著他的眼睛望了一會兒,扭頭看著小家伙眼神變得十分的悲哀,但是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只是應道:“你說的對,是該起個名字。他既然是我們族中的希望,就依照那個創(chuàng)造出‘瓔珞珊瑚’那人的名字,給他取個金字打頭的名字吧!”
“不,”艮王望著被海藻果涂了滿嘴紫汁的小家伙,“就用那個人的名字——叫他金戩!
流年時轉(zhuǎn),光陰似箭,轉(zhuǎn)眼又是數(shù)年過去,十年英雄會之約看看將近。
這幾年來海中明暗兩族在極道艮王和綠鰭老尊的表率下,各自節(jié)衣縮食,族中后輩勤練武藝,以圖在十年英雄會中取得勝利。這一戰(zhàn)的得失,非但關(guān)系到兩族榮辱,更與解決中海的能源危機息息相關(guān),是以兩族為此都傾注了大量的心血。
而在當年定下這個約定的地方,不遠處,一顆巨大的礁石,橫在中海與深海之交,一枝晶瑩透亮的水晶長矛斜插其上。
忽然,海水分波,一道金光自遠處飛來,如長虹過境,落在礁石之上,現(xiàn)出一個身長七尺,劍眉星目,面潤如玉,背生雙鰭,額上倒垂兩條長須渾身閃著耀目金光的少年身影。
少年徐徐走到那桿水晶長矛之前,望了望長矛,再望望身下那漆黑如墨的深海,眼中露出無限追思之色,雙眸中透出的柔光,令他那英偉的面色散發(fā)出醉人的溫情。沉思許久,卻見他喃喃自語:“是她騙我,還是師父師娘騙我?”
話一落,少年眼中閃出一抹決然之色,仿佛下定了決心,快步搶上,一手握住長矛,奮力一拔,卻聽一聲巨響,所立礁石瞬間崩碎,水晶長矛落入少年手中。
少年面上的喜色一閃而過,隨即他轉(zhuǎn)眼望向腳下那黑暗的看不出一點內(nèi)容的深海,面色重新嚴肅起來,久之他的臉漸漸變得冷如寒霜,堅如鐵石。
卻見他長喝了一聲,倒背了雙手,一頭扎入那黑沉如鐵的深海之中。
看不見邊際的黑暗從四面八方侵入他的眼睛,他一時竟感覺自己是存身在一個黑沉堅硬的固體當中,而不是可以浮游的海水。
他用法力催動當年化入自己體內(nèi)的崇華圣耀,圣耀透過周身鱗片照射而出,令視野清朗了不少,總算可以看清身周方圓五里之內(nèi)的景象了。
在圣耀之光的指引之下,他漫無邊際的向下游去,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阻攔,他開始覺得師父師娘和中海各族把這“深海黑淵”想的太可怕太難對付了,這里其實就是一片海水只是顏色太黑了而已。
他又想到要是能夠這樣順利的穿過深海,到達海底,那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她了,在她的幫助下一定可以順利的解決中海的能源危機問題,據(jù)說在她生活的海底,有一個海底太陽,那才是真正的光明之源。中海各族加緊訓練后輩參加十年英雄會就是為了能夠找到它,解決現(xiàn)在海中的能源危機,現(xiàn)在看來可以不必這樣麻煩了,十年英雄會可以就此取消,免得各族之間再因為這件事情你爭我奪的,傷了和氣。
正想到這里,卻忽然自下方傳上來一股震蕩之力,這股力量仿佛是整個深海所在的空間發(fā)出的,即使他的修為今非昔比,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家伙,在這股狂流怒濤當中卻依然毫無立身之力,在深海千波萬瀾的沖擊之下,他居然展不開背后雙鰭,劃不動腳下波濤,身子仿佛被定住似的,擠壓在萬瀾齊會的力道之中,無法動彈。
一聲悶如鬼哭的長吼,整個深海動蕩的更加劇烈,隨之整個海域之內(nèi)猛地張開了一口獠牙,這口獠牙仿佛本身就是屬于整個深海的一樣,好似整個深海就是一頭巨獸的血盆大口,現(xiàn)在這頭巨獸把口張開,露出了口中的獠牙,要擇人而噬。
然而,立在這口獠牙前面的只有一個人,他就是金戩。
多年前那個自浮游化生而來,與海晶宮燃月宮主定下深海之約,被中海冰原族族長極道艮王取名金戩,并悉心管教,如今已身懷高深法力,成為十年英雄會熱門人選的金戩!
雖然金戩此時法力已然可以在族中后輩當中成為一時之選,但是畢竟閱歷尚淺,應對突發(fā)狀況的經(jīng)驗不足,何況這回突發(fā)的狀況來的這樣突然,這樣的驚心動魄。
金戩被嚇的目瞪口呆,一時竟忘了動作,那口獠牙猙獰的向著他逼了過來,海水受到?jīng)_擊,暗涌四處奔涌,金戩立身不住被狂瀾沖的東倒西歪,恍惚中他好像撞在了一件堅硬的物事上,這一撞登時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把那桿水晶長矛牢牢的束在身后,把手向后一抄,便將身后那件物事抄在了手里,如他所料,那是一件沉重而堅硬體型較為龐大的東西,從形狀上看上去好像是一尊雕像,但光線太差的緣故并不能看出形貌。金戩一時也來不及考慮這么多,用盡全身力氣,把這尊雕像向著那口獠牙砸了下去。
轟然一聲,雕像砸在一顆門牙上,那只巨口吼了一聲,獠牙完好如初,雕像卻是被磕的粉碎,碎片四處紛飛,腦袋那一節(jié)不偏不倚居然向著金戩當胸砸了回來,金戩本能的抱住那段碎石正欲丟開,然而惶急之間不經(jīng)意的瞥了那個腦袋一眼,卻忽然心中一動,覺得腦袋上的那張臉似乎有些眼熟,連忙將它兜在懷里,自背后取下那支水晶長矛,在那巨口面前揮舞,意圖用那海底神兵將那巨獸嚇走。
沒想到那巨獸全然沒將他放在眼里,有恃無恐向他逼了過來。一股腥潮之氣瞬間吞噬而來,巨口張開,里面比深海的海水更加黑暗,氣息更加陰冷,陰冷的潮氣透入金戩喉管,瞬間漫向他的四肢百海
這時,忽有一股沉雄的掌勁,轟擊而來,震懾整個深海海域,那巨怪在海中掀起的狂瀾暗涌,盡被這一掌之力平復,深海歸于寧靜,那只巨口本來已經(jīng)逼近金戩,這一掌襲來卻忽然在金戩身前頓了一頓,虎的就閉了起來,沉入黑沉的海水當中看不見了。深海又回復了它原來黑沉如鐵的樣貌。
這一切發(fā)生突然,涉世未深的金戩一時怔忪,不知做何動作。
卻聽深海之中傳來一個蒼勁的聲音:“那中海來的少年,還不趁機脫出更待何時?”
一語驚醒夢中人,金戩瞬間一個激靈,展動雙鰭,快速的劃出了深海。
直到金戩的身形再也看不見了,一片死寂的深海黑淵之內(nèi),又有一個霸氣狠厲的聲音響了起來:“為何不讓‘虛空’吞噬掉他的生命靈力,把它變成雕像,反而放他離開呢?”
原先那個蒼勁的聲音,哈哈一笑:“如今尊主還缺少生命靈力嗎?此人因為身中劇毒,注定活不過二十之年,所以被極道艮王選中當作十年英雄會冰原族代表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若是將他除掉,恐怕會讓整個計劃再生變數(shù),影響到十年英雄會的舉行!
那個狠霸的聲音說道:“哼,怕他什么?沒了這個人,冰原族還會選出其他人來參戰(zhàn),他們與血族水火不容,兩族之間絕不會允許解決能源危機找到新的光源的眾人落入對方手上!勢必會傾注全族的力量,死了一個他必會再選出一個來!”
那蒼勁的聲音又是一笑:“非常時期,自然要保證計劃的萬全,暫時忍耐一時吧!
海水之中,傳來一聲悶哼,另一個聲音遲遲沒有接話。
水花飛涌,金戩猛地從“深海黑淵”中躥了上來,立身在那塊礁石上,心驚肉跳,久久不能平靜,還好懷中長矛仍在,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歡喜了。
正想著,忽然懷中一沉,那個深海雕像的頭顱,自懷中滾了出來,金戩心中一動,拿起那個頭顱仔細端詳起來,心里覺得那頭顱上的面容十分令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見過?磥碛斜匾獛Щ厝ィ寧煾笌熌锟匆豢。等一下,要是他們問我這雕像是從哪里來的,我該怎么說?要是讓他們知道我私下深海,師父肯定要生氣的,這?
金戩背著身在礁石上度起了步子:“究竟應該怎么說呢?”
正想著,忽然屁股上一痛,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金戩猛地一跳,回身揮舞著雙拳:“是誰?”不料,剛一回頭,一塊拳頭大小的礁石猛的又飛了過來。
金戩眼明手快,一把將那塊礁石接在了手里:“誰拿石頭丟我!舉起那石塊,正要向著它飛過來的地方扔回去,但看清了眼前的身影,卻猛地怔住了。
只見一個妙齡少女一下子跳到他身前來,雙手掐了腰,氣鼓鼓的瞪著金戩:“你想干什么?”
金戩立時感到了比見到那張血盆大口時還要深沉的恐懼感:“呃,瓔瑅……師姐……你,怎么在這兒?”
極道瓔瑅哼了一聲,一把從金戩手中奪過那塊礁石,舉起手來做出要打的姿勢,金戩連忙雙手抱頭,倉皇逃竄,一時心里一動,連忙喊道:“報告師姐,師弟有重要情況匯報!”
極道瓔瑅一怔:“什么情況?說來聽聽!”
金戩指了指她手中的石塊:“咱先把那個扔掉好不好?”
極道瓔瑅冷笑了一聲:“休想,快給我老實講來!”
金戩連忙遞上那顆自雕像上破碎下來的頭顱:“呃,師姐請看!
極道瓔瑅把眼睛湊了上去,細細的看了幾眼:“這是什么?”
“石像,”金戩說道,“難道師姐,不覺得這石像上的臉,有些面熟?”
極道瓔瑅掐著腰,弓著身子對著石像的那張臉研究了許久:“不像爹,也不像大師兄,也不像別的叔叔們,沒什么面熟的……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所以要拿這個來搪塞我,對不對?”
“不對!金戩一臉嚴肅的說,“師姐請看,此像五官栩栩如生渾若天成,不像是斧鑿而來,如此石像,卻在深海之中……”
“嗯?”極道瓔瑅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深海?”她伸出一只手指點著金戩的額頭,“好啊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到深海去!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啊!嗯……”
極道瓔瑅吼了幾句,掐起腰,弓著身子,把金戩從前胸到后背,從頭頂?shù)侥_心,一絲不落的看了一遍,忽然驚叫了一聲:“哇,你沒事!”
金戩被嚇了一跳,極道瓔瑅又把眼睛湊近了些,幾乎跟他臉貼臉了,眼睛一眨一眨的問:“告訴我,小剪刀,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金戩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極道瓔瑅眼神在金戩身上四處搜索著,“有沒有感覺到什么變化?”
金戩皺著眉頭思考了一陣:“沒感覺,我應該有什么變化嗎?”
極道瓔瑅抬起頭,把手放在下巴上:“奇怪,按理說,你應該沉在深海上不來了才對呀!”
金戩兩個眼珠子一瞪:“什么?”
極道瓔瑅道:“你沒聽爹爹他們說嗎?自古以來,沉下深海的中海生靈,不管有大的修為都是有去無回,再也沒回來過中海。你可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沉入深海還能上來的人!”
金戩聽得一愣:“哦!
極道瓔瑅看他反應過于平淡,心里覺得奇怪,就問道:“你怎么了,好像一點都不興奮噯!”
金戩在礁石上坐下來:“有什么可興奮的,我這一下去才知道,原來想過深海真的沒那么容易?伤敵鯙槭裁打_我說只要我拔出來這支水晶長矛就能到海底去找她了呢!
“唉!”極道瓔瑅手扶著額頭,嘆道,“你讓姐姐我跟你說多少次才懂?他們海底的人,從來不知道咱們中海的艱難。對他們來講只要適應了水底的壓力就可以去海底玩耍,那是因為他們可以自由的穿越‘深海黑淵’,可是我們不行,所以說啊人家也未必就是騙你,只是一時沒有想到或者壓根就不知道在中海和深海之間還有‘深海黑淵’這個幾乎越不過去的坎兒了!
“那我這么多年苦修豈不是都沒什么用?”
極道瓔瑅氣的攥緊了兩個小拳頭,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敲了一通:“你在胡說些什么呀!你知道我爹爹在你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你現(xiàn)在的實力可以直追大師兄,你是十年英雄會的熱門人選,怎么可以說這些苦修白費了呢?”
金戩多年來一直心心念念,忘不了當年那個勇敢果斷又溫柔多愁的少女對自己許下的那個深海承諾,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承諾他才勤奮苦練,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天分,做到今天這個成就。
即使師父師娘和師兄師姐們多次向他提起,深海不是適應了水壓就可以下去的,他卻一直都沒有動搖。
現(xiàn)在他自信可以拔出當年她留在兩海之交的水晶長矛通過她的考驗,去海底去找她了,然而事到如今,長矛已然在手,那個約定卻變得更加遙遠!吧詈:跍Y”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壁障,非但將他與海底的世界隔開,他心里的那個倩影也被這突入心海的深淵隔絕開來,遠的看不到一丁兒希望。
極道瓔瑅本來還想像平時那樣揶揄他幾句,告訴他:“其實人家早就把你忘了。人家海底的人看咱們中海,就像咱們看中海里的那些海獸鱗介一樣,在人家眼里咱們可是低級的種族。人家最多把你當一個寵物,你見過為一個寵物牽掛這么多年的嗎?”
這些話本來已經(jīng)都冒到她的嗓子眼了,但她一低頭正要瞪住金戩把它們一股腦全倒出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金戩蹲坐在身下,臉上的愁容深得就像腳下那看不出內(nèi)容的深海,眼中隱隱閃著淚光。
極道瓔瑅忽然心里一疼:“唉,可憐的小剪刀!”
極道瓔瑅明白愛情的折磨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化解的,雖然那個人是自己從小就悉心呵護的弟弟。
兩海之交處于兩種水壓的接口處,暗流颼颼,如同地上風口處的冷風,吹得人心冷。極道瓔瑅也想起了自己心里的那個人,一時感到無限的煩惱。
陰寒的環(huán)境和愁悶的心情,令他們討厭起這個地方來,極道瓔瑅拉了金戩的手:“走,咱不在這兒待著,咱們到‘藏骸窟’找大師兄去。”
水母長老居住的“藏骸窟”是陳放鯨龍遺物的地方。
鯨龍是所有海域共尊的神獸,這種神獸可謂神秘莫測,有時會在一兩年中頻繁出現(xiàn),有時卻是數(shù)百萬年才會在海域中出現(xiàn)一次,也是有緣的人才能看到。
鯨龍有著無上的神通,只要出現(xiàn)便是整個海域的共主,所過之處,無論淺海,中海還是深海,無不臣服。
上一頭鯨龍現(xiàn)世已經(jīng)是非常久遠的事情了,久遠的幾乎沒有人能夠記起它的故事。
然而,中海有幸,上一頭鯨龍居然會在中海亡故,它留下的遺物,自然便該屬于中海。
鯨龍遺物事關(guān)重大,為避免因它而掀起的血腥爭奪。中海以冰原族和血族為首的明暗兩族,達成協(xié)議,讓中海之中威望最高的水母族掌管鯨龍遺骸,中海各族但凡有需,只要不違背海中公義,水母族便該提供相應的鯨龍遺物幫助。
但是,由于鯨龍的遺物中,除了承載鯨龍魂魄的鯨龍魂玉可以用作療傷治病之外,其他的多用作征伐之用,一旦現(xiàn)世便預兆著血兵將起,與所謂的“海中公義”不符,再加上中海多年以來雖然暗斗不斷,卻幾乎沒有什么明爭,所以一直很少有人來借取鯨龍遺物使用。
藏骸窟隱匿在一片珊瑚林中,洞府清幽,門前紅珊瑚白珊瑚還有許多尋常海域甚少見到的其他顏色的珊瑚,遍布其間,錯落有致,數(shù)顆大如海碗的碧水明珠零星的懸掛于珊瑚林中,將整個洞府所在都籠罩在一片清幽的光暈之中。
極道瓔瑅看著這一片珊瑚林驚訝的合不攏嘴:“哇,小剪刀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這么高的珊瑚呢!”
“小剪刀”本來心頭一片愁容,等到走入碧水明珠的柔光之中,竟情不自禁的感到那柔柔地光線瞬間暈進了自己的心里,心頭一片寧靜。
十年英雄會舉辦在即,極道艮王派出本族的優(yōu)秀子弟拜訪十年英雄會的締約方水母族,除了金戩和極道瓔瑅之外,還有他們的大師兄黛狼圖,他在新一代的弟子中入門最早,修為最高,也是十年英雄會的熱門人選。
本來三人結(jié)伴而行,半途金戩忽然想起多年前與那海晶宮少女的深海之約,想去兩海之交試一試以如今自己的本領(lǐng),能否拔下那桿水晶長矛。
因此金戩便推說自己有一些私事要辦,請師兄師姐先行一步,自己來到兩海之交,拔下了那桿長矛又忍不住去那深海黑淵中探了一探。
黛狼圖是極道艮王的大弟子,又是師娘黛施的外子,極道瓔瑅的表哥,生的英偉不凡,本領(lǐng)頗高,在門派中萬事都能爭得第一,與他自小一塊長大的瓔瑅早已對他暗動芳心。
本來極道瓔瑅說什么也不會離開表哥身邊的,但是,表哥卻因為金戩離開時日頗久,不見回音,想起師弟平時老是念叨著下深海,心里擔心師弟出事,就堅持讓瓔瑅沿途尋找,自己先行一步到藏骸之窟拜訪。
瓔瑅果然在兩海之交找到了金戩,因為心里氣他害自己被表哥支走,所以才剛一看見他,就撿了塊石頭丟他,后來得知他沉入深海尚能安然回來,心里的驚異大過了氣憤,又惦記著快些跟表哥會合,見金戩身體并沒有什么異狀,便拉著他一路飛快的滑行,終于趕到了藏骸之窟。
極道瓔瑅夸了一陣洞府之前的珊瑚,便學著來時父親現(xiàn)教的樣子,臉容嚴肅,雙手抱拳,背脊稍彎:“晚輩極川冰原極道瓔瑅與師弟前來拜會水母族長老櫻中雪前輩,望前輩賜見!
金戩怎么看怎么覺得師姐跟裝模作樣鬧著玩似的,但是此刻他只有努力的忍住想笑得沖動,對比著師姐的樣子,雙手抱拳,鞠躬:“晚輩金戩,問候前輩!
之前,極道瓔瑅報名參見的時候,洞中還十分平靜,一到金戩報出自己的名字,卻聽一口長氣自洞中吁了出來,洞外海水登時一陣波瀾:
“金戩?好久遠的名字。
一句話說的洞外兩人齊齊一怔,極道瓔瑅瞪著金戩的臉,她看不出這個從小跟自己一塊長大,沒少被自己欺負的小師弟有什么“久遠”的。
“你們的大師兄正在接受鯨龍骸的考驗,你們不宜打擾,就先不要進來了。在珊瑚林中四處走走吧。”
二人本就喜愛珊瑚林中寶氣氤氳,色彩斑斕,水母長老這樣一說,倒正和兩人心意。便走入珊瑚林中四處玩耍起來。
那林中光華燦爛,游魚時舞,鱗片反射珊瑚上碧水明珠的光華,猶如天降色彩斑斕的雪花,看得金戩一時心地澄明,憂喜皆忘,解下背后水晶長矛,腳踏罡步,揮舞起來。
那水晶長矛映水生輝,在金戩的舞動下,矛點如同銀珠斷線,碎玉落階,映襯著林中景致,看的極道瓔瑅不住的拍手叫好。
金戩見師姐高興,舞得更加賣力,一桿長矛更是花樣百出。
正在瓔瑅不住的拍手叫好之際,一塊碎石,劈波而至,猛地朝金戩打來。
金戩此時雖在展示武藝,但一來見到師姐高興,忘乎所以,二來初涉江湖,不知兇險,疏于防范,再加上那出手之人更是存心算計,手法高超,來的無聲無息,莫說背對它的金戩,就連正在看著金戩的瓔瑅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塊石頭便不偏不倚的正中金戩后腦,金戩受痛,不覺失口大叫一聲,一手握住長矛,一手下意識的捂住腦后。
“怎么了?”瓔瑅見了,十分關(guān)切,連忙跑過去查看。
看到金戩背后丟著一塊染血的石頭,心里已知道了個大概,回頭又看到金戩腦后的血順著手指流了出來,一時氣憤加心疼,罵了一聲:
“混蛋!”
把金戩扶到一株粗壯隱蔽的珊瑚之下坐了,取出出門前母親囑咐帶上的療傷藥,給金戩敷上囑咐金戩:“好好待著!拍了拍腰間掛著的兩柄黑曜石打造的短刀,昂首步出,喝道:
“誰在暗處傷人,給本姑娘出來!”
只聽一聲嬌笑夾著一絲冷媚:“喲,瓔瑅姑娘好大的火氣呀!”
另一個邪魅的聲音也哈哈笑道:“是啊,好歹父親是一族之長是在太不成體統(tǒng)了!
說著,珊瑚深處緩緩走出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金戩從珊瑚樹下探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那個姑娘,她穿了一身翠綠,頭發(fā)用一枝翠玉打造的簪子隨意挽著,明亮的眼睛慢慢是輕浮挑釁的神態(tài),一手按住腰間短劍,一手把一塊碎石拋來拋去。
極道瓔瑅瞪著她手里的石頭:“剛才就是你用石頭打傷我?guī)煹艿陌桑俊?br />
那少女嘴角一歪,做出一個遐想的表情:“你師弟,就是那個渾身金燦燦的金元寶?”
瓔瑅喝道:“他叫金戩!”
那少女一聲媚笑:“哈,誰叫他渾身閃的那么厲害,耀的姑娘我眼睛生疼,還偏偏不好好待著,拿了根長矛上躥下跳,看的我心煩,所以就教訓教訓他嘍!
瓔瑅聽了,火氣更大:“胡說,什么叫上躥下跳?你又是誰,有資格教訓我?guī)煹??br />
兩女斗嘴的時候,金戩把眼光看向少女身旁的那個邪魅的青年身上,這個人頭上無鱗無發(fā),只生著一對火紅色的犄角,通身覆蓋著火紅色的鱗片,背后水波微蕩,仔細看去可見一對紅色的魚鰭在海水中緩緩展動。
“師姐,他們是血族的人!”
極道瓔瑅聽到金戩這樣說,想起爹爹說起血族人的形貌,以及血族女子與冰原族的族人一樣渾身并沒有鱗片,平時背后也看不出雙鰭,只在必要之時,下體可以變成一直粗壯的魚尾,便于滑行。
瓔瑅哼了一聲,抽出腰間的黑曜石雙刀:“哼,原來是血族來的,你們闖入藏骸窟圖謀不軌,必是要盜取鯨龍遺物!”
最后那句話倒是聽得血族兩人一怔:“哼,胡說八道!
瓔瑅自小生長在極川冰原,眼看這父親時時為了與血族之間的爭斗而苦惱,身邊的親人,個個將血族人視作異類,言辭多加輕蔑丑化,在瓔瑅心里這些人里自然不會有什么好東西,而一向潔身自好的水母族也絕不會允許這些人進來藏骸之窟,所以認定了他們是偷偷溜進來,或者是硬闖進來的。
卻一時沒有想到若是偷偷的進來,又怎么敢明目張膽的現(xiàn)身戲弄他們,而以水母族人個個修為高深,即使是次一級的武者也有不輸一門之尊的實力,他們兩個后輩又怎會闖得過。
而血族中人,天生促狹,雖說在海中名聲不好,卻是最聽不得別人說自己壞話。一時那對血族的男女,聽見瓔瑅污蔑自己是為了偷取鯨龍遺物而來,心頭都起了怒火。
那個光頭赤鱗的年輕后生,背后居然已有青煙冒出。
金戩躲在珊瑚樹后看到那股青煙在那人背后裊裊升起,將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暈染在一片煙霧繚繞的之中,那個一身翠綠的女子此刻臉寒薄嗔,冷媚的一本正經(jīng)。
金戩忽然心里一動,心頭又泛起了那種甜甜的,膩膩的感覺,這種感覺自從久遠前與那海底少女分手之后,就不曾有過了。而這個時候,這異樣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升起,倒令金戩心頭惶惶,不知道是要接納它的好,還是要拋開它的好。
青煙之中,隱隱有火光異動,光華打在金戩臉上,金戩登時心中一震:“師父說過,進來血族出了百年不遇的人才,他渾身盡赤,背后一對火紅色的雙鰭便是血族十分難得的‘火鰭’!這火鰭可以聚水成火,若是血族可以有千千萬萬雙火鰭來提供熱量就可以擺脫使用‘麻鬼血光’的命運,然而這‘火鰭’數(shù)百年才出一次,而且每次現(xiàn)世只有一對,且這火鰭特性的發(fā)揮程度是依靠擁有者的修為來決定的。若是修為不夠,即使是擁有了火鰭也沒有多大效用。所以從火鰭出現(xiàn),到火鰭可以惠澤族里的族民,這中間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
“難道他……”金戩立時從珊瑚后面跳了出來,“師姐小心,他就是那個赤鰭靈!
“赤鰭靈?”瓔瑅心里一動,“就是我爹老是提起還經(jīng)常拿他跟大師兄比的那個家伙?”
只聽那赤鰭靈邪魅的一笑:“想不到我的名字居然有幸讓冰原族長掛在嘴邊。不過要把我跟你們那個貪婪狡獪的大師兄比,可就太讓人掉價了!
瓔瑅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手中雙刀一揮,對金戩喝了一聲:“那個女的交給你了!”雙刀揮舞,直斬赤鰭靈而去。
“我不想跟女孩子交手!
金戩和赤鰭靈都想不到他們兩個人居然在相似的情形之下,同時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然而兩個女孩子卻根本不聽他們廢話,瓔瑅一對黑曜石寶刀,舞得密不透風,赤鰭靈又不愿意自跌身份,落下打女孩子的名聲,所以只求招架不欲還手,這樣一來,兩個便糾纏在了一起。
而那綠衣少女卻是一臉媚色的看著金戩。
金戩現(xiàn)在覺得一臉媚色的女人最是可怕了,嚇得自己連聲音都在打顫:“你,你別過來啊,我不喜歡傷害女孩子的!”
那少女卻是一聲媚笑:“可我偏偏喜歡傷害男孩子!
金戩氣未定,卻見少女面上閃過一抹寒光,猛地將手中石塊拋了過來,金戩揮手擋開的同時,綠衣少女外袍一翻,自腰間解下一條玉色長索,一揮手,長索如蛇探向金戩。
那長索分波聚浪,來的詭異,金戩心念電轉(zhuǎn),想起當年與師父拆招之時,師父傳授的破浪神法,那長索的力道犀利迅捷靈活且一擊而出揮舞之下產(chǎn)生了多股力道,宛如無數(shù)細小的浪濤亂流自四面八方襲來。
“此時,宜用分水式。”
念頭閃過,卻似師父仍在耳邊叮嚀一般。
當下金戩雙手一翻,施展“破浪神法”中的分水式,一雙手如抓捉水中跳魚一般,靈活翻轉(zhuǎn),起手之間,將長索激起的數(shù)股小型暗力,全數(shù)化消。
綠衣少女見了冷媚的雙眉之間凝起一道狠色,長索揮舞,手臂一舉,將自身勁力灌進長索,登時長索昂然而起,破海沖天,少女口中一聲沉喝,長索向著金戩劈天而下。
“此時,宜用推浪式!”
金戩雙掌一頓,回胸聚力,猛然雙掌揮出,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而來,那橫空而下的長索,被這股巨力一沖,登時被蕩了回去。
綠衣少女眼明手快,手腕一沉,順勢攪起幾個圈子,回旋之力,攪動海水形成一個巨大的渦旋,向著金戩蓋過來。
“用錐旋式!
心念電閃,金戩足下一蹬,猛地彈起,向著那渦旋中心,身子飛快的旋轉(zhuǎn)起來,凝起一股錐型氣勁,錐頭直鉆向渦旋的中心,雙方一觸,渦旋登時潰散。
金戩收力之時,多了個心眼兒,順手將卷過來的長索尾端攥在了手里。
綠衣少女見兵器被奪,手腕如靈蛇一般推、沉、彎、轉(zhuǎn),長索登時如長蛇翻浪,鼓起數(shù)道暗流卷向金戩。
金戩再次施展分水式,手掌連番,如抓蛇七寸,分分恰到好處,將少女手中長索,一分一分的纏在了自己的手中,身形漸漸向著少女逼近。
少女心中一狠,自懷中掏出防身用的匕首,猛地扎進金戩心窩。
金戩左手握住長索,右手一格擋開匕首,順勢一掌,襲在少女當胸。
綠衣少女訝然一聲,金戩這一下力道雖不重,少女卻覺得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這一掌震了一震,撼了一撼,登時手足酸軟,渾身無力一跤坐倒。
金戩覺得這一下觸手綿軟,心頭火燙,思道:“難道這就是師父常說的,女人斷不可碰的地方?若是碰了,一生便是毀在這個女人身上也是活該了!
想到此處,金戩猛然覺得若是觸碰到女子此處,便是天大的罪惡,心頭一時惶惶,連忙收攏長索,雙手一合,對著跌坐在腳下尚自怔忪的綠衣少女鞠了一躬:“對……”
他后面那“不起”兩個字,尚未出口,卻見地上那個少女如受雷擊,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一把奪過長索,對準了金戩,用盡全身力氣,照著臉上就來了一下,登時,在金戩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而后,只聽綠衣少女大罵一聲:“淫賊!”飛起一腳,將措手不及的金戩踢倒在地。
金戩猛地跌在地上,心里還想著:“淫賊?那不是師姐最恨的東西嗎?”
金戩一思未了,卻見那少女手持長索,劈天蓋地的朝自己抽了過來,還邊抽邊罵:“混蛋,混蛋,混蛋……”
“看刀!
少女已經(jīng)打了金戩十幾下子,正要再打下去的時候,卻聽背后一聲嬌喝,繼而腦后生風,連忙將身一側(cè),一柄黑曜石寶刀劈水而過,奪的釘入眼前一顆珊瑚之中。
眼前人影一花,卻見極道瓔瑅飛身而來護在金戩身前,點頭道:“想不到居然是女的更厲害一點!比缓,緊緊盯著眼前的綠衣少女頭也不回的對著金戩說道,“小剪刀,師姐一時不查,害你受苦了,那個紅的比較好對付,交給你了,這個厲害一點兒,姐姐我替你好好教訓她!”說著,揮舞手中寶刀,虎的撲了過去。
金戩被那綠衣少女連抽了十幾長索,雖不至于大傷,皮肉卻也吃了不小的苦頭,忍痛站了起來。“不過師姐說得對,這個確實厲害一點”,再打下去還真不知道怎么對付。
一抬頭卻猛然看見那赤鰭少年一臉邪魅的看著他:
“聽說‘崇華圣耀’化在了你的體內(nèi)?”
“聽說血族火鰭長在了你的身上?”
“我?guī)煾父姨徇^你。”
“我?guī)煾敢舱f起過你!
“我一直很想見見你!
“我也一直等著你出現(xiàn)的那一天!”
“很好!
“很好!
一瞬間的精神交流,隨之,金紅兩道人影,瞬間飛動,人影一閃,消失在視野之中,而后,猛地一聲轟然相撞,不見人影只感拳風四處鼓蕩,身周珊瑚受力震動,鏗然一聲,颶風四散,人影崩飛,再次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
“好!”
“刺激!
兩聲贊嘆,是對敵手的欣賞,贊嘆過后,只聽赤鰭靈一聲厲嘯:“咿呀——”雙掌納勁,背上雙鰭猛地焰火騰騰,周身鱗片被映成一片赤紅:
“熾羽炎流”
赤鰭靈名招一出,雙掌翻騰之間,立時如天將火雨,如落英繽紛,其勢卻猛如狼虎,瞬間一股熱流吞噬金戩。
金戩長喝一聲,雙掌翻舞,無數(shù)水珠在他雙掌聚集,納于胸前:
“聚靈散華”
只見金戩雙掌一拋,水珠如煙花自懷中爆散而出,如一朵巨大的冰花開在火雨之中,瞬間清涼之氣,將漫天火雨沖淡,一時之間,煙消云散。
“好手段,再看這招!”赤鰭靈凝招待發(fā)。
金戩也凝神聚力準備接招。
此時,卻聽一聲沉雄怒喝:“好一番龍爭虎斗,添我一名又何妨?”
話音未落,卻見一股黑風,劃海而至,沉沉黑風之中,爆出無數(shù)飛旋毒針,直襲金戩。
金戩驚疑之下,雙掌一運,掀起四面水墻,阻住飛針。卻不料那飛針被水墻擊飛之際,竟紛紛回轉(zhuǎn)而來,重新向著金戩飛噬而來。
金戩正欲破招之即,卻聽,身后一聲“熾羽炎流”!但見,漫天火花飛舞,撞散漫天飛針。
“大師兄住手!”
赤鰭靈挺身攔在金戩與黑風之間。
黑色風旋猛然停住旋轉(zhuǎn):“嗯?師弟,為何擋我?”
赤鰭靈哼道:“交戰(zhàn)之中突然插手,不是高手的作風!
黑色風濤猛然一抖,暗色氣霾散去,一個魁梧的身影緩緩現(xiàn)出身形:卻見此人通身披著純黑色的鱗片,魁梧威猛,虎目闊口,猿背熊腰,背后一對黑色雙鰭一張一合,劃水分波朝著這邊緩緩的游了過來。
“師兄!背圉掛`木著臉叫了一聲。
來人“桀桀”一笑:“師弟倒真有高手的風骨!”一只眼睛卻是細細的盯著金戩瞧了起來。許久,問了一聲:“你就是金戩?”
金戩想起來時師父說過,血族后輩之中,有個黑鰭熏通身黑鱗,魁梧不凡,是后輩中的大師兄,在血族后起之秀中修為最高,如果遇上務必小心。
看來人形貌,應該是就是那黑鰭熏無疑了。
想到這里,金戩拱了拱手,道:“在下正是金戩,不知閣下可是血族黑鰭熏?”
來人聲如洪鐘應道:“正是!”
赤鰭靈忍不住道:“大師兄,不是正在與那黛狼圖比試,看誰才是那鯨龍的所謂‘靈選之人’嗎?為何忽然現(xiàn)身攪擾我們的戰(zhàn)斗?”
“哼,”黑鰭熏哼了一聲,“什么狗屁‘靈選之人’全是他水母族有意偏袒冰原族。故意用著什么鯨龍之靈來搪塞我們,我和那個黛狼圖,共同進入那導靈石里面,四五個時辰來,除了虛空陷阱,一根鳥毛都沒看見。那黛狼圖不死心,還留在里面繼續(xù)尋找,我卻不再上他的當了,自己先行脫出,因為看到你們在這里纏斗所以過來看看!
原來,十年英雄會幾年之后便要舉辦,綠鰭老尊派出自己座下修為最高的兩個徒弟黑鰭熏和赤鰭靈前來藏骸之窟拜訪,女兒綠漪也嚷著要去,綠鰭向來寵溺女兒,便沒有阻攔。
其實綠鰭此舉,是想讓自己的兩個徒弟在英雄會舉辦之前先行討好一下水母族,最好能夠借的幾樣鯨龍寶物,拿回去修煉也對增長自身法力有莫大的助益。
而極道艮王正是得知了這個消息,才令大弟子黛狼圖會同金戩也帶上自己的女兒瓔瑅,火速動身趕往藏骸之窟。自然是不想在這方面吃虧。
期間金戩因為記掛著那個不著邊際的深海之約,自行離隊,瓔瑅前去尋找,二人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黛狼圖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派出瓔瑅尋找金戩之后,便不再停留,火速趕到了藏骸之窟。
即使如此還是讓血族的黑鰭熏等人搶先了一步,黑鰭熏等人一到,便央求水母族長老櫻中雪讓他們先行進入藏骸窟一觀,說是要先與鯨龍骸磨合磨合,免得到時候贏了比賽,結(jié)合倉促,萬一再發(fā)生什么“排斥的反應”可就不好收拾了。
這個時候黛狼圖也正好來到,聽了這話,也表示要進入藏骸窟一觀,說是既然是雙方比賽那雙方就都有贏得可能,所以自己這邊也有必要先行與鯨龍骸磨合磨合,以免到時候得勝,還沒有對鯨龍骸有個完整的了解,稍有差池,便會耽誤尋找光源的大事。
水母長老櫻中雪為了顯示公允,便提議讓他們倆一起進入導靈石,共同接受鯨龍靈識的考驗。
黑鰭熏本以為進了“導靈石”首先看到的應該是鯨龍的靈識魂魄,然后兩人在鯨龍魂面前接受鯨龍魂的檢閱,看看誰才是真正的鯨龍“靈選之人”不想,進入導靈石之后,除了時不時出現(xiàn)的漩渦烈焰等陷阱之外,連鯨龍的一片鱗片都沒見著。
黑鰭熏心思粗魯自以為是,心下認定了,這是水母族為了搪塞自己而想出的伎倆。在他看來自己先于冰原族的人到這里,便該受到第一人的待遇。既然水母族無心幫助自己,那自己還為何聽受他們的擺布呢?
想到這里,黑鰭熏自己先行脫離了導靈石,走出洞來,就看到了自己的師弟赤鰭靈還有尊主的女兒綠漪公主正在與兩個人纏斗。
本來,他倒是樂的看場好戲,誰知就在他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令他顫栗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迅速下場,找機會殺死那個渾身放著金光的人!
黑鰭熏一驚,聽出這是師父綠鰭老尊在用傳音入密的方法,來對自己下達命令。
黑鰭熏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么想要置那金光少年于死地,但是師父的命令向來是不容置疑的,此時又是傳音入密暗中下達,想來這個命令必是十分要緊,更是不敢多言。
便趁那金光少年與師弟赤鰭靈纏斗的時候突下殺手。
卻不想,自己這個師弟脾氣古怪執(zhí)拗,一見自己出手纏住那金光少年,不抓準時機出手殺之不說,居然還用“熾羽炎流”之招,化解對方的危機。
黑鰭熏心中氣憤,本想連著小子也一塊兒教訓一番,但想到現(xiàn)下執(zhí)行師父任務為重,只得先行住手,然后再現(xiàn)身找機會將師父的命令告知給師弟,好讓他與自己聯(lián)手除掉那金光少年。
等到完成任務之后,在回頭教訓這吃里扒外的家伙不遲。
想到此處,黑鰭熏便趁著金戩自報家門,赤鰭靈詢問他現(xiàn)身原因的時候,通過傳音入密的辦法,將師父的命令暗中傳達給了師弟赤鰭靈。
赤鰭靈雖不齒以二打一,突下殺手的作為,但是師父命令向來不容置疑,再加上黑鰭熏一番添油加醋,說著項命令如何如何重要,便被說動了心,暗自運勁在手,準備突然一擊。
卻說,金戩涉世未深,一見黑鰭熏忽然現(xiàn)身叫停眾人纏斗,心里便覺得這個血族的大師兄,必然也與自己的大師兄一樣老成持重,凡是都希望和平解決。當下心里便將師父“敵人在前,需時刻存有七分戒備”的叮囑忘在腦后。
一聽對方自承是血族首徒黑鰭熏,便拱手笑道:“早聽血族年輕一輩當中,有火鰭、黑鰭兩大傳說,今日居然同時得見,真是幸運的很!
黑鰭熏一對黑鰭暗藏毒汁,綠鰭老尊又傳其收發(fā)毒針之法,厲害非常,在血族后輩中,與赤鰭靈的火鰭同為一時瑜亮。
但黑鰭熏身為大師兄,氣量卻是十分促狹,一直覺得跟自己的師弟齊名對自己是一種侮辱,始終想找個機會與師弟較量一番,讓眾人知道師父傳授的這一雙黑鰭,絕對要勝過那什么火鰭多矣。
這次突然出手,狙殺金戩,被赤鰭靈任性打斷,心中本來氣惱,現(xiàn)在又聽金戩說起自己與師弟齊名的事情來,而且還將師弟的火鰭放在自己的黑鰭之前,心下的恨意早已強盛的無可名狀。
當下黑鰭熏眼見赤鰭靈已然蓄勢完畢,便也不再多言,功力一凝。
金戩尚在心中思索如何應答措辭,卻不想眼前這人忽然發(fā)難,只感覺身周海水猛然一寒,陰冷之氣瞬間透入四肢百骸,眼前的黑鰭熏身周黑氣躥騰,背后雙鰭更是暗了數(shù)倍。
黑鰭熏正欲出手,卻聽身后猛然一聲:“金戩,小心了!眼前一道紅影掠過,卻是赤鰭靈率先搶出,揮掌直襲金戩。
金戩、赤鰭靈二人纏斗在一起,黑鰭熏的蓄勢一擊無法發(fā)出,心中明白,師弟看上去是急于同金戩決斗,其實他出手之前那句:“金戩,小心了!”已然給金戩提了醒,想要突然出手殺金戩一個措手不及已是不可能了。
黑鰭熏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恨得牙根直癢,當下也無辦法,只把兩排鋼牙一錯,沖上去,與赤鰭靈雙戰(zhàn)金戩。
金戩先前已覺不妙,而后聽到赤鰭靈示警,方才回過神來,又見赤鰭靈揮掌攻來,黑鰭熏隨后運助。
他心底坦蕩,此時心中所感到的,不是鄙夷二人的作為,反而是迎接大戰(zhàn)的刺激,是終要大展拳腳的快意!
赤鰭靈身快如風,激蕩的四周水波動蕩,席卷金戩而來,金戩凝神以對,破浪神法應招而出,左手“渦洄式”聚水成渦,吸納赤鰭靈大半沖擊之力,右手“錐旋式”璇浪成錐,由點及面,瓦解赤鰭靈整個攻勢。
赤鰭靈眼明手快,雙鰭再動,運使火鰭之力于雙掌之上,納入錐旋之中,錐旋之力進入雙掌,兩相化消。二人心中各自贊嘆,卻見眼前黑霧爆散,卻是黑鰭熏雄掌來攻。
金戩雙掌回納,“浮波式”靈活似水,瞬間化守勢為攻勢,雙手接住黑鰭熏雙掌,隨波逐流,借力使力,回擊黑鰭熏。
赤鰭靈正欲發(fā)招呼應,卻見黑鰭熏背后雙鰭一張,一股黑氣爆破而出,瞬間只覺的腥臭之味撲鼻而來,不覺心中一寒,連退三步。
不料,那黑氣瞬間爆散,又有萬千暗銀色的飛絲在那雙黑鰭之中飛出,瞬間交結(jié)如網(wǎng)纏住金戩,而那散在四周的黑氣也同時被這暗銀色的飛絲吸附,沿著細絲飛快的蔓延到金戩的身體上來。
先前黑氣爆散之時,金戩余光早已瞥見,漂浮在四周的浮游生物,一旦遭遇那股黑氣竟是瞬間汽化,灰飛煙滅,明白那黑氣實則是一種劇毒。
而此時,劇毒沿著纏身的飛絲,就要染指自身!
同時間,飛絲越纏越緊,咬入皮膚,向著血脈之中深勒進去,毒素一旦入血發(fā)揮更快!
危急時分,金戩全身功力爆發(fā),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全身億萬毛竅,齊齊開張,勁力鼓蕩,將那劇毒飛絲一寸一寸逼開自己的身軀。
金戩體內(nèi)勁力異常強大。一邊要抵抗這股勁力,同時還要運使飛絲劇毒的黑鰭熏竟?jié)u漸感覺支持不住,忙向赤鰭靈使了個顏色。
赤鰭靈正在心中暗罵黑鰭熏卑鄙小人之時,卻忽然耳中一動,一個聲音直達心底:“迅速助你大師兄,擊殺金戩!”
一句話,震撼心魄,若是遵照師父之言,武道尊嚴何存?若是抗命,師徒綱常何在?看似邪魅,無拘無束的赤鰭靈,此刻心中卻是倒海翻江,難以抉擇。
人總是會在最急促的時刻,決定最令人糾結(jié)的事情!
赤鰭靈選擇遵照師父的命令,納勁力于雙掌,抵在師兄背心,以自身功力,襄助師兄催化飛絲劇毒,侵蝕金戩。
遠處正與綠漪纏戰(zhàn)的極道瓔瑅,看到這邊師弟情況危急,有心抽身相助,那綠衣少女卻是存心阻止。焦急之下,不由向著藏骸之窟大喊:“大師兄,快出來呀!”
一聲喊出,藏骸之窟洞口靜謐,四周海水無風自蕩,卻是沒有一個人應聲。
危機之下,卻聽金戩喊得一聲:“崇華圣耀!”
瞬間,黑鰭熏、赤鰭靈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撼動心魄。
隨即,只見金戩周身爆出了萬丈金光,黑鰭熏、赤鰭靈二人只覺眼前一撞,眼底受痛瞬間雙目流淚,視野盡黑。
但聽一陣裂帛之聲,一股巨力將血族后輩的兩大傳奇,震退數(shù)丈,血脈翻涌,氣息不暢。
金光耀目之中,黑氣、銀絲四散而飛,四周珊瑚迎風而蕩!
同時,一股沉雄掌勁,排山倒海,震動整個珊瑚林。
掌勁迎上金光,金光一挫,瞬間暗了下來。
金戩驚疑之間,卻見一道霸然身影,巍峨降臨!
只見此人,身長過丈,猿背熊腰,渾身墨綠,背后雙鰭怒張,額上一對犄角崢嶸向天。
仔細回想師父叮嚀,一個屬于傳說中魔王的名字,赫然乍響在金戩腦中:“血族之主,綠鰭老尊!
“哈哈哈,”豪笑之聲,震動的四野海水劇烈顫動,只見綠鰭老尊徐徐降下,“想不到冰原族的后輩,也能認出我的真容!”
金戩謹記師父禮讓為先的教誨,見了血族之主,按捺住心頭悸動,雙手合十,道:“見過前輩!
“哈哈哈哈,真不枉做了極道艮王的徒弟,繁文縟節(jié),道貌岸然你都學的不賴!適才我看你與我兩個徒弟纏斗,修為和機變都是上乘!”
金戩道:“前輩過獎了,不過前輩所說……”
“但是,”綠鰭老尊眼中寒芒一閃,“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該恃才傲物,自恃修為高超,欺凌我的兩個劣徒!”
金戩一怔:“這,前輩誤會了……”
“哼,”綠鰭老尊眼中怒意更甚,“難道,本尊堂堂一族尊主,卻會誣賴你一個小娃娃不成?”
“這……是不太可能!金戩心里想到。
“哼哼,你既然自以為功夫高超,目中無人,那就讓本尊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如何?”
金戩心中一震:“這,晚輩哪里……”
“不必多言,進招來!”
金戩一時怔忪,不知該怎么辦。
綠鰭老尊卻是冷冷笑道:“不敢出手了嗎?那就讓本尊先來!”
說著,綠鰭老尊揮手聚氣,招式尚在凝聚之中,身周的氣勁已然鼓蕩的四野海水翻騰如沸,綠鰭老尊臉露獰笑,緩緩吐氣:“八魔……”
四周海水翻騰更甚,整個珊瑚林隨之震動!
“過境!
招式名稱喊出,綠鰭老尊身周氣勁一爆,身周顯出八魔之形,瞬間八魔匯聚,向著金戩轟來。
綠鰭老尊修為高深,“八魔掌”更是血族尊主霸權(quán)的象征,趨勢八魔,威力萬鈞。眼下綠鰭所展雖只是八魔掌起手之勢,威力已然大過黑鰭熏、赤鰭靈二人合力之數(shù)倍。登時四周海水翻騰,隨著掌勁卷起一股滔天海浪,掀起的力道,更是好似整個沉淪海也為之倒懸!
危機之刻,只聽一聲沉喝,但見金戩之后,海水自兩旁分開,波濤山立,一道掌勁裂海分濤,卷天席地,讓開金戩,向著八魔過境飛撲而去。
兩股氣勁交轟,登時,水浪暴竄,珊瑚林承受不住巨力,轟然而碎者過半!
動蕩過后,綠鰭老尊凝神而立:“嗯?連你也忍不住出山了嗎?”
眾人震怖之中,只聽一個傲然的聲音,長聲吟道:
“舉手分波瀾,投足定浪濤。心有浮云意,冷眼觀峰寒!
吟哦聲中,一道超然邁俗的身影,自無數(shù)水浪之中,徐徐走出。
卻聽綠鰭老尊哈哈大笑:“好一個‘心有浮云意,冷眼觀峰寒’!今日之事,怎不見你冷眼旁觀了!”
“哈哈,”兩聲輕笑,來人斜眼望了綠鰭老尊一眼,“在水母族之內(nèi),誰也不能仰仗修為行兇作惡!
“哼,”綠鰭老尊一聲冷笑,“那就許他們欺凌我的徒兒?”
“哈哈哈哈,”來人長聲笑道,“你綠鰭老尊好歹也是一族尊主,卻插手小輩之間的爭斗,更是親自現(xiàn)身,使出八魔過境這樣的殺手。大有取后輩性命之勢,若非櫻空少及時發(fā)招阻止,想必這位冰原族小輩非死即殘!
“哈哈哈,水母族長櫻空少,你不理江湖事務多年,如今一旦身染紅塵,怕是不怎么容易全身而退吧!”
櫻空少冷聲一笑:“哼,一入江湖,難逃江湖。櫻某從未想過全身而退!
綠鰭老尊哼道:“本尊倒是樂見你的結(jié)局!”
櫻空少笑笑:“那就看你是否有福見到了!
綠鰭老尊哼了一聲,向著自己的徒弟喝道:“咱們走!”說著回身而去,黑鰭熏、赤鰭靈和那綠衣少女綠鰭,隨后而去。
走出藏骸之窟百里之遠,綠鰭老尊猛地停下來腳步,募然,只聽他大喊一聲,一掌打在身前一塊礁石上,喝道:“氣死我也!
礁石難承雄力,被轟的四散!
黑鰭熏、赤鰭靈慌忙跪下:“徒兒無用,請師父責罰!
“哼,”綠鰭老尊哼道,“我手下最厲害的兩個徒兒,居然還拿不下冰原族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真是奇恥大辱!更可恨,他水母族,存心偏袒,居然連那向來自以為是,孤芳自賞的族長櫻空少,都現(xiàn)身維護他們,分明是針對我血族而來!”
黑鰭熏道:“如果師弟當時肯配合的話,徒兒下手突襲未必就取不下那個金戩!
“給我閉嘴!”綠鰭老尊怒火不息,“二打一,還要搞突襲,還好意思說,不怕笑話嗎?”
“徒兒知錯!黑鰭熏誠惶誠恐。
“師父,徒兒以為,那金戩厲害,卻不見得他冰原族中人人厲害!就說那極道艮王的女兒極道瓔瑅吧,年歲雖然長于綠漪公主,但是修為卻是半斤八兩。聽說,昔日的‘崇華圣耀’化入了那個金戩體內(nèi),足見其根骨奇特,天資不凡,所以才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修為,至于冰原族的其他子弟,不見得就有多么出色!”赤鰭靈勸道。
“哼,”綠鰭老尊喝道,“難道這樣的人,他冰原族有一個還不夠,你還要多送幾個給他?”
“徒兒不敢!”
“十年英雄會舉辦在即,兩族之中,各自挑出一個最強之人參戰(zhàn),只要他冰原族有一個鶴立雞群的天才,就是我血族最大的阻礙。這次尋找解決光源不足的任務,本尊勢在必得!你們想想,若是那冰原族的人先一步找到了光源,會與咱們分享嗎?而他們生活富足了之后,會輕易放過打擊我們血族的機會嗎?所以,在十年英雄會上獲勝,承接獲取新的光源任務的那個人,必須是我血族的人!
黑鰭熏與赤鰭靈慌忙跪下,說道:“弟子明白!”
綠鰭老尊背手尋思:“你們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叫你們殺了那個金戩嗎?”
“請師父明示!”
“因為這個金戩,非比尋常,仿佛就是專門為了解決光源問題而來的一樣。這次我為了打探打探他們極川冰原的后輩實力如何,便在他們派出弟子來藏骸之窟拜訪的途中,暗中跟隨。我看到這個金戩中途脫隊,就留了個心眼兒,專門跟去看看他要去做什么。沒想到他居然稀里糊涂的下了深海!
“什么?”
“師父,這,不可能吧!
“是啊,他若是下了深海,那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個。”
“之前,你們看到的那個,確實是金戩,也就是說,金戩是上百萬年以來,中海之內(nèi),第一個從深海之中回來的人!
“這……”
“呵,看不出來,這個呆瓜還有這樣的本事!綠漪一向的父親寵溺,所以一直以玩笑的心態(tài),看著父親向大師兄、二師兄發(fā)脾氣!
綠鰭老尊沒有理會女兒的玩笑,繼續(xù)說道:“當時我就覺得,這個金戩可能是我血族贏得十年英雄會的最大障礙,所以,就對其有了殺心!本來我覺得區(qū)區(qū)小輩還不至于讓我出手,所以就暗中跟蹤來到藏骸之窟,命令你們下手,不想他金戩一個與你們兩人過招,居然絲毫不落下風,我按捺不住才現(xiàn)身出來,本想殺之而后快,沒料到,那長年不見蹤影的水母族長櫻空少竟忽然現(xiàn)身,阻止了我!”
“哼,”黑鰭熏道,“這櫻空少仰仗他水母族長老的身份,目中無人,狂傲自大!我看他遲早會是我們血族的手下敗將!
“櫻空少不理事務多年,倒是不用急著對付他,關(guān)鍵是那個金戩,十年英雄會舉辦在即,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哼!爹,就讓女兒來!
“胡鬧,你大師兄,二師兄都取之不下,你便可以嗎?”
“我不管,反正這個金戩,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上,要不然我怎么也不會甘心的!
綠鰭老尊看了他這個女兒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我就派出本族的‘暗影侍衛(wèi)’來協(xié)助你,靈兒!”
赤鰭靈聽聞師父相喚,連忙應道:“弟子在!
“你留下,與你的師妹一起,伏在從藏骸之窟返回極川冰原的必經(jīng)之路上,會合‘暗影侍衛(wèi)’等待金戩一行,一走到這里,當場狙殺!”
“這……”赤鰭靈一時語塞。
“嗯?”綠鰭老尊威嚴的掃了他一眼。
赤鰭靈登時一個激靈:“徒,徒兒遵命!
黑鰭熏湊上來問道:“師父,徒兒呢?”
綠鰭老尊嘆了一聲:“唉,看到你與那極道艮王的徒弟差了這么多,為師決定將你帶回血冰山,對你進行‘洗髓灌頂’以圖在短時間內(nèi),大幅度提升你的功力,這樣在十年英雄會中你才有可能會勝出!
黑鰭熏大喜:“多謝師父!”
“小剪刀,你覺得怎么樣?”
方才纏斗之時,金戩先是被飛來的石塊砸中后腦,而后又讓綠漪負氣連抽了十幾長索,又被黑鰭熏暗算被那銀絲毒網(wǎng)纏身,極道瓔瑅早就對他心懸不下,所以戰(zhàn)斗剛一結(jié)束,就忍不住跑過來問他的傷勢。
金戩微微一笑:“我沒事。”
然后,回過頭,對著站在旁邊的櫻空少,鞠了一躬:“多謝前輩前來解圍!”
櫻空少負手傲立,看上去宛如一座凝立在冷冷高空中的孤峰一般,也不看二人,只揮了揮手,道:“你,叫金戩?”
金戩道:“正是!”
“嗯,”櫻空少眉頭微皺,顯出沉思之色,“極道艮王以此來給你命名,看來對你賦予了莫大的期望!
“嗯?”瓔瑅瞪大了眼睛看著金戩,“前輩,金戩這個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涵義嗎?怎么你還有櫻中雪前輩,一聽這個名字就說些奇怪的話?”
櫻空少看了她一眼:“怎么,你父親沒告訴你們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瓔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問號的望著他說道:“沒有啊,請前輩不吝賜教!”說著,雙手抱拳,生硬的舉了個躬。
也許是看著她努力做出的謙恭之態(tài)有些好玩兒,櫻空少那冷漠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揚了一揚,雖是一閃而過,但是那一瞬間的微笑,卻讓瓔瑅覺得這個前輩真是美呆了!
微笑一閃即逝,櫻空少耐下心來解釋道:“金戩是來自海上世界的人,久遠前從海上的世界來到中海,幫助了你們冰原族的祖先開辟了極川冰原,接著又從‘珠遺族’借來‘萬年血瓔珞’從我‘水母族’借得‘不老珊瑚’,從海上世界采來五光之精,創(chuàng)造了福澤中海數(shù)百萬年的‘瓔珞珊瑚’。”
“!”瓔瑅和金戩聽得目瞪口呆,瓔瑅等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金戩不放,金戩卻是心驚肉跳,受寵若驚!
卻聽櫻空少又道:“在中海這樣的危機面前,你師父將你取名金戩,看來是對你寄予了莫大的厚望啊!
金戩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承擔這樣大的重則,論實力大師兄黛狼圖高過我不知道多少。多年一來,有什么大事一向是由他承擔!
櫻空少回頭不語。
瓔瑅卻是“呀”的一聲:“啊,大師兄他怎么還沒出來,聽那赤鰭靈和黑鰭熏的談話,說他在‘導靈石’中接受鯨龍靈識的考驗,剛才我們那樣危險,我喊他出來,他都沒有應,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櫻空少說道:“鯨龍靈識的考驗雖說艱難,卻是有驚無險,你們不必擔心。”
正說著,卻聽“藏骸之窟”內(nèi)傳出大師兄黛狼圖的聲音:“瓔瑅師妹,金戩師弟,你們二人先行回去,我留在這里尚有要事!
瓔瑅道:“那怎么行?我們還沒有見到櫻中雪前輩呢?”
黛狼圖道:“櫻中雪前輩有事難以抽身,你們已經(jīng)見到櫻空少族長,回去也好交差!
“可是,”瓔瑅還想說什么。
“不必多言了,”櫻空少道,“方才你們與血族之人沖突,鬧出了那樣巨大的動靜,櫻中雪長老卻不現(xiàn)身,已經(jīng)足以說明問題。你們先行回去吧!
“這,”金戩和瓔瑅,互看了一眼,“好吧!”
二人,相伴而去,瓔瑅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望著,二人的背影,櫻空少臉露微笑:“這兩個孩子倒是純真無邪,只是有些人便不一樣了,長老?”
“哈哈哈哈,”藏骸之窟中傳出櫻中雪的聲音,“族長不必多言,我心中已有計較!
“既然如此,那櫻某就不再多言,告辭!
“請便!
櫻空少走后,藏骸之窟內(nèi)忽然傳來一陣爆炸之聲,水波震蕩而出,震動整個海域。
“!這個,”黛狼圖的聲音惶急而沮喪。
“黛狼圖,”櫻中雪的聲音卻還是那樣沉穩(wěn)平靜,“此番進入導靈石接受考驗,你感覺如何?”
黛狼圖嘆道:“恕晚輩直言,這考驗真叫人摸不著頭腦。”
“哦?”
“既是考驗,便該杜絕一切干擾,為何我方才進入導靈石之后,洞府外面的景象卻看的更加真切了,而且眼中的畫面緊緊鎖定了瓔瑅師妹和金戩師弟,揮之不去!”
“那你看到兩人危機,為何不前去幫助呢?”
“既然進入鯨龍靈識,便該心無旁騖,接受鯨龍靈識的考驗,這是對鯨龍靈識的尊重!”
“哈哈哈……”只聽洞府之外的櫻空少仰天大笑,“你是不是要說,正是因為自己尊重鯨龍靈識所以才會至自己同門的生命于不顧,任其自生自滅了!
“這……”
“你是不是覺得,導靈石令你看得到外面的環(huán)境,也是考驗的一部分,就是要考驗考驗你是否對鯨龍靈識有著足夠的尊重。而且還覺得你表現(xiàn)的十分出色。俊
“這個,不敢……”
“是不敢嗎?”
“師弟妹的危險,自有他們?nèi)ッ鎸,何況這里是水母族,以水母族的威望修養(yǎng),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是嗎?你真的以為金戩瓔瑅可以面對綠鰭的狙殺?你真的堅信水母族會在最后一刻出手?”
“這,晚輩全是出于對鯨龍考驗的尊重!
“哼,為了一次考驗,置同門生死于不顧,你還配談什么尊重!世間上最值得尊重的一是性命,二是情誼,你居然為了一次考驗將這兩樣全部拋卻,卻大談什么尊重鯨龍靈識,真真是無稽之談,如果說鯨龍靈識讓你看到同門危機對你是一種考驗的話,那你的成績怕是還不如那個負氣而走的黑鰭熏,因為鯨龍真正考驗的是你是否尊重同門的性命和情誼!你以為萬年難遇,所有海域共尊的神獸鯨龍,會像你一樣,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嗎?”
“這……”
“沒有當著金戩瓔瑅的面戮穿你!已經(jīng)是在看你修為不易的份上,在你的師弟師妹面前留的一個見面的機會,若是我當著他們的面戮穿你這可鄙的面容,你以后還有什么面目見他們?”
“我……”
“你告辭吧!”
“我,我,哈,哈哈哈哈……”黛狼圖忽然哈哈大笑,“水母族長,水母族長,咄咄逼人,絲毫不給人解釋的機會,這就是向來公平著稱的水母族的族長嗎?”
話音未落,洞府之中,快步搶出一個無地自容的身影,面露兇光,喘著粗氣,奔出了珊瑚林。
“唉!櫻中雪的聲音從洞府內(nèi)傳了出來,“空少,你為何還是這樣的脾氣呢?”
櫻空少哼了一聲:“對這種人,還需要給他留面子嗎?”
“你先潛走金戩瓔瑅,然后再戮穿他的假面具,不就是為了給他留一條后路嗎,既然如此為何還是要把話說的那么絕,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來報復你嗎?”
櫻空少哼道:“十三叔,櫻空少是你從小帶大,你可曾見我怕過什么?”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要是顧前顧后就不是櫻空少了!”
極道瓔瑅看著金戩臉上涂著的一塊防水傷藥,問道:“小剪刀,你覺得怎么樣,還疼嗎?”
金戩搖了搖頭:“師姐不用擔心,不疼!
極道瓔瑅眼里忽然冒出個問號:“我當時,好像聽那個綠衣服的女孩子罵你淫賊,你做什么了?”
金戩立馬覺得全身汗毛一炸:“呃,呃,我,我沒做什么呀!就是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出招,我擋招,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樣?說!”
“呃,然后,對了,然后她本領(lǐng)不濟,兵器被我奪過來了,然后,她忽然大喊一聲‘淫賊’!我忽然想起來,這個‘淫賊’可是師姐你最痛恨的東西,猛地這么聽她一叫啊,心頭大驚,一下子就呆怔在哪里了,這才被她瞧出可乘之機,突然出手,我一時疏于防范被她打了一頓!
“哦,”瓔瑅拖著長音點起了頭,“我明白了!看來呀,這分明就是那個家伙的策略,先用一句‘淫賊’來讓你摸不著頭腦,然后在突然出手,克敵制勝!太卑鄙了!”
“是!金戩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卑鄙,卑鄙呀!
“可是,小剪刀,我要警告你!”
“嗯?”金戩心里登時又打起了鼓,“你要警告我什么?”
“你記住,你做什么壞事都可以,就是不能做淫賊!知道了嗎?”
金戩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可是我看上去好像已經(jīng)做了。
極道瓔瑅瞪著金戩:“聽到了沒有,記住了沒有?”
金戩心里一震:“呃,聽,聽到了,記住了!
“記住,做淫賊罪無可赦,我會用我的刀背把你活生生拍死!”
“!
“就算我不把你拍死,我娘也會用皮鞭把你抽死!”
“這……”
“要是落到我爹手里就更慘了,他會用五匹分水獸,將你五獸分尸!”
“呃……”金戩忽然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里,把那口氣給憋住不得暢快,一時只覺的天旋地轉(zhuǎn),頭重腳輕,猛地跌倒在地,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完了!
“小剪刀,你怎么了?”瓔瑅連忙俯下身看視。
“呵呵呵”金戩一連三聲苦笑,正要說話。
猛地瞥見,一道鞭影,劈波斬浪向著瓔瑅腦后飛來,心頭一時火起,大呼:“大膽淫賊!”一把推開瓔瑅,猛地躍起,“捉浪式”隨心而發(fā)將那飛來的長索攥在手里!
瓔瑅猛地一驚,手按刀柄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一陣喧嘩,數(shù)十名手持飛鐮的血影,募得從四面八方閃了出來!
長索那端,只見一個綠衣女子,粉面含嗔,眼帶狠色,氣鼓鼓的瞪著金戩:“我是淫賊?惡人先告狀!”手腕一沉,將長索的另一端朝著金戩一把甩了出去。
金戩一見這張臉登時嚇得膽戰(zhàn)心驚,看著玉索抽過來,一時居然忘了回避,只聽啪的一聲,長索在金戩的另外一邊臉上又打出了一道血痕!
金戩受痛,叫了一聲“哎呀!”手扶左頰。
瓔瑅見了,氣不打一處來,瞪大了眼睛盯著綠漪:“太卑鄙了,居然偷襲!”手按刀柄正欲欺上。
海水之中,憑空走來一個火紅色的人影,然如一團烈火燒在瓔瑅眼中。
“嗯?”極道瓔瑅奇道,“赤鰭靈?”
“師命難違,抱歉了!赤鰭靈手舉綠鰭老尊的“血鰭令”喝道,“‘暗影血衛(wèi)’聽令,殺金戩!
一聲令下,只見那數(shù)十道手持飛鐮的血影,如同散云聚霧一般,猛地向著這邊飛撲過來。
極道瓔瑅一刀斬下,一個血影手持飛鐮向著這邊走來竟是對極道瓔瑅那一刀不閃不避,這一刀猛地砍中了血影腰間,只見這條血影自腰間分裂兩半,而后如同被劃開的水紋一般,瞬間再次聚合。
極道瓔瑅一驚,連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中握緊了那對黑曜石寶刀喊道:“小剪刀小心,這些血影子砍不死的!”
但是小剪刀現(xiàn)在面對的不是砍不死的血影子而是,那個讓他不小心做了淫賊的綠漪公主。
卻見那翠衫女子,手持那條玉色長索,憤怒的瞪著金戩,金戩撓了撓頭不自然的低聲對綠漪說道:“姑娘,我知道自己對你做了無法原諒的錯事,但這也是無心之過,您就大人有大量,別把這事兒讓我?guī)熃阒懒巳,你要是依了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報答您的恩情!?br />
這金戩初出茅廬不知道江湖武道的兇險,不懂的一句話說不好邊有可能被人一輩子記恨的道理,自然也就不明白那句“你要是依了我”的話,有多么敏感。
那翠衫女子綠漪公主雖然年紀并不比金戩大上多少,卻是經(jīng)常出來走跳江湖,經(jīng)驗自然比金戩豐富,聽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明白要聽弦外之音,當時一聽金戩先是說了莫名其妙的一通,而后居然說出了一句:“你若是依了我”這樣的話來,當即又罵了一句:“不要臉的淫賊!”
那邊正與暗影侍衛(wèi)交戰(zhàn)的極道瓔瑅聽到這一句“不要臉的淫賊”禁不住回過頭來問道:“小剪刀,你究竟做什么了?”
金戩一聽極道瓔瑅這樣問,登時腦中一黑,眼前金星直冒,心道:“完了,師姐知道了!”
腳下一個不穩(wěn),身子跌了下來,正好撲落到翠衣女子綠漪的懷中,綠漪頓覺渾身一熱,心頭火騰騰騰的躥了起來,猛地一掌拍在金戩的臉上,金戩被這一掌拍的清醒過來。
卻聽綠漪罵道:“淫賊!”
那邊正在與暗影侍衛(wèi)交戰(zhàn)的極道瓔瑅,雖然自身還在危機之中但是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兩人,看到金戩撲在綠漪懷里,再聯(lián)系綠漪對金戩的兩聲叫罵,心中登時有了定見,不由得連憤怒帶痛惜,一起翻滾了上來,千言萬語換成了兩個字罵了出來:“淫賊!”
那暗影侍衛(wèi)雖然砍之不滅,攻擊力卻是十分之小,只是人數(shù)眾多,而那綠漪公主更是在眾人埋伏之前,便已經(jīng)將金戩給預定了下來。
她向來刁蠻說一不二,不要說那寫暗影侍衛(wèi)都是一些異族奴隸,就是向赤鰭靈這樣綠鰭老尊的親傳弟子也不敢輕易的違逆她的意思。
所以眾人一聽她要親手殺死金戩,一時都不敢上去插手。
而赤鰭靈明知道單憑自己這個師妹的修為遠遠不是金戩的對手,但是他本就不愿將金戩殺死在這里,再加上以多勝少趁人之危是最令他不齒的做事風格,所以他樂的在一旁觀戰(zhàn),幾步去幫助暗影侍衛(wèi)去抓極道瓔瑅也不幫助自己的師妹去殺金戩。
極道瓔瑅看到金戩撲在綠漪懷里,心頭火氣大熾,作為師姐更是無比的痛心:“哎呀,小剪刀啊小剪刀,枉我和爹娘對你言傳身教,讓你做個清心寡欲的好人,沒想到時至今日你居然,居然做起了淫賊,唉,你怎么對的其你的師父我的爹爹,你怎么對得起你的師娘我的娘親,你又怎么對得起你的師姐我?”
心中憤怒,刀劈如火,身邊的暗影侍衛(wèi)登時被劈成兩瓣,但隨即便如同被劈開的水紋一樣重新合攏了起來。
這邊金戩被極道瓔瑅一聲怒罵,登時如同一盆涼水澆上心頭,指著身前的綠漪道:“哎呀,姑娘姑娘,你何必害我呢?”
綠漪一聽登時把一雙眼睛也氣的通紅,手中長索猛地朝著金戩的臉上劈了過去。
金戩連忙躲開,又看到極道瓔瑅那邊情勢危急,無心與綠漪纏斗,兩三下繞過她的長索,趕到極道瓔瑅身前,道:“師姐我來幫你。”
極道瓔瑅心里正惱他,喝了一聲:“一邊呆著去,休想討我歡心,讓我放你一馬。”
金戩見她還能說出這么長的一句話來,想來是不要緊的,又見她那樣生氣,便不敢在違逆,同時有感到身后一陣破風聲響,一道長索飛來,心中哪里還敢怠慢,連忙回身捏住長索。
金戩一把攥住打過來的長索,伸出一只手止住沖過來的綠漪:“等一下!
綠漪一愣:“你干什么?”
金戩說道:“我問你,淫賊是不是很可惡?”
綠漪又是一愣:“那還用說?”
金戩道:“我再問你,淫賊對你是不是一種很大的傷害!”
綠漪怒道:“我恨不得把你……”
不等他說完,金戩就一下子跳了起來:“那不就對了嗎?既然你同我打老是被我‘淫賊’,你被淫賊了之后又十分的生氣,那你還沖上來跟我打,不就是想著被淫賊嗎?既然你不愿意被淫賊,那你干嘛還要過來自找淫賊呢?……”
綠漪見他越說越氣人,終于忍不住了:“你給我閉嘴,不要臉的家伙!
金戩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既然這樣,你能否說出一個解決的辦法,若是在這樣糾纏下去,我可能免不了再……”
“不許再說那兩個字!綠漪吼道。
金戩道:“呃,好吧!”
“哼,”綠漪怒道,“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
“是什么?”金戩心頭一寬。
綠漪冷笑道:“把你給碎尸萬段!
說著一長索抽了過去。
金戩連忙避開,道:“這卻是不行!
綠漪道:“廢話,你當然說不行!”
金戩道:“有沒有別的辦法?”
綠漪道:“沒有!”
他們兩人一邊打一邊吵,弄的在一旁觀戰(zhàn)的赤鰭靈忍不住要笑,心道:“這兩個人說不定會打出感情來!
再看這邊極道瓔瑅獨戰(zhàn)數(shù)十名暗影侍衛(wèi),這暗影侍衛(wèi)雖說身形奇特,砍之不傷,但是攻擊力卻是不強,平時只用做困住敵人之用,關(guān)鍵能不能克敵制勝還是看在旁掠陣之人的能為。
這就是極道瓔瑅一個人面對幾十個暗影侍衛(wèi)卻是還能游刃有余的原因。
但是暗影侍衛(wèi)困住人的行動也是一絕,古往今來,還沒有能從他們的困陣之中逃出去的,以往暗影侍衛(wèi)將敵人為主,再由血族的得力干將前去擊殺敵人。但是這次赤鰭靈不愿趁人之危,再加上困入陣中的極道瓔瑅并不是綠鰭老尊所必須除掉之人,所以樂的看她在陣中廝殺,并不沖入擊殺之。
就這樣,綠漪一心要教訓金戩,糾纏不休,金戩無心傷人,又心有愧疚,另一邊暗影侍衛(wèi)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取下極道瓔瑅,極道瓔瑅也脫不出暗影侍衛(wèi)的陣法,而赤鰭靈又兩邊都不插手,戰(zhàn)況一時陷入膠著。
其實赤鰭靈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他既不想以多勝少殺死金戩,又無法違抗師父的命令,這樣子糾纏不休也不是辦法,心中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這件事情。
不過綠漪對金戩的糾纏倒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到時候不如就說因為公主非要親手解決金戩而使的金戩有機可趁逃了出去,但是那極道瓔瑅卻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暗影侍衛(wèi)的殺陣的。
如果極道瓔瑅走不了那金戩必定也不會獨自一人逃走,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赤鰭靈萬分危難之際,忽覺所在之處,瞬間一暗,耳畔響起一陣細小而密集的劃水之聲,細看時卻見無數(shù)浮游生物,開始在眾人四周聚集。
這些浮游生物聚合成了十幾個人影,闖入暗影侍衛(wèi)的陣型之中。
暗影侍衛(wèi)當即回轉(zhuǎn)過身阻止他們的進入。
暗影侍衛(wèi)揮動手中的飛鐮,“浮游人”一時無法進入。
只聽嗖嗖之聲不覺,浮游人瞬間有化作了無數(shù)肉眼不得見的浮游生物,瞬間飄進了暗影侍衛(wèi)的戰(zhàn)團,而后又在戰(zhàn)團之中聚集成為了十幾個浮游人。
赤鰭靈心中犯疑:“難道‘極川冰原’也有類似于暗影侍衛(wèi)這樣的王牌力量?”轉(zhuǎn)念又一想,“不對,如果他們是來就極道瓔瑅的那應該在外面交戰(zhàn),沒有理由進入陣中,這樣一來容易兩個人都失陷在陣內(nèi)。從他們可以解體為浮游看來必然也是不畏刀劍拳掌之傷的了。”
赤鰭靈心中還在犯疑,卻見那些攻入暗影困陣中的浮游人紛紛無視暗影侍衛(wèi)的阻攔,紛紛群起而攻極道瓔瑅。
這些浮游人與暗影侍衛(wèi)不同,暗影侍衛(wèi)只是不為刀劍拳掌之傷,攻擊力卻是不強,然而這些浮游人非但不會被刀劍和拳掌擊傷,而且攻擊力也是十分之強。
早已經(jīng)歷了長時間戰(zhàn)斗的極道瓔瑅一時抵擋不住。
這邊金戩看到師姐情勢危機,再也無法與綠漪糾纏,急忙一招推浪式將綠漪擊出三丈開外。
金戩猛地躍入戰(zhàn)團之中,與一眾浮游人展開激戰(zhàn)。
綠漪卻是如同撕咬住金戩不放一般,喊了一聲:“不要跑!追著金戩一塊沖入了浮游人的戰(zhàn)團。
那浮游人好似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除了同類見人就殺招招都朝著要害的地方而去。
赤鰭靈見了唯恐綠漪發(fā)生不測無法對師父交代,連忙跟著殺入陣中,看到綠漪仍在與金戩糾纏,便阻止道:“綠漪公主,這些浮游怪物貌似是沖著我們雙方而來,先一塊解決我們共同的敵人。”
綠漪四周環(huán)顧了一眼,也明白了自身處在十分危急的境地,便狠狠地看了金戩一眼,恨聲道:“我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話說金戩、赤鰭靈、極道瓔瑅與綠漪公主,從之前的敵對轉(zhuǎn)而一道兒對付那些突然殺出的浮游人。
赤鰭靈手中舉出“血鰭令”命令暗影侍衛(wèi),全力對抗那些浮游人。
暗影侍衛(wèi)與浮游人都有不懼刀劍,隨砍隨和的特性,然而暗影侍衛(wèi)卻是只能在被人砍為兩半之后,才能發(fā)揮復合的特性,而浮游人卻可以隨時隨地的將自己裂解。
浮游人好似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些暗影侍衛(wèi)的特性,并不用刀劍掌力殺傷他們,而是將自身分解為萬千個浮游,而后一點一點的將這些暗影侍衛(wèi)給咬成碎片,吞下肚中,這樣一來,本來無法殺除的暗影侍衛(wèi)居然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中,被這些浮游人給殺得片甲不留——這種殺法是真的片甲不留!
眾人看到這些浮游人的功體如此怪異手段如此殘忍,無不膽寒。
赤鰭靈劍折損了許多的暗影侍衛(wèi)更是驚怒焦急,一掌拍出,掌力激起水花萬千,龐大的氣勁擊中身前一個浮游人,卻見那浮游人中掌的部位微微向內(nèi)一凹,繼而又回復了原狀。
金戩道:“這些人不怕掌力的,一旦被掌力擊中,就將自身快速的分解為萬千浮游,讓掌力自裂縫中卸掉!
赤鰭靈道:“他們一定怕火!
金戩道:“可惜這里是野海,什么火也能滅掉!
赤鰭靈道:“那要怎么辦?”
金戩道:“先因他們分身,在阻止他們重新聚合,找到支配這些浮游活動的地方,然后在想辦法對付!
赤鰭靈道:“不錯,這些人明顯是由浮游聚合而成,只要找到了掌控這些浮游的樞紐在哪里,就不難除掉他們!
金戩道:“現(xiàn)在我先用‘聚靈散華’將他們打散,而后綠漪姑娘用長索攪動海水,阻止他們聚合,同時師姐用黑曜石寶刀發(fā)出陰寒刀氣,凍住他們,再由赤鰭靈抓準時機放出烈火,利用海水間隙焚燒之!
赤鰭靈一時大喜,道:“好辦法!
極道瓔瑅也喜道:“小剪刀說的沒錯!”
綠漪卻是一撇嘴:“我干嘛要聽你的?”
赤鰭靈正準備勸綠漪幾句,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就聽到金戩一聲大喝,猛地拍出一掌。
原來在眾人說話的過程當中浮游人已經(jīng)殺光了所有的暗影侍衛(wèi)向著眾人撲了過來,危機之間,金戩當機立斷按照事前說定的計策用聚靈散華,將身前的浮游人逐一打散,接下來該是綠漪用長索攪動海水令他們無法聚合的時候。
卻見綠漪歪著嘴瞥向別處。
眼見那浮游人就要再度聚合,金戩只好接連的發(fā)動聚靈散華的掌力,來組織他們。
赤鰭靈見了,忍不住勸道:“公主……”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金戩哼了一聲,猛地從綠漪手里奪過那條玉色長索,用“破浪神法”中的分水式舞了起來,瞬間索影密密麻麻,海水攪動不已,一眾浮游人頓時無法聚合。
“你做什么?”綠漪向著金戩喝道。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金戩目光如刀一般掃向綠漪,綠漪見他奪了自己的東西,居然還敢吼自己,當下心中惱怒,正要罵出聲來,卻碰到金戩那道犀利的目光,登時心里一震,沒敢再說。
極道瓔瑅看了兩人一眼,手持黑曜石寶刀發(fā)出母親傳授的陰寒刀氣,瞬間將周圍的海水凍住,一時海水凝固,一眾浮游徹底無法再活動。
赤鰭靈大喝一聲:“‘熾羽炎流’!火紅色的身子旋身而起,背后雙鰭亮烈刺眼,猛地放出千萬點火星,將一眾浮游盡皆燒死。
一時萬籟俱寂。
極道瓔瑅看著金戩,赤鰭靈看著綠漪,綠漪咬著下唇眼神中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氣憤,躲避著眾人,金戩這個時候卻是已經(jīng)記得抓耳撓腮,一點也沒了方才發(fā)號施令的神氣。
他心里想著:“現(xiàn)在外患解除,赤鰭靈可能不會再跟我們?yōu)殡y。那接下來就是師姐清算我淫賊的罪過了。我奪了那個綠漪的長索,她必定更加的要跟我糾纏,跟她碰到一塊兒我每次都會不知不覺的就成了淫賊,這可怎么辦。
卻聽赤鰭靈哈哈一笑:“這樣的結(jié)果道未嘗為不好,至少我可以跟我的師父交代了!闭f著看了綠漪一言,道,“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
綠漪沒有說話,扭頭便走。
金戩心里一震,連忙喊道:“等一下,你的兵器。”
綠漪卻是好似沒有聽到,頭也不回的向著前方走去。
赤鰭靈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還是我?guī)退弥。?br />
金戩道:“可是!
極道瓔瑅捏住他的一只耳朵:“你還沒有做夠淫賊是不是?”
金戩一怔:“呃,這,不是不是,師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淫賊的。”
赤鰭靈哈哈一笑,接過長索,追綠漪去了。
極道瓔瑅盯著金戩嘴巴向著耳朵根兒一斜:“哼哼哼,好你個小剪刀,說!你對人家姑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金戩只感覺全身發(fā)毛:“師姐,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淫賊的,我是……”
極道瓔瑅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給我好好說清楚!
金戩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給極道瓔瑅說了一邊,極道瓔瑅聽得哈哈大笑,拍著金戩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小剪刀,這個淫賊呀,也有好的淫賊跟壞的淫賊之分,向你這樣的呢,就是好的淫賊!
金戩一怔:“好的淫賊?”
極道瓔瑅道:“對呀!”
金戩道:“那師姐不會殺我了?”
極道瓔瑅笑道:“師姐那是在嚇唬你呢。”
金戩道:“那師父也不會懲罰我,師娘也不會打我了?”
極道瓔瑅笑的前仰后合:“那是我在嚇唬你呢,也就你這樣的小傻瓜會相信!
金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就好了!
極道瓔瑅道:“不過說到那個綠漪姑娘……”
金戩連忙止住她:“師姐,咱能不能不提那個姑娘?”
極道瓔瑅皺著眉頭,道:“為什么?”
金戩道:“一提起她我心里就不舒服!
極道瓔瑅露出十分有意思的神態(tài),道:“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俊
金戩道:“就覺得有些害怕!
極道瓔瑅道:“害怕?”
金戩道:“是啊,就像是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她掏空了似的,然后又被她的樣子填滿,變得很重,然后就在胸膛里突突突的跳個不停,十分難受!
極道瓔瑅倆眼一瞪:“啊,沒想到那個姑娘居然對你造成了這么大的傷害!”
金戩道:“是啊,現(xiàn)在想起她的樣子,我就害怕!
極道瓔瑅摸著金戩的頭:“乖乖,想起她就害怕,那咱就不想她了!
金戩道:“可是說到底,我還是覺得對不起她,畢竟這個淫賊。”
極道瓔瑅道:“就不要提淫賊的事了!
金戩道:“哦,可是不知道那個姑娘回去以后如何跟她的父親交代!
極道瓔瑅道:“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浮游人究竟是怎么來的。”
金戩道:“是啊,那位綠漪姑娘差一點就傷在這些浮游人手里!
極道瓔瑅看著他:“你不是說一想起她就難受嗎?怎么還老是提起她?”
金戩摸了摸腦袋:“我也不知道。”
極道瓔瑅把眼睛湊近了細細的盯著金戩看了起來:“你該不會是……”
金戩忽然看到師姐一臉的壞笑,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妙,心頭一慌說道:“師姐您可不要亂猜!
極道瓔瑅笑道:“是我亂猜啊,還是你心里本來就……”
金戩道:“我心里本來就什么?我心里本來可是什么都沒有的。”
極道瓔瑅哼了一聲站直了身子,扭過頭去道:“真像是一塊木頭!
金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木頭?”
極道瓔瑅已經(jīng)快步走了出去。
極道艮王捧著金戩送上來的頭顱雕像,細細的看了一刻,轉(zhuǎn)頭對金戩說道:“戩兒啊,為師看著這雕像的面容也是感到十分的熟悉,卻也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金戩道:“徒兒看到這些雕像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極道艮王道:“你是在哪里找到這些雕像的?”
“在……”金戩剛要說在深海黑淵之內(nèi),想到師父嚴禁自己去那個地方,連忙改口,“呃,在這次去‘藏骸之窟’所經(jīng)過的野海之中!
“嗯?”極道艮王皺著眉頭道,“從極川冰原道藏骸之窟這條路,為師也走了幾十次了,怎么從沒有看到過什么雕像?”
金戩一怔:“呃,這,師父,您走起路來,昂首闊步,這些丟在犄角旮旯的東西,怎么會讓您看到呢?倒是徒兒,走路的時候,喜歡東瞅瞅,西看看,就不怎么的就看到了唄。”
極道艮王思考了一下他話中深意,點頭嘆道:“你說的也對!
金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不過……”極道艮王沉吟道,“這些東西,我倒是在另一個地方,也見過!
金戩心中一震:“什么地方?”
極道艮王道:“那個地方,乃是中海禁地,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中海的好漢,從那個地方沉了下去,就再也沒有上來過!
金戩心里一虛:“師父,您不會是說的那個地方吧?”
極道艮王道:“不錯就是那個地方!
金戩道:“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不該不聽您的勸告私自下深海去看。”
極道艮王身子一震,細細的看了金戩一眼:“你真的下深海了?”
金戩心虛的點了點頭。
“胡鬧!極道艮王猛地將手里的石像頓在桌上,瞪著金戩,怒氣不息,“你以為自己是誰?。∪绻詈J悄敲春孟碌奈覀冞用的著為光源的事情這樣發(fā)愁嗎?古往今來多少前輩為了找到光源沉入深海黑淵從沒有人能夠回來,你掂量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我三番四次的告誡你不要下深海,不要下深海,你怎么就是不聽?”
金戩嘟著嘴道:“可徒兒,徒兒這不也沒事嗎?”
極道艮王瞪著他:“你還好意思說。你這一次純屬僥幸,或許是下的不深,也或許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是你下次沒有這么好的運氣!
“哎呀呀,你看你發(fā)什么火。靸汉铜嫭v這是第一次道外面的世界去,不免有些好奇,索性兩個人都沒事,這不是皆大歡喜嗎?”夫人黛施聽到極道艮王的怒吼,走進來勸道。
金戩低著頭,不敢出聲。
黛施看了金戩一眼:“戩兒,你先回去休息去吧。”
金戩如逢大赦,答應了一聲,告退而去。
黛施看了極道艮王一眼:“瞧瞧你,氣傷了身子,那么多的操心事誰管?”
極道艮王道:“我能不生氣嗎?這孩子,從小就說什么有個漂亮的大姐姐在海底瞪著他,他一定要下到深海里去看看,我三番五次的告誡他深海黑淵那是個死地,要去也是等到練好了本事再去。最起碼要等到十年英雄會結(jié)束之后再說,可是他就是不聽,這次臨走的時候我還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他居然當作了耳旁風。對了,你把瓔瑅叫來。”
黛施一瞪眼:“你又要叫女兒干什么?”
極道艮王道:“我得揍她一頓。”
黛施瞪著眼:“你是發(fā)神經(jīng)了是怎么著?女兒又怎么惹著你了?”
極道艮王道:“他們臨走的時候,我特別囑咐了她,別光顧著討好她大師兄,也得看著戩兒一點,特別是戩兒這孩子對那深海黑淵有股特別的執(zhí)念,我讓她把戩兒給看好了,別讓他下深海,別讓他下深海,可是到頭來呢?戩兒最怕的就是他這個師姐,要是瓔瑅能夠時?粗,給他三個膽子他也不敢下深海!
黛施道:“你給我閉嘴,瓔瑅早就跟我說了,這次戩兒是有意避開瓔瑅和他們大師兄,偷偷的下深海的!
極道艮王道:“那就是看護不利,更應該罰!
黛施道:“你看你,就這么想打咱們女兒?再說了這戩兒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想想也真是了不起,戩兒可是這么多年以來,第一個從深海當中回來的人。
極道艮王嘆了口氣,道:“哎呦,我的夫人,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就因為這樣才讓我更生氣,更擔心,我們之前一直說深海是個去不得的地方,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就這樣金戩還敢下去,更別說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下去過一次,還什么事都沒有就上來了。那以后咱們還管得住他?”
黛施道:“那有什么?戩兒這一次能上來,下一次就也能上來!
極道艮王道:“哎呀,夫人,你怎么也這么想呢?那深海黑淵要是這么容易上來下去的,怎么能困擾我們這么長時間。不行,我得去極度深寒一趟!
黛施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極道艮王道:“極度深寒臨近深海黑淵,我得擺脫無缺多注意注意,再看到戩兒想下深海,立馬阻止!
黛施道:“我看你就是瞎操心!
極道艮王這時候已經(jīng)站了起來,正要走出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起桌上的那個石像的頭顱走了出去。
“嗯,像,的確是很像!”
在極度深寒之外,極道艮王依舊沒有得到主人的允準進入,只是讓他用內(nèi)力將手中的石像頭顱送到里面。
不過極道艮王倒是更喜歡這樣,因為極度深寒里面比外面更冷。
聽了故友這樣說,極道艮王嘆了口氣道:“本來我只是覺得這張臉面熟,并沒有多想,后來知道金戩居然私自下了深海心中更是生氣,一時忘了這個雕像是他從深海帶上來的了!
“嗯?金戩去過深海?”
“不錯。”
“他為什么去深海?”
“唉,不得不說,這個孩子對海底的世界,有著一種特殊的偏執(zhí),他老是說什么在深海之下,有一位漂亮的仙子,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哈哈!”
極道艮王道:“說起來,這才是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我想請你多多注意深海黑淵,如果發(fā)現(xiàn)金戩再次想要跳下深海,可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他!
“這個我會量力而為。”
極道艮王舒了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不過這個雕像的頭顱?”
“卻是像他——在你之前就任冰原族族長的冰無意!
極道艮王道:“冰無意是我的前輩,在數(shù)千年前為了尋找光源降下深海,從此就再也沒有上來過!
“這個頭顱也是從深海黑淵中取回來的!
極道艮王點頭道:“金戩看著眼熟,我想他是從極川冰原的典籍當中看到了歷代族長的圖像,這才覺得眼熟,然而又從未見過冰無意本人所以又一時想不起這個人是誰吧。”
“可是冰無意的雕像又怎么會在深海黑淵中?”
極道艮王搖頭道:“這個真的是不得而知啊,一般情況下只有十分收人尊重的人,才會被人修建成雕像。但是極川冰原一向沒有勞民傷財?shù)膫鹘y(tǒng),并沒有給誰修過像。這就免除了這一座雕像是從別的海域掉進深海的說法。”
“難道這雕像是深海黑淵里的人給冰無意修建的?”
極道艮王笑道:“這恐怕不會吧,很難想像深海黑淵那樣的地方,會有人住,而且按照金戩的說法,這樣的雕像在深海黑淵當中有很多!
“或許這就是深海黑淵的秘密,也是那么多人下到深海黑淵之后,再也上不來的秘密。”
極道艮王腦中一亮:“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之所以無法從深海之中上來,就是因為他們?nèi)甲兂闪说裣瘢俊?br />
“這只是我的猜測。”
極道艮王卻是點頭道:“這卻是一個很好的解釋,我這就回去詢問一下金戩,看看他在深海之中,還有看到了什么!
“保重!”
“保重,告辭!
極道艮王向著極度深寒深處鞠了一躬算是告別,轉(zhuǎn)回身回轉(zhuǎn)極川冰原去了。
極道艮王回到極川冰原便將金戩叫回到身邊,平心靜氣,說了金戩一通,大抵是勸他以后千萬不要再冒險下深海。
金戩自深海回來,也常常想起在深海黑淵之中,遇到的那股可怕的力量,常常在夢中驚醒。一時也對深海生出了懼意。便應承下來。
極道艮王微微一笑,道:“聽說這次你去‘藏骸之窟’遇到了不少的麻煩?”
金戩點了點頭,道:“先是遇到了那血族的一男一女挑釁,我和師姐與他們起了沖突,接著又遇到血族的大師兄加入戰(zhàn)團,跟赤鰭靈一塊夾攻徒兒,相持不下的時候,忽然一聲長嘯,竟是那個綠鰭老尊親自駕臨了。”
極道艮王細細的想了一陣,道:“嗯,想來那綠鰭老尊一心想要將找到新能源的任務攬到他們血族身上,為求萬全才會想到跟蹤你們一塊兒去藏骸之窟一邊查勘你們各自的實力到了什么程度。”
金戩道:“他到了之后,還想用極招,對付我和師姐。”
極道艮王一驚,嘿然一聲冷笑道:“哼,他是看到你一個人就可以與他兩個最厲害的徒弟對戰(zhàn),又發(fā)現(xiàn)了你曾經(jīng)入深海而全身而退,便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除掉你而后快。不過你們是如何擺脫他的毒手的?”
金戩道:“幸虧那水母族的族長櫻空少前輩及時趕到,用言語威嚇綠鰭老尊,這才救了我們!
極道艮王笑道:“綠鰭這個人雖然說話的語氣向來不小,但是十分善于估計形勢,每當形勢不利于他的時候,他總是會先選擇讓一步,卻不會善罷甘休,而是想出新的毒計,來算計對手。”
金戩道:“師父說的是,我們從藏骸之窟回來的時候,就遇到了那綠鰭老尊留下來的伏兵!
極道艮王點頭道:“這倒是頗像他綠鰭的為人,不過,像綠鰭這樣狠辣的角色,留下的伏兵必然十分厲害,你們是如何奪過的?”
金戩道:“若說他留下的伏兵,也并不是十分厲害,也就那赤鰭靈和他的女兒叫做綠漪的那個姑娘有點修為,但是其他幾十個人,卻是都想幽靈一樣,打不死的。刀劈在他們身上,就像是劈在水面上一樣,隨砍隨和!
極道艮王驚道:“那是他們血族的‘暗影侍衛(wèi)’,攻擊力隨時不強,卻是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突破,困陣最是厲害,有這些人鉗制住你們?nèi)缓笤谟伤税l(fā)動攻擊,一向是綠鰭手上的王牌。”
金戩道:“不過這一次,那在外面伺機而動的赤鰭靈卻是沒有趁機對我們下手。似乎是很不喜歡趁人之危的做派。”
極道艮王點頭道:“此人倒頗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質(zhì)。”
金戩道:“倒是那個綠漪真的是個很可怕的女人。
極道艮王一聽,登時來了興致:“哦?怎么個可怕法?”
金戩道:“不知道為什么,她好像是恨極了我,非要殺我而后快,隨意叫用一條長索,死死的纏住我,招招式式都是拼命的打法,我又不忍心傷她,就被她給牽制住了!
極道艮王兩個手指頭敲著下巴,思量道:“嗯,這個姑娘倒是耐人尋味,呃,你跟我說說他漂不漂亮?”
金戩一怔:“這,師父,您還管她漂不漂亮干嘛?”
極道艮王道:“為師,這是為你著想!
金戩又是一怔:“為我著想,師父您的意思是?”
極道艮王道:“有一個漂亮的對手,可以使人心神愉悅,交手過程中更有利于功力的收化運發(fā),是件不錯的事情!
金戩聞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
極道艮王道:“那你告訴我,這個女孩子究竟漂不漂亮?”
金戩細細的一想:“好像,還挺漂亮的!
極道艮王點頭道:“嗯,看來這件事情錯綜復雜,還需好好思考一陣,如果她不是血族的人,或者是血族的人,而不是綠鰭的女兒的話……”
金戩聽得摸不著頭腦:“師父,您在說什么呢?”
極道艮王干咳了一聲,道:“呃,戩兒啊關(guān)于這個女子的事情咱們先越過不提,你先告訴為師,你們究竟是如何脫出那個暗影侍衛(wèi)的困陣的!
金戩道:“本來我們已經(jīng)糾纏到一起,難分難解,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殺出了十幾個浮游人!
極道艮王聽到身子一震:“浮游人。是怎樣的浮游人?”
金戩道:“他們的身體都是一般人的體型大小,卻都是由無數(shù)的浮游生物堆砌聚合而成,所以有著跟那些暗影侍衛(wèi)相同的特性,刀砍之不傷,掌力也只能將他們震散,但是卻很快就聚合起來。而與暗影侍衛(wèi)們不同的是,這些人的攻擊力也是十分的強勁!
極道艮王一驚:“難道是他們?”
金戩道:“師父您,認得這些人?”
極道艮王濃眉緊鎖,沒有回答金戩的問題,只是說道:“戩兒,你先不要問,快快給我講講你們是如何擺脫這些人的?”
金戩點了點頭,道:“我們見這些人攻擊力量強悍,又不被刀劍掌氣所傷,十分焦急,危機之間,徒兒急中生智,想出一個辦法,先用徒兒的聚靈散華將這些人震散,再有綠漪姑娘的長索攪動海水讓他們一時之間無法聚合,再由瓔瑅師姐的黑曜石寶刀放出寒氣,將這些浮游給凍住,再令赤鰭靈放火燒之,就這樣打敗了他們!
極道艮王眼前一亮,道:“好,好,好,好辦法!
金戩道:“只可惜,那個綠漪公主,好像是鐵了心的要跟徒兒作對,居然拒不配合,不肯用長索攪動海水,那些浮游人的身形,隨散隨和弄的徒兒只好不停的使用聚靈散華轟擊他們,以阻止他們的聚合。”
極道艮王道:“那后來呢?”
金戩道:“后來,徒兒一把奪過那條玉色長索,配合聚靈散華揮動長索,成功的阻止了這些浮游的聚合,這才令計劃順利的進行!
極道艮王道:“后來呢?”
金戩道:“后來,經(jīng)過這件事,那些暗影侍衛(wèi)都死在了浮游人的手上,我們與那赤鰭靈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極道艮王道:“為師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要問你那個綠漪公主后來表現(xiàn)的怎樣?”
金戩皺著眉頭問道:“您是指?”
極道艮王道:“就是你奪了她的兵器之后!
金戩道:“哦,她一開始挺生氣的,在一邊直叫嚷個不停,是徒兒一時沒有忍住,吼了她一句,她才安靜下來!
極道艮王道:“往下說!
金戩道:“消滅了浮游人之后,徒兒自覺做的過分了,正要把那條長索還她,還要向她賠罪,沒想到她一句話都不說轉(zhuǎn)身救走,后來還是徒兒委托赤鰭靈將長索帶回給她。”
“她哭了嗎?”極道艮王急不可耐的問道。
“呃,哭?”金戩一時摸不著頭腦。
“對呀,她有沒有在你面前哭了?”
金戩細細的想了一刻,道:“哦,她轉(zhuǎn)身的時候,徒兒好像依稀看見有一滴淚珠,從她眼中滑落,那時徒兒還在心中責怪自己說話太不注意,傷了女孩子的心了。”
“嗯,”極道艮王站起來,拍了拍金戩的肩膀,“戩兒啊,根據(jù)為師多年來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為師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麻煩就要來了!
金戩兩眼一瞪:“麻煩?師父,什么麻煩?”
極道艮王道:“搞不好,是比你師母更大的麻煩!
金戩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師母?我?guī)熌甘锹闊俊?br />
極道艮王道:“唉,一個男人此生最大的麻煩是什么?”
金戩搖頭道:“徒兒還不知道。”
極道艮王道:“是那個他這輩子都擺脫不掉的女人!
金戩點頭道:“哦,師母就是師父這輩子都擺脫不掉的那個女人!
極道艮王道:“不過這也是一個男人此生避免不了的麻煩!
金戩皺眉道:“可是,師父跟師母,我跟那個綠漪,這不能放在一塊說吧!
極道艮王道:“唉,當年就是因為我吼了你師母一句,你師母就幾十年都沒有放過我呀!
金戩道:“可是徒兒從師父和師母兩個人身上,卻是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麻煩。”
極道艮王嘆道:“唉,你還年輕啊,等你感到麻煩了,就說明你已經(jīng)在這麻煩里了!
金戩尋思道:“或者,我是不是應該去問一下師母?”
極道艮王一聽,兩忙兩手一擺:“不行,不行!
金戩道:“為什么?”
極道艮王道:“你要是一問,那師父的麻煩可就更大了!
金戩道:“哦,那這么說來還是不問的好!
極道艮王道:“不問的好,男人的麻煩還是要男人自己解決!
金戩道:“說得對。”
極道艮王拍著金戩的肩膀,重新坐下來:“咱們先暫時按下這個話題。呃,戩兒啊,那些個浮游人,卻是令為師觸動不校”
金戩道:“哦,師父之前見過這些浮游人?”
極道艮王道:“非但見過,還曾交手。”
金戩一時來了興致:“哦,還請師父跟徒兒細說!
極道艮王道:“嗯,久遠之前,中海之中,除了我們冰原族和綠鰭的血族之外,還有三大族,就是水母族、珠遺族和蜉蝣族。水母族天生不喜歡爭斗,與世無爭,不介入海中的爭權(quán)奪勢,珠遺族盛產(chǎn)寶珠,珠光寶氣,有中海明珠之稱,那孕化崇華圣耀和麻鬼血光的瓔珞珊瑚的原料,便是來自珠遺族。而蜉蝣族都是海中的浮游生物組成,所以數(shù)量龐大,而且生命力和繁殖能力極強,所以很快他們自己的領(lǐng)地,就不足以提供給他們生活的空間,于是他們便向中海明珠珠遺族發(fā)動了突然地襲擊。
“因為珠遺族自古以來受到中海各族的愛護,所以沒有相應的準備,又被蜉蝣族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在一夜之間被滅掉,財富和資源盡歸蜉蝣族所有。
“蜉蝣族占有了珠遺族的資源和財富,并不滿足,還要與冰原族和血族這兩大族爭鋒,因為他們的生命力頑強,繁殖能力也十分的強大,而數(shù)以萬計的浮游聚合到一起,戰(zhàn)斗力也是十分的強大,所以血族和冰原族結(jié)成聯(lián)盟,兩家從兩面夾攻,這才打敗了蜉蝣族。”
金戩聽得驚心動魄:“哦,這么說蜉蝣族是敗在了冰原族和血族的共同打擊之下了!
極道艮王點了點頭,道:“但是由于蜉蝣族的生命力極強,我們無法找到消滅他們的辦法,只好聯(lián)手將整個蜉蝣族封櫻”
金戩道:“怪不得在中海,沒有看到過一個浮游生物。呃,不過,這一次,他們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極道艮王搖頭嘆道:“想必是由于麻鬼血光和崇華圣耀消失的緣故,令封印破損導致一些的蜉蝣族人突出封印而出了吧!
金戩道:“那他們又為什么要追殺我還有瓔瑅師姐?”
極道艮王道:“他們追殺的不僅僅是你和你師姐,還有血族的人!
金戩驚道:“他們是在向咱們兩族復仇?”
極道艮王點頭道:“有這個可能!
金戩道:“眼下十年英雄會舉辦在即,這個時候他們跳出來,是十分麻煩的!
極道艮王點頭道:“一切事情,還是等你大師兄回來再說吧!
黛狼圖拼命的跑出了藏骸窟,跑出了珊瑚林,跑到了自己也分不清所在的地方,他心里滿是憤怒。
自己誠惶誠恐,與那水母族長對答如流,他卻惡語相向,胡口污蔑。
自己畢恭畢敬,對那水母長老十萬分的敬重,他卻任由那櫻空少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信口胡言,非但不說半句公道話,反而把那櫻空少對自己的侮辱當成把戲來看。
你們這些混蛋,你們要做什么?
我是極道艮王的首徒,冰原族不世出的人才,為什么你們要這樣侮辱我?
對,你們是在打壓我,不讓我有出頭的機會,所以不想讓我在十年英雄會上出頭,所以不想讓我找到跟鯨龍骸的羈絆所在。
你們不讓我有一絲絲出頭的機會,因為一旦我的能力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你們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你們是在嫉妒我,嫉妒我的能力。
你們是在嫉妒我的能力。
但是十年英雄會的舉辦是要憑實力獲勝的,你們阻止得了我嗎?
只要我出現(xiàn)在十年英雄會的賽場,就可以打敗所有的挑戰(zhàn)者,讓中海之內(nèi)所有的人,看到我的實力,到那個時候,你們攔得住我嗎?
我,黛狼圖就是一粒璀璨的明珠,比當年的中海明珠珠遺族還要光華燦爛,雖然現(xiàn)在遭到你們的遮掩,但終歸會映照寰宇,令你們吃驚。
“嘿嘿嘿,可惜你沒有登上十年英雄會舞臺的機會了。”忽然一個冷颼颼的聲音傳來。
“嗯?”黛狼圖四處看顧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是什么人在講話?方才我并沒有出聲,只是在心里暗中思量,這個聲音如何便能一語道出我心中所想?”
“哈哈哈,不用找了,你不會看見我的。還是想一想我方才對你說過的話吧!
“你說過的話?”
“我說你并沒有機會登上十年英雄會的舞臺!
“嗯?”黛狼圖只感覺有一團火在胸腔之內(nèi)騰地竄起,“你胡說什么?”
“哈哈,是不是胡說,你慢慢聽下去就知道了。你覺得你的師父真的有心要選你參加十年英雄會嗎?”
黛狼圖冷冷一笑:“我是他的首徒,是冰原族中最厲害的后輩,師父不選我參加選誰參加?”
“是嗎,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冰原族最厲害的后輩?”
黛狼圖身子一震:“你如果不信,可以現(xiàn)身試一試!
“哈哈哈”那個聲音瘋狂的大笑起來,“你不要再說笑話了,你我說了這么久的話,你連我身在那里都看不出來,還說什么要跟我試一試你的身手!
黛狼圖一怔,心中暗驚,不錯,自己跟這個人談話這樣久了,卻是連這個人的方位在哪里都無法確認,更談何讓他現(xiàn)身對敵了,轉(zhuǎn)念又一想,不對,修為的高深并不表現(xiàn)在藏身的技巧上,或許這個人的能力只在于藏身在暗處,對了,如果他真的厲害的話何苦藏在暗處跟我說話,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
“哈哈,不要在心里去評估我的能力!
黛狼圖心中一震:“這,此人竟能窺破我心中的想法。”
“我沒有現(xiàn)身,你對我一無所知,我卻是連你心里想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覺得自己的實力在我面前站得住腳嗎?”
黛狼圖心中怨憤,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聲音又說道:“說回到,我們之前討論的話題吧。你覺得你的師父真的會讓你登上十年英雄會的舞臺嗎?冰原族中的后輩真的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存在嗎?”
“比我更厲害的人?”黛狼圖心中一緊,“有嗎?”
“哈哈哈,你為何從頭到尾都不敢說出你心中的那個名字?”
“金戩!這兩個字,是黛狼圖緊緊的咬著牙從牙縫當中齜出來的。
“哈哈哈哈,對,就是這個名字,雖然你沒有跟他交過手,雖然他平時在極川冰原不顯山不漏水,但是你深深地知道他的強大。這次在藏骸之窟更是看到了他的實力。他可以一個人獨對血族火鰭和綠鰭坐下的首徒,你覺得自己有這個實力嗎?”
“你,”黛狼圖怒道,“沒有交過手,就不能下定論!
“哈哈哈,你在鯨龍靈識當中,不是曾經(jīng)與那黑鰭熏交過手嗎?你與他不分勝負,而金戩可以以一人之力對抗他和血族的傳說赤鰭靈你還覺得他的能力不如你嗎?”
“我,從沒有與金戩交過手,就沒有理由拍在金戩的后面!
“不敢承認了嗎?如果沒有金戩你冰原族后輩實力第一的地位沒有人可以撼動,但是偏偏就是從半路殺出來了一個金戩,而這個金戩偏偏還是一個曠世奇才,短短的功夫就超過了你,他的光輝將永遠蓋過你。”
“你胡說!黛狼圖吼道。
“哈哈哈哈,你生氣也沒有用,這都是事實。有金戩在你就不是最厲害的冰原族的后輩!
黛狼圖道:“可是,就算他能超過我,師父也未必會選他參見十年英雄會!
“你以為極道艮王會站在你那一邊?”
黛狼圖冷笑道:“非但是師父,還是師娘,我父親是黛封是師娘的親哥哥,我是師父師娘的親外甥!
“哈哈哈,不要那這些事情來騙自己,你好好想一想,平時你師父是對你比較關(guān)心一點,還是對金戩比較關(guān)心一點?”
黛狼圖一時語塞。
“哈哈,他是不是經(jīng)常把金戩帶到單獨的地方,單獨傳授功力?”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這樣的做法是不是早就讓你心有不滿了?”
黛狼圖渾身都在發(fā)抖:“你給我閉嘴!
“哈哈,是被我說中痛楚,不敢在想像下去了嗎?我當然可以閉嘴,但是金戩可不會就此消失,只要他在我所說的一切實情,就永遠不會被改變!
黛狼圖心頭一狠,攥緊了拳頭:“你想怎么樣?”
“我可以幫助你,除掉金戩!
黛狼圖冷笑道:“你想利用我除掉金戩?”
“哈哈哈,你說錯了吧,金戩分明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怎么會是我利用你呢?”
黛狼圖冷笑道:“可惜,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我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像你這樣一眼可以看穿別人心中想法的人,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幫我做這樣的事情?”
“哈哈,果然不愧為極道艮王的坐下首徒。不過我們最多算是互相利用,通力協(xié)作,絕對說不上什么我利用你!
黛狼圖道:“不管是你利用我,還是通力協(xié)作,你都是休想!
“哦?不聽聽我的計劃嗎?”
黛狼圖道:“我沒有興趣!
“哈哈,真的嗎?是沒有興趣還是沒有膽量?”
“你說什么?”
“你那么想要出人頭地,那么想登上十年英雄會的舞臺,怎么會不想除掉金戩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呢?但是你卻是擔心自己的師父,會站在金戩的那一邊,你擔心你師父心里最重要的弟子不是你,而是金戩,更擔心你的師父會因此而懲罰你,是不是?”
黛狼圖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你胡說!
“那你在擔心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又為什么要拒絕我們?”
黛狼圖道:“因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些什么東西,我可不會稀里糊涂的就做了你們的幫兇!
“哈哈哈,原來你是在怕我們?”
“哼,這不是怕,是防守。”
“哈哈哈,你放心,我們也是中海的生靈,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中海!
黛狼圖心中一動:“難道除掉金戩也是為了中海?”
“哼哼哼,當然!
黛狼圖一時來了興致:“這話怎講?”
“哈哈哈,你知道金戩這個名字的由來嗎?”
黛狼圖咬著牙道:“據(jù)說是久遠前一個來自海上世界的人,非但幫助我們冰原族打造了極川冰原,還幫助中海的生靈建造了孕生崇華圣耀和麻鬼血光的瓔珞珊瑚,成為中海的英雄,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金戩!
“哈哈哈,你的師父用這個英雄的名字來給你的師弟命名,這更加說明了在你師父心中金戩是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黛狼圖哼了一聲:“這跟我們現(xiàn)在聊的話題沒有什么相干。”
“哈哈哈,那我們就說回到方才的話題。從現(xiàn)在的情況上來看,你的師父讓金戩代表冰原族參加幾年后舉辦的十年英雄會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而憑借金戩的實力,他可是很有希望贏得這次比武,成為負擔起尋找新的光源的重任的不二人選!
黛狼圖道:“可是,這件事情我怎么看,都是一件對中海生靈有益的事情,你們方才卻說除掉金戩是為了中海的生靈,這是什么意思?”
“因為,金戩負擔不了這個任務!
“哦,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既然有能力贏得十年英雄會的比賽,就應該是中海兩族最厲害的后輩,怎么會負擔不了這個任務呢?”
“那是因為他早已注定活不過二十年!
黛狼圖身子一震,只覺得有一股烈火焰騰騰的在心里燒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們的師父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們,在當年金戩還是一個襁褓中的孩子的時候,綠鰭老尊就給他下了毒,是血族的不解之毒——冰心映血,那個時候,多年以來,你們的師父,一直在用冰原族的兀自來從血族綠鰭老尊手里換取火酒來給他續(xù)命!
黛狼圖道:“你是說師父在用物質(zhì)來延續(xù)金戩這個注定過不了二十歲的性命?”
“不錯!”
“哈哈……”黛狼圖忽然哈哈大笑。
“嗯?你的笑聲之中,充滿了懷疑!
黛狼圖道:“我?guī)煾鸽y道會把整個中海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只有二十幾年生命的人身上?”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天真啊!
“什么意思?”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你師父的地位。”
“你在說什么?”
“你想一想,如果在十年英雄會上獲勝的人,最終找到了新的光源,那么這個人的光輝勢必會蓋過現(xiàn)在正如日中天的極道艮王和綠鰭老尊,但是如果這個人在找到光源之后就死了,那就另當別論了。如果沒有找到光源就死了,那可就更好了,因為那樣的話,就變成了你們的師父極道艮王領(lǐng)導著你們冰原族在尋找光源,所有的功勞都可以看作是你們師父指導有方!
“你胡說!黛狼圖怒吼一聲,“不許你污蔑我?guī)煾福?br />
說著,憤而一掌,向著說話的方向拍去。
卻說黛狼圖一掌拍出,只見身前水花四涌,無數(shù)浮游生物的身形,自水泡之中冒出,迅速的聚合成一個人形。
黛狼圖呀然一驚。
卻見那個浮游人身軀一散一合之間已然貼近了黛狼圖的臉,黛狼圖只覺得呼吸為之一窒,連忙抽出腰間佩刀,一刀向著那浮游人的小腹砍了過去。
那浮游人不閃不避,硬受他這一刀。
黛狼圖心中正在詫異,卻見一刀過處,那浮游人小腹被劃開一道裂口,鮮血四飛,那鮮血卻又瞬間化為萬千浮游,迅速的向中間聚合,瞬息之間,那傷口已然回復如初,黛狼圖的一把寶刀卻是被封在了那人的身體里,拔不出來了。
黛狼圖心中一震,連忙撒手棄刀,躍開三丈。
卻見那人呵呵一笑:“情況不利,立即棄刀,不拖泥帶水反應不錯!闭f著,卻見他繃住寶刀的部位的肌肉瞬間開始蠕動起來,竟是緩緩張開一張猙獰闊口,將那把寶刀給吐了出來。
黛狼圖心中驚懼,臉上卻做出鄙夷的神色:“沒想到,原來你竟是一堆下賤的浮游!
一句話,說的那浮游人臉上的肌肉一震扭曲,卻聽嗖的一聲,浮游人已如鬼魅一般來至黛狼圖跟前,出手如電,猛地攥住了黛狼圖的脖子。
這一系列的動作快如閃電,黛狼圖竟然來不及反應,脖子便被對方制住,登時心中又驚又懼。
卻見那浮游人臉上的狠厲之色一閃而過,嘴角邪邪的向著左耳一揚:“我這個低賤的浮游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你,你信不信?”
黛狼圖心中雖然驚懼,面上卻是絲毫也不顯露出來,強忍著痛苦,笑了一笑,說道:“殺了我,你的算盤就落空了。”
浮游人眉毛一顫,一把將黛狼圖甩開:“我對你的希冀,就是你現(xiàn)在能夠活著的原因!
黛狼圖揉了揉脖子,道:“哼,你既然有這樣鬼魅的身法,怎么不自己去殺金戩!
浮游人道:“你以為我們有試過嗎?我拍了十幾個手下在半路伏擊他,結(jié)果這本來難死難傷的身體,居然被他用計打散在用冰封住,放火給燒死了!
“火?難道是血族的……”
“哼,除了血族火鰭,還會有什么火可以燃燒冰呢?”
“哼,你們還對血族下手了!
浮游人眉間又是一顫,笑道:“哈哈,誰叫他們也在半路伏擊金戩兩人,還一味的糾纏不休,眼看我們的時機就要過去,我才下令將他們跟金戩兩個人一塊格殺!
黛狼圖道:“那十幾個殺手,當然比不上你的身手,而且當時金戩身邊還有血族的高手,那種情況下,金戩可以脫身并不奇怪,是你們太輕敵了。”
浮游人笑道:“不錯!
黛狼圖道:“那你們只需要等金戩落單,找機會將他殺了不就可以了!
浮游人道:“是啊,那樣的話,你就平白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堂而皇之的成為代表冰原族參加十年英雄會的那個人。”
黛狼圖發(fā)覺自己的心事又被對方一針見血的說了出來,一時語塞嘿然不語。
浮游人笑道:“只可惜,金戩的可怕遠遠不止這些,在交戰(zhàn)中我發(fā)現(xiàn)了在他身體之內(nèi)游走著的崇華圣耀之氣,可是我們浮游人的克星。而且他十分聰明在那樣危機的情況下,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們浮游人的弱點,針對性的發(fā)出攻擊,所以這樣一個人必須用不尋常的辦法除掉他!
黛狼圖道:“你已經(jīng)想出了辦法?”
浮游人道:“如何殺死金戩,尚還需要從長計議,眼下的關(guān)鍵是要改變我們一遇到重力攻擊,就會身散的體質(zhì)!
黛狼圖一皺眉頭:“這不正是你們的優(yōu)勢嗎,如果沒有了浮游分身法,那么別人的兵器就會真正的對你們造成傷害,到那個時候,你們可就真的只能憑借真本事來跟綠鰭老尊和我?guī)煾笇沽。?br />
浮游人笑道:“哼哼,我們的身體,本來就是由浮游構(gòu)成,而浮游的特點就是再生能力頑強,無奈身形太小,有的時候甚至連游動的能力都沒有,只能隨波逐流,這才導致我們聚合復原的動作太慢完成,讓敵人有機可趁。如果,將我們分裂再生的速度增強,讓我們的身體可以迅速的隨砍隨和,那樣的話,金戩就休想在用內(nèi)力將我們的身體震散!
黛狼圖道:“那你為何來找我?”
浮游人道:“因為我想把這種力量給你!
黛狼圖一震:“你說什么?”
浮游人邪邪的一笑:“我要把你改造成浮游人。”
黛狼圖道:“為,為什么?”
浮游人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浮游,身體太小是我們的弱點,所以在漫長的歲月當中我們學會了用將無數(shù)個身體合而為一的辦法,而現(xiàn)在這樣身體的弱點也開始暴露出來,我們必須找到新的辦法。而要想突破我們與生俱來的弱點,就要從別的種族入手!
黛狼圖道:“所以你們找到了我?”
浮游人道:“因為你的心氣太高,非但要除掉金戩還要出人頭地,想象一下吧,擁有了這樣的力量之后,你就等于有了一個不死不滅的軀體,而且跟我們不同,你是真正的人類,一個真正的不死必滅的身體,而我們不過是許多浮游的結(jié)合體,雖然在面目上看不出改變,其實組合成我這個身體的浮游已經(jīng)死了好幾批,也換了好幾批了,不過是將功力和記憶保存了下來而已。而你不同,你是作為一個整體的人而存在,浮游不過是你身體里的填充物,就像你的血液一樣!
黛狼圖道:“可惜,我很難相信你們!
浮游人道:“哈哈,以我的能力,想要殺你或者害你,需要費這么大的周章嗎?”
黛狼圖思量了一會兒,點頭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浮游人道:“你可以好好想想。”
黛狼圖道:“不過你們要保證在殺死金戩之后,你們不會在來糾纏于我,我的體質(zhì)被你們改造的事情,也要當作秘密嚴守。”
浮游人笑道:“放心,我們的目的就是殺掉金戩,只要金戩死了,我們的協(xié)約就算完成,到那個時候,我們老老實實的回到我們生活的地方去,而你就可以做你的大英雄了。”
黛狼圖咬了咬牙:“好,我就答應你們。”
浮游人笑道:“好,那事不宜遲,你這就跟我回去吧!
黛狼圖道:“且慢!
浮游人眉頭一皺:“怎么?”
黛狼圖道:“改造體質(zhì),勢必會花費許多時間,這段時間我若是無緣無故的消失,必然會引起師父他們的懷疑,所以我決定先回去編造一個謊言,搪塞一下師父,以消除他們的疑慮!
浮游人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么做!
黛狼圖一怔;“為什么?”
浮游人道:“像你師父那樣精明的人,你若是用謊話騙他,他一定會瞧出端倪,到那個時候,事情反而不好收拾。”
黛狼圖道:“可是,無端消失,這……”
“這樣最好!
“怎么講?”
浮游人道:“因為這樣一來,極道艮王就會派出人手來找你,他會派誰來呢?”
黛狼圖道:“如果派出來的是金戩……”
“是那個被他寄予厚望,而又臨敵經(jīng)驗不足的人!
“必是金戩無疑!”
“那個時候,就是我剛才說的,金戩落單的時候!
“那正是我們的機會!”
“哈哈哈哈……”
“什么?師父,您是說,大師兄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極川冰原極道艮王的冰窟之內(nèi),金戩對著眉頭緊鎖的極道艮王。
極道艮王點頭道:“是啊,你師娘的兄長也就是你黛封師叔,已經(jīng)派出了許多人都去找了,然而卻是絲毫不見人影啊。”
金戩十分吃驚道:“去過藏骸之窟了嗎?”
極道艮王道:“當然去過了,你們回來告訴我,你們的大師兄被水母長老留在了藏骸之窟,要晚些回來,我以為最多也不過就晚個三五天,可是慢慢的居然過了八九天,一般來講若是水母族要留下一個人這么長的時間一定會親自通知,我感到事情不對,就派人道水母族去詢問,可是櫻空少卻回信說,你大師兄在你們走后不久就回來了。”
金戩道:“怎么會這樣?師父,這件事情,會不會跟那些浮游人有關(guān)?”
極道艮王擺了擺手:“先不要亂猜。想來我們冰原族也是中海的大族,這樣明目張膽,大張旗鼓的尋找一個人,居然毫無頭緒,這擺明了是有心人不讓我們找到他,所以我準備派一個精干的弟子在海中暗訪。”
金戩道:“師父準備派誰去?”
極道艮王道:“我看你最合適!
金戩一怔:“師父,不會吧,徒兒還太年輕,沒經(jīng)歷過什么事情,能力小經(jīng)驗又不足,遠遠稱不上精干兩個字!
極道艮王道:“就因為這樣為師才想要讓你出去歷練歷練!
金戩道:“歷練歷練固然是好,但是找尋大師兄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啊,徒兒恐怕?lián)黄疬@樣的重責大任!
極道艮王笑了笑:“我當然不會單單把這樣的任務交給你一個人,因為事情牽連到久遠之前的中海公敵蜉蝣族,所以我分別給水母族和血族去了信,請他們派出高手襄助,還特別邀請了水母族長櫻空少帶領(lǐng)你們,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有些傲氣,但是本領(lǐng)十分高強,跟著他執(zhí)行任務對你很有好處!
金戩點了點頭:“要是這樣那徒兒就在所不辭了!
極道艮王點頭道:“嗯,血族那個綠鰭老尊老家伙,雖然平時跟咱們明爭暗斗,但是此事涉及到,蜉蝣族的封印破解的問題,他還是派出了一名精干的子弟,前來襄助我們。”
金戩道:“精干的子弟,是不是那個綠……”他這幾天回來,不知怎么的老是對那個綠漪公主念念不忘,這一回聽說有血族的弟子同行腦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形象,就是綠漪公主,但是話到嘴邊卻有變成了,“是不是那個綠鰭老尊的徒弟,赤鰭靈。
極道艮王看著他的樣子,微微一笑:“綠鰭老尊有很多徒弟,你為什么偏偏問赤鰭靈啊?”
金戩道:“因為這個赤鰭靈比較剛正,跟徒兒十分合得來。”
極道艮王敲了敲下巴:“不過,我聽說好像是一個女弟子!
“啊,”金戩心里砰砰砰的跳的厲害,雖說是有那么一點小小的期待,卻還是問道,“不會是那個綠漪公主吧?”
極道艮王打量著自己的徒弟:“你為什么這樣問?”
金戩道:“這個,徒兒非常不愿意跟這個綠漪打交道。”
“為什么?”
金戩道:“因為這幾天一想起她來,徒兒就覺得自己的那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指望胸膛上撞,難受的很!
極道艮王道:“根據(jù)為師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經(jīng)驗,你這種癥狀并非是怕見到某個女生,反而是想要見到某個女生!
“這……”金戩心中的秘密被師父發(fā)覺,登時大驚失色,額上滲出了滴滴冷汗。
極道艮王卻是微微一笑:“不過,至于這個人會不會是那位綠漪公主,還得等到你們相見的那一天才能分曉。”
金戩點頭道:“唉,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師父說得對,男人的麻煩需要自己扛起來!
極道艮王點頭道:“嗯,不錯,看來你已頗得師父真?zhèn)!?br />
金戩道:“那請問師父,徒兒什么時候動身。”
極道艮王道:“這個,自然是越快越好。不過有幾件事尚還要需你注意!
金戩問道:“哦?是什么事?”
極道艮王道:“此事對于你干系重大!闭f著,自懷中取出那粒陽極金丹,說道,“這件任務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你自小患有氣虛血寒的癥狀,一直按時服用血族的火酒御寒,這次你出外千里,如果血寒之癥突然發(fā)作,我怕火酒會供應不及,這!枠O金丹’是當年在你還是一個孩提之時,為師的以為朋友見你患了這樣的癥狀,特意贈予我,以備不時之需的,因為血族的火酒按時送達,所以為師一直將這粒金丹保存至今,如今為師把它交給你。你如果感到周身寒冷的耐不住有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找到火酒的話,就把它吃下去,可保一時無虞!
金戩接過金丹,說道:“多謝師父!
極道艮王說道:“這粒金丹并不會長久有效,吃了金丹之后,你們?nèi)绻是找不到你大師兄的線索的話,那就馬上回來明白嗎?”
金戩道:“弟子明白!
極道艮王道:“這次出去當以大事為要,像下深海這樣的事情,不許再做!
金戩道:“弟子記住了!
極道艮王嘆了一聲,又看了金戩兩眼:“你去吧!”
金戩向著師父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極道艮王看著桌上那顆頭顱雕像,久久不語。
金戩依著師父的指示,來到一處珊瑚林與櫻空少和血族的那人會合。
金戩早早的就到了珊瑚林,等了半天,忽聽背后傳來,劃水之聲,一陣異香掠鼻而過。
金戩回頭望去,但見一個翡翠一般的身形,穿梭在一片珊瑚之中,與曼舞的群魚相映成趣,心中好似欣賞到了什么好的景象一般,一時欣快無比,嘴角不覺露出笑意。
卻見那翡翠色的人影,如靈魚一般瞬間劃了過來,停在金戩面前,瞪了他一眼,扭過了頭去。
金戩心里咯噔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說話。
不必說來的這個翡翠色的人影正是那個讓金戩又愛又怕的綠漪公主。
卻見綠漪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頭微微歪了一歪,也沒有回過正臉來去看金戩,只道:“喂,金元寶!
金戩一聽,抬起頭來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叫我嗎?”
綠漪正過臉來瞪著他:“這里還有別人嗎?”
金戩咽了口唾沫,道:“姑娘有事嗎?”
綠漪將手里的小瓶遞了過去:“喏,這是我父王要我交給你的!
金戩道:“啊,我認識,這是裝火酒的瓶子,我喝過許多次了。”
綠漪顯得有點不耐煩:“廢話什么?接著呀!
金戩哦了一聲,連忙將火酒接在手里。
綠漪說:“父王說了,火酒剛釀出來效果最好,讓你馬上喝完!
金戩點了一下頭,打開蓋子,仰起頭咕隆咕隆的,一口氣將酒喝完。
綠漪見他喝的太過痛快,心中登時犯疑,問道:“你喝這么快?”
金戩喝完了酒,把瓶子揣在懷里,點了點頭。
綠漪道:“這酒那么烈,你就一口就喝下去了?”
金戩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可能是我從下和習慣了吧!
綠漪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金戩來:“那你,喝下去之后有沒有什么感覺啊?”
金戩皺起眉頭,細細的感覺了感覺,道:“沒什么感覺!
綠漪點了點頭,將金戩從上到下,前前后后看了個遍,最后眼光停留在金戩的眼睛上。
金戩覺得奇怪,也盯著她的眼睛在看。
卻聽綠漪說道:“你的眼睛,發(fā)亮!
金戩一愣:“發(fā)亮?”
綠漪道:“很亮!
金戩道:“哦!
綠漪扭過頭去:“那個櫻空少來了嗎?”
金戩道:“沒有,他是水母族的族長,咱們要尊稱他一聲前輩!
綠漪嘟起嘴:“哼!
金戩道:“哼,是什么意思?”
綠漪道:“哼的意思就是我不樂意。”
“哦,”金戩點了點頭道,“哼!”
綠漪回過頭來瞪著他:“哼,是什么意思?”
金戩道:“哼的意思就是我樂意哼。”
“你!綠漪氣的咬著下唇,半晌,說出一句,“哼!
看著她的樣子,金戩忍不住捂住嘴偷笑。
“你笑什么?”
金戩道:“哼!”
綠漪一拳向著他的懷里打了下去:“你再給我哼一次試試!
金戩笑道:“你不想我哼啊?”
綠漪道:“不想!
金戩道:“那我們就說好了,在我們相處的日子里,都不許說哼這個字,你同意嗎?”
綠漪道:“那要是說了呢?”
金戩想了一刻道:“那他就是小海狗!
綠漪指著金戩道:“小海狗!
金戩一怔:“之前的也要算?”
綠漪道:“注意是你提出來的,規(guī)矩便該我定,之前的也算!
金戩道:“可那也是你先說的呀!”
綠漪道:“從你說了之后,才開始算得!
金戩一怔:“你,這也太,太刁蠻了吧?”
綠漪道:“都說了,規(guī)矩我來定!
金戩哭笑不得:“好吧,反正就一天!
綠漪心里暗笑:“到明天我再改規(guī)矩!
一時兩個人,都望著身后的珊瑚林,默默的想著自己的心事,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綠漪忽然開口道:“喂,小海狗!
金戩道:“!”
綠漪撲哧一笑:“你倒是老老實實的答應了!
金戩仰起頭道:“嘿!”
綠漪笑了一會兒,道:“這個櫻空少怎么還不來?”
金戩道:“或許,他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綠漪道:“他可是水母族的族長,是被某人尊稱一聲前輩的人物!
金戩一怔,笑道:“前輩也有前輩的苦惱!
綠漪別過頭去,一口冷氣正要哼出來,隨即心下一動,想到同金戩的那個賭約,連忙住口。
金戩本以為她要哼出來,想不到最后關(guān)頭居然還能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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