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忐忑
作者:
韻寒 更新:2025-08-27 15:24 字?jǐn)?shù):3304
“好吃嗎?”
突然,那道魅惑人心的聲音,出現(xiàn)在耳邊。
惹得林墨染咳嗽不已,臉色好像被撞破心事般的窘迫。
一張絹紙貼心的遞了過來,那絲邪魅的聲音,也再次響起:“林大夫,別吃那么猛,皇宴吸引人的,可不止美食一項!
明知道她的窘迫,黎洛然故意笑著提醒。
不知為什么,每次看到她驚慌窘迫的模樣,他的心里就覺得暢快之極。這個女人總是在刻意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偽裝的好像刻板迂腐的模樣。好像鴕鳥似的,要將身子深深地埋在沙子里。
只可惜,她總歸還是有小尾巴,會被黎洛然發(fā)現(xiàn),并揪出來。
黎洛然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看著她窘迫的不知所措的模樣。
“謝皇上!”
林墨染可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咬咬嘴唇,低聲道謝。
接下來,該有歌舞表演了吧,林墨染這樣想著。
耳邊響起了清脆的巴掌聲,很快,一群侍衛(wèi),將一個軟如稀泥般的人抬了進來,并毫不留情的丟在地板上。
從上面看下去,那個人身上的衣著雖然干凈,卻依舊難掩病態(tài)的瘦弱。尤其那兩條詭異彎曲的腿,更是惹得人紛紛側(cè)目。這樣形象的人,怎么會被丟進大殿?
只是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林墨染心中突兀,一個不好的念頭隨之冒出。
難道……
果然,黎洛然一雙銳利的眸子,掃視下去,淡淡的啟口:“餓了這幾天,不知道你想通了沒有,F(xiàn)如今,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如果吃了那盤食物,便是生,不吃,就是死。你自己選吧!”
說著,黎洛然的身子,款款靠在龍椅上,一雙星眸閃耀著灼灼光輝。
呂逸楓緩緩抬頭。
剛進屋子時,食物的香氣就已經(jīng)撲面而來,惹得他狠狠吞了口口水。
這也難怪,他已經(jīng)好幾天水米未進了。
黎洛然這么做,就是要磨滅他的意志!
眼前不遠處,擺放著一個盛滿泔水的大碗。各種食物殘渣參合在一起,早已發(fā)酵酸腐,發(fā)出陣陣惡臭的氣味。引得人紛紛掩鼻,一臉嫌棄。
難道,真的要吃掉這碗泔水?
開什么玩笑!
呂逸楓可是齊國世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怎么會甘心遭受如此羞辱。
只是,那個驕傲自信的呂逸楓,卻已經(jīng)在挑斷腳筋之后,心如死灰了。
不管耳畔的竊竊私語和嘲笑,他努力強撐著身子,一步步往前攀爬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碗泔水,滿臉的堅定。這一幕,就好像他當(dāng)初站在城墻上,堅定的說周朝定然攻不破齊國一般。
當(dāng)初的豪言壯語依舊由言在耳,只如今的人,卻已然面目全非。
“不,不要!”
林墨染猛的起身,想要去幫助他,抱著他。
只手腕上傳來的禁錮,卻令她的身子再也移動不了分毫。
轉(zhuǎn)頭,憤恨的眼神對上的,是黎洛然那雙恍若洞悉一切的眸子。
“如果,你想他死,想你奶奶他們死,盡可以過去!朕,成全你們在陰曹地府相聚!”
陰冷的,不容置疑的霸氣聲音,在耳邊轟隆響起。同時,原本禁錮著她手腕的大手,也終于松開;鹄钡奶弁锤袕氖滞筇巶鱽,而她對此卻渾然不覺。
是的,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自由了。
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幫助自己想幫助的人。
但是,黎洛然一字千金,他說到的,就一定會做到。
難道,自己果真要為了一時的賭氣,而害死那么多無辜的人嗎?
不可以,絕對不可能這樣!
墨染的身子穩(wěn)如磐石,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在看著呂逸楓艱難地攀爬著,終于將那碗散發(fā)著惡臭氣味的泔水,一把把抓進嘴里,使勁嚼著的時候。
她的心也狠狠地揪痛了。
眼淚更是不爭氣的,吧嗒嗒落下。
“哎呀,那么惡心的東西,他居然真的吃了!”
“這個人果真是齊國世子嗎?怎么看起來就好像城外的乞丐一樣?”
“好臭啊,看的我好惡心……”
一陣陣竊語傳來,呂逸楓權(quán)當(dāng)聽不到。秉著呼吸,努力隱忍著,用手一把把抓著那些已然發(fā)臭的食物,一次次的放進嘴里。腮幫子擠得鼓鼓的同時,好像他的心也被填滿了一般。
這一段,他將記得刻骨銘心。
柔妃不住的掩鼻,一臉嫌棄:“皇上,快讓他出去吧,看著好沒胃口。”
對于柔妃一向言聽計從的黎洛然擺擺手,終于命人將備受折磨的呂逸楓拖了下去。
這個人,究竟是真的屈服了,還是在極力隱忍?
一時間,黎洛然竟無法分辨。
再轉(zhuǎn)頭看向林墨染那副難受的模樣時,忍不住開口:“林大夫,您覺得適才呂逸楓的表現(xiàn),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
林墨染的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卻還要故作平靜:“回皇上的話,墨染只會治病,不懂其他。”
“哈哈,好一句不懂其他!只是,按照林大夫的能力,是不是取人性命,也在轉(zhuǎn)眼之間?”
黎洛然突兀的一句話,好像尖刺一般,狠狠扎在林墨染的心間。一時間,她竟以為,自己的伎倆已然被看透。難道,這頓飯,就是斷頭菜不成?
想到這里,林墨染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不知林大夫在殺人的時候,會是什么感覺?”黎洛然湊近了,臉上也閃出了詭異的笑,“是不是很爽?”
“皇上說笑了,墨染只會醫(yī)病!
雖然心里發(fā)虛,但林墨染依舊強裝鎮(zhèn)定。
“好一個只會醫(yī)病。那朕倒要找個人問問,林大夫是否所言非虛了!”
看著林墨染那副緊張的模樣,黎洛然的嘴角浮現(xiàn)起了一絲詭異莫測的笑,高聲下令:“進來!”
一聲厲喝,外面的一個,身穿朝服的年輕身影,邁步走了進來。
站在大殿中央,噗通跪下行禮。
聲音清脆,容顏俊朗,不是潘陌,又是何人?
在看到潘陌的瞬間,林墨染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都要在這一刻停止了似的。尤其回響起適才黎洛然說過的那些話,更是尤為心驚。
天啊,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他們知道自己在下毒,也找來了證人。
看樣子,今天的死期,果然到了!
想著的時候,再看向潘陌時,對上對方那雙清亮的眸子,林墨染的心,更加沉到了谷底。
黎洛然雖然對著潘陌說話,實則,眼角余光卻始終,在林墨染的身上轉(zhuǎn)悠。尤其在看到她那副緊張不安的樣子時,嘴角已經(jīng)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得意的,淺淺的微笑。
哼,女人,也想和我斗!
“下跪者何人?”
看著跪在下面的潘陌,黎洛然聲音不高,卻滿含威嚴(yán)。
“回皇上,在下太醫(yī)院潘陌!
跪在那里,潘陌略顯消瘦的身子,看起來是如此的鎮(zhèn)定。
起碼,和現(xiàn)在林墨染的坐立不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部分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紛紛猜測著,潘陌這樣的小人物,今日出現(xiàn)在大殿之上,究竟是何種緣由。
只有柔妃的目光,卻始終注意著默不作聲的林墨染。
眉頭微皺,一點疑惑,開始在心頭慢慢地蕩漾開來。
這個林墨染別看是鄉(xiāng)下來的,不過素來以禮儀周到,規(guī)矩行事著稱。不管遇到了怎樣的事情,都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讓人看了分外討厭?山袢,在看到潘陌的時候,怎么會表現(xiàn)的這么緊張?
和她接觸過幾次,便可以發(fā)現(xiàn),每次到了緊張的時候,她嘴角的漩渦,便會開始抽搐。
難不成,這個女人和潘陌之間……
想著的同時,柔妃已經(jīng)來回將潘陌、林墨染二人,觀察了好幾遍。
“潘陌,你此次前來所為何事?”說著的時候,黎洛然故意吊足了胃口。朝著林墨染瞥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繼續(xù)說道,“難不成,是為了朕近日喝的湯藥而來?”
咯噔!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林墨染幾乎一顆心沉到了江底。
如果之前只是在懷疑的話,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可以斷定,皇上在懷疑自己了。
不,是自己的小動作,早已經(jīng)被人家知曉。
尤其在感受到,從周圍投射過來的,那種詢問的眸子時,林墨染更是恨不得趕緊隱身消失才好。
她錯了,這一次,真的錯了!不僅沒有成功的,用這件事要挾到皇上,甚至還賠上了自己,乃至全村人的性命。
從來都沒有什么時候,她像是現(xiàn)在這樣的懊悔。
“回皇上的話,是的!
潘陌的眼神依舊盯著地面,不敢有絲毫的不規(guī)矩。聲音淡然,卻清脆的很。
這一刻的林墨染,基本已經(jīng)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可能,這就是自己的命吧。
“大膽潘陌,你連御醫(yī)的資格都算不上,怎敢妄意給圣上服用的湯藥。何況,圣上的湯藥的處方不僅經(jīng)過多次研究,甚至就連熬制過程,都有人監(jiān)管,旁人是根本不可能接近的。關(guān)于圣上服用的湯藥,你沒有資格回話!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年邁的御醫(yī)跌跌撞撞的沖進來。
旁邊的太監(jiān)甚至都來不及阻攔,他便已經(jīng)喋喋不休的將潘陌罵了一通。
而后更是跪在那里,一個勁的請罪:“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林墨染的眼睛朝著他那邊瞟了一眼,心中苦笑。
這個老太醫(yī)在她進宮的時候,就已經(jīng)處處奚落刁難。如今,在這個場合又站出來了,可不是為了幫助她,而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
這個老太醫(yī),便是皇上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太醫(yī)之一。
平日里,不管自己開處方,亦或是下藥,熬制,他都在身邊寸步不離的守著;旧,如果自己出事的話,他也要擔(dān)待一個監(jiān)管不當(dāng)?shù)淖锩?br />
眼看著就要頤養(yǎng)天年了,萬一因為出了這個差錯,斷送一輩子的錦繡,可真的劃不來。于是,寧愿冒著沖撞圣駕的罪名,也要在皇上面前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