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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余婷
作者:心武雅趣a      更新:2022-02-24 22:29      字數(shù):15231
       雷雅馨坐了兩路公交車,轉(zhuǎn)了一站,才到了公安局家屬院。她回到家里,老爸雷占兵剛準備去上班,看見她回來了,“哦”了一聲:“正好,不用鎖門了。”

       他剛要走,雷雅馨“喂”了一聲,說:“爸,孟思揚到底是什么人啊?”

       “怎么又問他?”雷占兵說,“你一個女生,對男生這么上心?”

       雷雅馨臉紅了,但隨即想起,自己已經(jīng)對同桌當面承認了,心里已經(jīng)過去那道坎了,就不在乎了,直言不諱:“我喜歡他!

       “?”雷占兵轉(zhuǎn)過身,“別胡說八道!

       “真的!崩籽跑罢f,“我看見他穿軍裝了!

       “早上升旗儀式的時候嗎?”雷占兵說,“嗬,我在家里整天穿著制服,你還看不夠?”

       雷雅馨哼了一聲,說:“他可比你厲害多了。爸,你看!彼闷鹗謾C,打開微信,翻了翻。雷占兵接過來一看,念出來:“盛瑪特超市上演警察抓小偷,年輕警察顯現(xiàn)驚人神技。什么呀這是?”

       雷雅馨說:“您接著看呀!

       雷占兵不念了,一口氣看完,吁了口氣,說:“是孟思揚?年輕得像個學生,也只有孟思揚了!

       雷雅馨說:“爸,當時我就在盛瑪特,親眼所見哪!簡直帥呆了!”

       雷占兵說:“那你還不如找個耍雜技的吧,說不定比他還好些!

       “爸”雷雅馨急了,說,“孟思揚很優(yōu)秀。他中考成績?nèi)械谝,上次月考,是我們年級第三呢!?br />
       雷占兵不以為然。他想了想,嘆了口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孟思揚是什么人嗎?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肯定會大吃一驚的。我勸你還是少和他來往了!

       雷雅馨疑惑起來,但知道雷占兵認識孟思揚,至少看起來跟他很熟悉,說不定知道孟思揚的什么底細。她說:“您倒是說呀。我還不信孟思揚今天做的事情都是表演。他要真是壞人的話,您干嗎還跟他交往呢?”

       “我沒說他是壞人。相反,他的確很優(yōu)秀,至少現(xiàn)在看來,我也絲毫不懷疑他的人品,只是……”雷占兵說,“他歷史不清白。”

       雷雅馨倒吸一口涼氣,問:“他以前干過什么嗎?”

       雷占兵倒也不急著上班了,女兒喜歡上了孟思揚,這是個要緊的事情。他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說:“孟思揚很聰明,可以說得上是文武雙全。我跟他聊過,他初中的時候,就讀完了四大名著,博覽群書,不過主要是對中國古代文化感興趣,什么《三俠五義》、《兒女英雄傳》之類的古文小說,只有你不知道的,沒有他沒看過的,因此他說話經(jīng)常帶些文言詞。”

       “啊,是。”雷雅馨笑道,“他跟我說過‘在下’。不過,這也不是缺點啊!

       雷占兵繼續(xù)說:“我先從他的身世說起吧。不過……你保證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然會影響孟思揚,說不定他會記恨你的。你只要自己知道就行了!

       雷雅馨很好奇:“您還知道他的身世?”

       雷占兵點頭:“那就要從十五年前說起了。當時我還不是局長,但也在公安局,是刑偵科長。當時出了一件殺人案,具體細節(jié)我就不講了。兇手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被她養(yǎng)父欺負了,在家里飽受虐待后,連殺四人,包括她養(yǎng)父、養(yǎng)母,以及她異父異母的一個妹妹,還有她養(yǎng)母外遇的一個男子。雖然她也很可憐,但畢竟也殺了三個無辜的人,所以判了死刑。但這時發(fā)現(xiàn)她懷孕了,就是她養(yǎng)父的孩子!

       雷雅馨倒吸一口涼氣,似乎預料到了什么。果然雷占兵說:“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現(xiàn)在的孟思揚。這個女孩叫孟揚!

       “啊!崩籽跑皢枺澳沁@個名字誰給他起的?”

       雷占兵說:“孟思揚出生三天后孟揚就被槍斃了。但就在一年多前,此案又被翻了過來。你想想,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有多大能耐,能殺了三個成年人和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妹?其實不是她動的手,另有一個成年男子在場,是孟揚的老鄉(xiāng)。孟揚老家就是雷江的,是被賣到我們這兒來的。他殺了人,最后逃走了。孟揚沒有把他供出來。雖然當時我們也有那么一點懷疑,但到底還是過于輕信了,結(jié)果……不說這個了。再說孟思揚,我們本來打算給他找個養(yǎng)父母,結(jié)果他剛出生沒幾天的時候,被人偷走了,不了了之。但后來知道他名字叫孟思揚,以及他后來自己承認的,偷走他的人就是殺人案真正的兇手,叫俞龍海,在雷江曾因行竊,被逮捕過,刑滿釋放后到了潞安,開一家餐館,和孟揚認識的。他把孟思揚帶回了雷江并養(yǎng)大了。孟思揚小學的時候不叫孟思揚,叫俞樂樂,小學是正常上完的。但據(jù)說俞龍海很厲害,是個神偷,從小就教孟思揚很多手段,從小對他進行了嚴格的訓練。他們住的一個地方,據(jù)你秦叔叔親自去過,在山腳下,是個三米多高的巨石,他們都是徒手爬上的,所以在超市里孟思揚直接從樓梯跳下來毫發(fā)不損,實在是小兒科。他小學據(jù)說學習非常好,經(jīng)?茧p百分。但他那個地方太窮了,他就沒上初中。他小學畢業(yè)后,不知道俞龍海什么時候為什么突然死了這是孟思揚說的,具體是不是這樣,沒人知道,但目前沒找到這個人還活著的證據(jù)孟思揚就繼承了俞龍海的舊業(yè),改名孟思揚。這是他日記里寫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于報復的心理,他專門來到潞安,下手行竊我們市所有的銀行,去年的事情,你也聽說過了,我們市接連五六家銀行被盜,失竊金額達到上百萬這都是孟思揚干的。他手法非常厲害,現(xiàn)場沒有任何線索,哦,有線索,是他故意留下的,用涂改液在墻上寫下‘孟思揚’三個字。這一點可以看出,他是帶著明顯的報復情緒的,為的是他母親的冤死!

       雷雅馨目瞪口呆:“他……他原來是個小偷?”

       “說小偷是侮辱他了。他是大盜,專偷銀行。后來我跟他聊過,他倒不是心眼兒壞,而是仇視我們的國家社會的體制,仇視政府啊、銀行啊之類的具有國家性質(zhì)的機構(gòu),但對平民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而且最讓你想不到的,是他用這些錢干什么。這也是他留給我們的唯一的破綻!崩拙珠L頓了頓,說,“他把錢全都帶回了老家雷江,兩百塊錢一個人,捐給了他所上過的那個小學的小學生,幫他們交學費。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他先后幫過好幾個鄉(xiāng)鎮(zhèn)的幾百個貧困小學生交了學費,給了他們生活費。而且即使在他被捕釋放,再也不行竊之后,也利用他在火車站幫助警察得到的獎勵,幫了幾十個輟學在家的孩子重新回到了校園。這件事情讓所有參與調(diào)查此事的警察都汗顏。不過他也是因此留下了蛛絲馬跡,那就是學校把收上來的學費存進了信用社,結(jié)果被警察發(fā)現(xiàn)是曾經(jīng)被盜過的錢,就以此為線索找到了這個學校,最終讓孟思揚一點點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中。你秦叔叔在銀行守株待兔,實施了一次抓捕,結(jié)果被他在幾十輛警車上百個警察以及一個特警分隊的包圍下,成功逃脫了,這就是他的可怕之處,也是秦隊長到現(xiàn)在都對他放心不下的原因。如果他再次重操舊業(yè),我們的警力很難再次把他抓住!

       雷雅馨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問:“那最后是怎么把他抓住的?”

       雷局長繼續(xù)說:“這說出來還就真有些丟人了。上次孟思揚是險些沒逃走,中了麻醉彈,逃到了你們一中的高三校區(qū)的一個宿舍樓,被學生給發(fā)現(xiàn)了。而且,是女生宿舍樓。當時是半夜,警察也不好進去搜,就在外面等到天亮,終于還是讓他給逃了。后來就有個女生找警察自首,說孟思揚在她們宿舍,讓警察去抓他。警察進去的時候,他早就沒影了。但據(jù)那個宿舍的女生說,孟思揚跟她們聊了些話,得知他曾資助過你們高中的幾個學習很好但家庭條件不怎么樣的學生,其中一個就是你們現(xiàn)在高二的年級第一名,叫葉若凡。警察找到他,他提供了線索,孟思揚經(jīng)常在東湖小區(qū)門口那條路上經(jīng)過,警察就在那里埋伏,把他抓住了。”

       雷雅馨有些迷惑,聽老爸說了半天,不但沒讓她因為覺得孟思揚曾經(jīng)是個小偷而改變對他的印象,反而更敬佩了。她問:“可老爸你說,上次幾十輛警車上百個警察加上一個特警分隊都沒抓住他,這次怎么就那么容易把他抓住了?”

       雷占兵一愣,尷尬地說:“本來也不想細說的,不過你既然問,那就說了吧。是秦隊長出的主意,利用孟思揚樂善好施的心理,派了局里的一個女警,就是你趙阿姨,派她打扮成了一個重病孩子的母親,在街頭當街乞討。本來我們想派其他警察假扮圍觀人群,但怕孟思揚太狡猾了,會發(fā)現(xiàn)破綻,就沒那么做,真的當街乞討,開口就乞討兩萬塊錢,當然不會有人給的。只有孟思揚看見了,他有的是錢嘛,偷來的錢,就算當時手頭沒有,隨時他都會偷。他當真去幫小趙了,讓她帶自己去了醫(yī)院。秦隊長猜他一定會去醫(yī)院的保險柜下手,結(jié)果不出所料,警察就把他堵在那里了。那里空間比較狹小,醫(yī)院也早和我們串通好了,孟思揚去保險柜動手的時候,那邊整個醫(yī)院都封閉了。孟思揚倒是從警察包圍中掙脫出來了,不過見逃也逃不掉了,就干脆放棄了抵抗,就這么被捕了!

       雷雅馨愣了半晌,說:“我怎么聽著這么諷刺?什么叫‘利用他樂善好施的心理’?警察成什么人了?”

       雷占兵說:“你說的倒也是。孟思揚很不服氣,據(jù)說被審訊的時候昂首挺胸,還反把秦隊訓斥了一通,訓得他無話可說,無法還口。后來是我去給他做了思想工作。我跟他聊了半天,這小子也不是一般的對社會仇視或偏激,他對社會上很多現(xiàn)象的看法非常獨到,思想也很深入,不像一般那些憤世的小青年。他沒上初中,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讀完了許多古典名著,尤其是《紅樓夢》,他能整本背下來!

       雷雅馨說:“可聽您說完,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很值得交往!

       “算了吧!崩渍急f,“把他的經(jīng)歷當勵志小說可以,交往就要慎重。你喜歡他想跟他談戀愛,絕對不可以!”

       雷雅馨說:“知道啦。再說他也不喜歡我,喜歡我同桌,就是上次我們?nèi)齻人在一塊兒的!

       “這就好!崩渍急酒饋,“別傻想什么了。倘若你真跟他在一塊兒了,這小子,找工作連簡歷都遞不出來。他是個孤兒,他可以說他媽媽被冤錯殺了,他爸是誰能說嗎?另外我擔心的是這種人,從小只受一個養(yǎng)父的教育,缺少母愛的熏陶,而且你想想他從小練成那么好的身手,肯定要吃多少苦頭?他養(yǎng)父得逼得他多狠,會不會給他留下什么很重的心理陰影,只不過你跟他接觸時間不長,沒發(fā)現(xiàn)罷了?”

       雷雅馨沉默了。雷占兵說:“你好好想想吧。再說了,本來就才剛上高一,就想著談戀愛,就算不是孟思揚,我也不可能同意啊。哎,我耽誤時間太多了,趕緊上班去了。”起身出門,把門帶上了。

       下午,余婷去了火車站。她家到火車站并不遠,幾步路就到了。火車站廣場上人多繁雜,她舉目四望,但看見的都是穿藍黑色衣服的民警和刑警,而沒有綠衣服的武警。她踮著腳四處張望,一邊走,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身上。她急忙說一聲:“對不起!眲傄撸侨艘话寻阉×耍骸鞍,小妞,一聲對不起就完了?你把我的鞋踩臟了!

       余婷一驚,抬頭一看,一個頭發(fā)染得發(fā)黃,牙齒像是被煙熏得也發(fā)黃的小青年在旁邊站著,滿嘴煙味。她來不及多想,急忙拔腿就跑,但被小青年一把拽住胳膊,笑道:“別跑啊。你還沒說怎么辦呢!

       余婷見周圍有人,便索性大叫起來:“來人哪!抓流氓!”

       話音剛落,小青年忽然“哎喲”一聲,重重趴在地上。一個綠色的身影在旁邊閃過,余婷急忙回頭一看,孟思揚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旁邊了,一只手將小混混拎起來。他個子比那小子高半個頭,拎得他雙腳離地。小混混急忙叫道:“哎喲,解放軍叔叔,我不敢了!”

       他看起來比孟思揚還大。孟思揚說:“是武警不是解放軍!彼睦飷阑鸬搅藰O點,本來打人出手就狠,上次韓冰雪讓他打那幾個混混,他出手就把人腿骨打斷了,最后不了了之。而這次這個混混想欺負余婷,孟思揚真恨不能把他肋骨打斷,但畢竟余婷在旁邊,他也穿著軍裝,不好太露兇狠,只冷冷地說:“要再讓我看見你一次,就沒這么客氣了。滾!”隨手一推,這小子連退七八步,站立不住,坐在地上。

       余婷松了口氣,有些幽怨地看了孟思揚一眼,抱怨道:“你剛才在哪兒?”

       孟思揚說:“我剛過來。對了,我執(zhí)勤的時候不能隨便說話,要站兩個小時,你先回家吧!

       余婷“嗯”了一聲。孟思揚走到進站口,另一個武警也過來了。而站在進站口的兩個武警則退幾步離開,孟思揚和那個也是剛來的武警站在那兒,看著排隊緩緩進入進站口。

       余婷看了他一會兒,想轉(zhuǎn)身離開,但心里卻又不愿意,干脆走到廣場旁邊的臺階上坐下。車站外面到處是在臺階上坐著休息的人,旁邊堆著行李。他們知道候車廳人多,進去也沒有座位,就干脆在外面等車,火車快到的時候再進站檢票。

       余婷就呆呆地坐著,兩手托著腦袋。這時孟思揚扭頭看見她了,但這時在崗上,沒法過來,只不時地扭頭往她這邊看。

       終于孟思揚換班下來了,徑直走到余婷旁邊。余婷站起來,笑吟吟地看著他。孟思揚說:“你就在這兒坐著,不無聊嗎?”

       余婷搖頭:“沒有啊。我好歹是坐著的,你就一直在那兒站著,不比我更累嗎?”

       孟思揚說:“我那是執(zhí)勤,你跟我比。课覂蓚小時后還要換班,這倆小時閑空!

       余婷說:“我看其他的武警跟你好像不太一樣!

       孟思揚扭頭看了看,說:“當然。因為我并不是他們隊里的士兵。實話說我是過來幫忙的,他們?nèi)耸植皇呛軌。這里沒有人是我的直系上司,其實沒人管得了我。但我既然穿了這身衣服,就不能不履行職責!

       余婷說:“倆小時也夠了。呶,給你這個。”她拿出一部手機往孟思揚手里一塞,說:“是老式的手機,我媽以前用的,現(xiàn)在不用了。不過里面沒有卡,我們找個附近的營業(yè)廳辦個手機卡吧!

       孟思揚從來不會違逆她的意思,只要不存在原則問題。他點頭:“好!

       余婷指了指:“那兒就有一個店,我們過去吧!

       火車站附近的商店一般人都不會去,因為東西價格都比平常外面賣得貴。但手機卡這東西不一樣,服務(wù)是移動公司統(tǒng)一規(guī)定的,代銷點不能多收錢。一般就是花多少錢就預存多少錢的話費,相當于白送當然這只是對客戶相對來說的,實際上移動公司是從當中賺了錢的。從通話成本上來說,用戶打十塊錢的電話使移動公司產(chǎn)生的成本肯定沒有十塊錢。換句話說,十塊錢的人民幣和十塊錢的話費其實是不等價的。

       孟思揚辦了一張移動的電話卡,裝進手機里,開機。手機果然很老,是黑白屏的。孟思揚很少用手機,或者說基本沒用過,用手機上那個十位的鍵盤打字非常慢。余婷則在自己的手機上把孟思揚的手機號存了,說:“我給你打個電話,你掛斷,把號碼保存就行了。”

       孟思揚“嗯”了一聲。他只存了余婷一個人的手機號,也不打算再存別人的手機號。而且就算別人找他要手機號,他也會和以前一樣說“沒有手機”。他說:“你別把我的號給別人啊!

       余婷說:“不會的。你的手機號我把名字存成了‘孟教官’,要是別人問我就說是我們軍訓教官。誰會管我們教官姓什么?”

       兩人沿街散步,走得很慢很慢,很快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孟思揚說:“我送你到家門口吧,然后我就回去執(zhí)勤了。你也別再過來了,火車站這地方很亂的,你一個人……太危險!

       余婷笑道:“你人真好。說實話,我真從來沒碰到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別的武警,我覺得肯定也都不如你!

       “誰說的?”孟思揚說,“只不過你不認識而已!

       兩人心照不宣,一直走到小區(qū)門口,到了余婷家樓下,兩人道別,孟思揚看余婷上樓了,便急忙轉(zhuǎn)身跑步回去了。

       孟思揚晚上就住在部隊。班里其他戰(zhàn)士都去洗漱的時候,孟思揚坐在床邊發(fā)呆,不時地看看手機,生怕或者說期望余婷隨時會打電話過來。這時夏冰進來了,說:“孟思揚,林隊叫你過去!

       孟思揚忙起身出去,剛到走廊上,就看見林隊和秦國勝兩人正站在那里說話,扭頭看見他,林隊說:“來了。”

       孟思揚硬著頭皮走過去,說:“秦警官。”

       秦國勝說:“你呀你,一放假就給我玩兒失蹤,哪兒都找不著你。你表姐找不著你,你也不來家里。還是雷局長跟我說在德克士碰見你,說你跟雷大小姐在一塊兒。你小子倒是挺能泡妞啊!

       孟思揚說:“您誤會了。再說前天不是見面了嗎?在交警隊。”

       “對。”秦國勝說,“然后呢?你這兩天住哪兒了?”

       孟思揚說:“醫(yī)院嘛,然后昨天晚上就到這兒來了。”

       秦國勝說:“你挺能折騰,還好這假期都過了一半兒了,不然真怕你再給我惹出什么事來。我看你還是別待在這兒了,你不服管,聽說你下午執(zhí)勤的時候跟一個女生勾勾搭搭的,怎么回事?”

       孟思揚嚇一跳:“誰跟您說的?那是我同學,沒什么……關(guān)系。”

       “得了吧。你孟思揚走路從來都特別快,就跟那女生一塊兒走路的時候,慢得跟蝸牛似的!鼻貒鴦僬f。孟思揚搔了搔頭皮,忽然想起什么,說:“那您也管不著。您要是覺得我那樣有損部隊形象,那我以后不穿軍裝了,便衣執(zhí)勤,還像寒假里那樣!

       “算了,你還是別麻煩了!鼻貒鴦僬f,“就說你上次讓人冤枉撞人的事情,干嘛不早說?我都被你瞞得死死的。早說早去交警隊查一下,不就完了嘛?你表姐問你,你都不說!

       孟思揚說:“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別人管!

       秦國勝說:“好了,我這次過來接你回去。你哥哥姐姐這幾天都在家,你也到家里住吧。書房我給你收拾好了,你住那兒就行了。到現(xiàn)在了你還拿自己當外人。真是的!

       孟思揚遲疑一下,他的確不想再穿著軍裝陪余婷在外面招搖過市了,便點點頭:“那好吧。”

       他進去換了衣服,出來了。秦國勝打量他一遍,問:“你這身衣服什么時候買的?”

       “哦,是余叔叔送給我的!泵纤紦P說,“可不是偷的。我救了他兒子一命,他反而冤枉了我,不管是醫(yī)藥費還是精神損失費,總不會比不上一身衣服吧?”

       “我也沒說你什么呀。走吧。”

       他跟著秦國勝出來,上了車。秦國勝一邊開車一邊問:“那女生到底誰?”

       孟思揚說:“反正您也不認識!

       “你真談戀愛了?”

       孟思揚臉紅了一下,搖頭,說:“我不敢用這樣的詞褻瀆她。”

       “得了吧,現(xiàn)在的女生有幾個純潔的?”秦國勝說。

       孟思揚說:“您再這么說我可不高興了。您這話包括秦蓉嗎?”

       秦國勝說:“她也張口閉口談婚論嫁,臉都不紅。唉,現(xiàn)在的孩子呀,改革開放,開放開放,實在是太開放了!

       到了秦國勝家樓下,孟思揚下車,上樓。秦國勝把車停進車庫,在后面跟上來。

       孟思揚推門進來,客廳里一個人沒有。秦強和秦蓉各自都在房間里,聽見聲音,都出來了,看見是孟思揚,都“哦”了一聲。秦強說:“孟思揚,上午聽說盛瑪特有個十六歲的年輕警察抓了個小偷,從三樓直接跳下來到一樓,是你吧?”

       孟思揚“嗯”了一聲。秦強說:“我想也是,就你有這本事了。”

       孟思揚無所事事,打了個哈欠,說:“時候不早了,我睡覺了。”

       秦蓉丟一句:“別忘了洗澡。”轉(zhuǎn)身回房間里了。

       孟思揚一呆。他進了書房,看見地上搭著一張行軍床,上面鋪著一張涼席,放著一床軍被,不過并沒疊。他順手扯開,熟練地疊好了。他晚上不想蓋這么厚的被子。這時他手機忽然響了,他如獲至寶,急忙拿起來一看,卻是個短信,10086發(fā)來的。孟思揚大為惱火,只看短信頭幾個字,知道不是什么要緊事情,便刪了。想了想,他干脆進入手機設(shè)置,把10086都屏蔽了,心想就算打電話欠費,到時候再去交話費就行了,別的他一概不管,這個手機只用來和余婷聯(lián)系。

       過了片刻,手機又響了,但鈴聲和剛才不一樣。他急忙拿起來,一看,是余婷打來的,頓時大為激動,急忙接了電話,心里砰砰直跳:“喂,余婷?”

       “喂?”余婷問,“你現(xiàn)在在哪兒啊?”

       “我……”孟思揚遲疑一下,說,“我不在部隊了。我爸……哦不,是秦警官,不想再讓我執(zhí)勤了,帶我到他家里來了!

       “你現(xiàn)在打電話方便嗎?不會有別人聽見吧?”余婷聲音柔柔的,很小。孟思揚問:“你在哪兒?”

       “我躺在床上呢,不想讓我媽看見!庇噫谜f。

       孟思揚說:“沒事,我房間就我一個人。”

       “那就好!蹦沁呌噫梅瓊身,孟思揚聽出來了。

       她并沒什么事,因此一會兒沒說話。孟思揚也想不起說什么好,兩人就這么通著電話,卻保持靜默。

       “你明天有空嗎?”余婷打破沉默。

       “有空?哈,我一直有空。本來我還想住在部隊,幫他們干幾天活,結(jié)果秦警官不讓,我只好游手好閑了!泵纤紦P說。

       “那就好。明天我們還上街玩兒吧?”余婷說。

       “好!泵纤紦P求之不得,忙問,“在哪兒會合?”

       “嗯。你到我家小區(qū)門口吧。我六點過去。”余婷說。

       “行!泵纤紦P說。

       “到時候電話聯(lián)系!庇噫谜f。

       孟思揚感覺渾身暖意蕩漾,心潮澎湃,盡管和她一塊兒待了一上午,下午也有兩個小時,這時候還在和她通話,但卻比任何時候都渴望再見到她,恨不能這一晚上眨眼間就過去。

       兩人都不說話了,但誰也沒掛電話,像剛才一樣保持靜默。孟思揚想了想,沒話找話地問:“你弟弟怎么樣了?”

       “怎么了?你還想他了?”余婷說,“他是我弟弟,不是你的!

       孟思揚只好說:“那我不問他了!

       余婷說:“我可不想讓他知道我出來是跟你在一塊兒,不然他肯定跟著!

       孟思揚“嗯”了一聲。他忽然想,如果假期里這么幾天,天天都能陪著余婷出去玩兒,真是再好不過,別無他求了。只盼白天的時間能過得慢點兒。

       “我明天就不穿軍裝了。”孟思揚說,“再說現(xiàn)在也沒有了!

       “那正好,反正我也知道你穿軍裝什么樣子了。你穿著也挺麻煩的!庇噫谜f。

       孟思揚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算不算是在談戀愛。他和余婷之間并沒有說過一個敏感的字眼,也沒任何親密的舉動,連牽手都沒有,甚至余婷都沒親口承認喜歡他。孟思揚心想這樣反而更好,什么都說開了反而一點兒意思都沒了。

       余婷猶猶豫豫地說:“那我……掛電話了。明天早上見!

       “嗯。”孟思揚說。

       余婷掛斷了。孟思揚將手機放在旁邊,伸了個懶腰,心情舒暢極了,也不拆被子,直接倒頭就睡,只盼盡快度過這個夜晚。

       清晨,孟思揚四點多就爬起來,秦蓉和秦強都屬于假期生活不規(guī)律的典型,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可以一直睡到十二點。孟思揚走到客廳里,開門出去了。

       他一路狂奔,跑到銀杏小區(qū)大門口,才不到五點。但他才不在乎要等多長時間,等待余婷出現(xiàn)的這段時間是他最幸福的時刻。他覺得天是藍的,空氣清新無比,就連小區(qū)里的樓房,都像是剛刷過一層漆一般。

       五點半左右,余婷就從樓側(cè)面出現(xiàn)了,幽幽地走向小區(qū)門口。孟思揚看見她,心里狂跳起來,盡管并不是第一次跟她在一塊兒了。余婷看見他已經(jīng)來了,并不驚訝,直到走到他前面,笑道:“你來得夠早的!

       孟思揚說:“你也起早了,說好的六點的。”

       余婷輕輕哼了一聲,說:“去街上吃飯吧。豆汁油條什么的!

       兩人沿著路邊,漫無目的地走。余婷問:“今天去哪兒玩兒?”

       孟思揚并不想這個,只要跟她在一塊兒,哪怕一直在大街上溜達,也無所謂。他問:“你媽不問你整天出去干什么嗎?”

       余婷說:“我就說跟同學出去玩兒啊。她每次都問我是男生女生,我都說是女生!

       “可是這大早上五點多,你媽就不懷疑嗎?哪個同學這么早約你出去?”孟思揚說。

       余婷笑了笑,不回答。

       早上在街上擺攤的小販都很勤勞,早在孟思揚四點多跑過來的時候,就都已經(jīng)在擺攤設(shè)點了,有的在炸油條,有的在蒸包子,熱氣騰騰。余婷聞到香味兒,深吸一口氣,說:“那兒吧,小籠包!

       “好!泵纤紦P說。

       孟思揚自始至終碰都沒碰過余婷一下,甚至是她的衣服。兩人走到小攤前面,余婷問:“你吃什么餡兒的?”

       孟思揚說:“隨便。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余婷問:“有什么餡兒的?”

       “哦,有豬肉餡的,牛肉餡的!睌傊髡f。

       余婷說:“豬肉的吧。嗯,來一籠吧!彼龁柮纤紦P:“喝什么飯?”

       孟思揚說:“隨便。”

       余婷笑道:“你請客!

       孟思揚說:“那當然!

       余婷說:“兩碗八寶粥吧!

       事實上,這還是孟思揚第一次單獨和余婷在一塊兒吃飯,這頓簡陋的早餐。吃飯的時候,余婷說:“要不然我們?nèi)|湖公園吧。”

       孟思揚一愣。東湖公園在東湖小區(qū)旁邊,他經(jīng)常去,因為葉若凡家就在附近。他不知道葉若凡最近怎么樣了,但帶著余婷,他也絕不想去找任何旁人。他點點頭:“好!

       在余婷面前,孟思揚一句自作主張的話都沒說過,而余婷無論說什么,他都說好。換了便裝后的孟思揚和昨天又判若兩人,溫和馴服,完全不像一個剛毅挺拔的軍人。軍裝的確是有魔力的,體現(xiàn)在心理上。他會自覺地維護身上的制服帶來的榮譽,脫下它之后就不覺得這么累心了。

       兩人默認不坐公交車,他們并不是奔著什么目的地去的。天漸漸大亮,街上車也漸漸多起來。還在五一黃金周里,街上的人仍不見少。

       孟思揚和余婷并沒多少話題可聊。他們從前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僅有的話題也早聊完了。不過幸好昨天剛有了一個新的話題,孟思揚還沒跟余婷講明白。另外孟思揚心里還不太敢確定,余婷并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萬一知道了,會怎樣?他真不敢想。他曾經(jīng)認為葉若凡是個知心朋友,但他知道自己從前的歷史后,立馬就翻臉了。余婷家庭條件比葉若凡要好得多,和孟思揚距離其實更遠。

       余婷問:“你初中在哪兒上的?”

       孟思揚說:“農(nóng)村學校嘛,我們老家是山區(qū),經(jīng)常跋山涉水去上學。學生也都挺調(diào)皮搗蛋,經(jīng)常翻墻上屋,下水游泳什么的。”

       “可你學習這么好!庇噫谜f。

       孟思揚苦笑一聲。

       “對了,你假期里就沒同學找你玩兒嗎?”余婷問。

       孟思揚搖頭。

       “我對你從小學到高中的經(jīng)歷完全不了解,只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余婷說。

       孟思揚說:“我對你的也一樣!

       余婷說:“我的經(jīng)歷很平常了,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學生的經(jīng)歷,幼兒園到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每天……學習、吃飯、睡覺,雷打不動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完了還沒有,高中還接著熬。哎。你肯定不一樣!

       孟思揚說:“就算是任何一個普通學生的經(jīng)歷,肯定也都是與眾不同的。就算是流水線生產(chǎn)的工業(yè)品,相互之間也都有零點幾毫米的差別。”

       余婷說:“說說你吧。嗯,我斗膽問你一些隱私的事情,你不會生氣吧?”

       孟思揚心里踟躕了,這是個導致很多好朋友決裂的問題。即使余婷足夠善解人意,他如果不愿意告訴她自己以前的事情,她肯定也會不高興,繼而成為兩人之間的隔閡。他說:“沒事,問吧。”

       余婷猶豫了一下,問:“你是怎么成孤兒的?”

       孟思揚愣了幾秒,說:“如果我告訴你,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余婷吃了一驚,說:“為什么會這樣說?你成孤兒難道還是你自己的過錯嗎?難道……你爸媽還是你自己害死的?”

       孟思揚急忙擺手:“不是。我是說……我自己的身世,可能……至少讓我對任何人都羞于啟齒!

       余婷說:“嗨,身世算什么?就算你是個私生子,那跟你自己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你的過錯。”

       孟思揚嘆了口氣,說:“我媽媽是個可憐人,老家是雷江的,因為家里窮,被賣到潞安來的!

       “啊……”余婷陡然覺得,孟思揚身上發(fā)生過的事情,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孟思揚打住了:“看來我還是不往下說了!

       “沒事!庇噫谜f,“反正跟你沒關(guān)系!

       孟思揚說:“她在她養(yǎng)父母家里長大,十七歲的時候,她那個禽獸不如的養(yǎng)父,把她欺負了。后來她養(yǎng)父有一次想對她施暴的時候,她一個雷江的老鄉(xiāng)正好趕到,為了救她,下手殺人了,把她養(yǎng)父母,還有她一個妹妹,都殺害了,本想帶著她逃走,但她死活不愿意。那人就自己跑了。結(jié)果我媽媽被警察逮捕,沒有把那人供出來,承認是自己殺了人,結(jié)果判了死刑。但當時她已經(jīng)懷孕了,胎兒是無辜的,所以就在生產(chǎn)之后執(zhí)刑了。當然,你應(yīng)該想得到,那孩子就是我。所以,即使有人知道我是孤兒,問我父母是誰的時候,我也都難于啟齒!

       余婷呆了半晌,嘆了口氣:“難怪你這么成熟,從小經(jīng)歷這么坎坷。其實你媽媽本不該死的!

       孟思揚點頭:“所以我怨恨警察。據(jù)說這個案子,當時就是秦警官審理的。我惱恨他居然輕信我媽的一面之詞,居然相信是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兒殺了兩個成年人,不加調(diào)查就定案。所以,我一直叫他秦警官,不叫他爸。”

       余婷急忙問:“那你為什么是在雷江長大的?難道警察還把你送回你媽媽的老家嗎?”

       孟思揚愣了半晌,在想怎么回答。最后他只好拿出在韓冰雪面前編過的事情,說:“那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剛出生。后來我漸漸懂事的時候,已經(jīng)在雷江了。我記得跟你說過,我有個養(yǎng)父,姓俞,給我取名叫俞樂樂。我小學的時候用的這個名字。所以當我聽到你弟弟的名字的時候,覺得這可真是緣分!

       余婷臉輕輕一紅,覺得孟思揚說的緣分是他們之間的。她想了想,問:“那你什么時候改名叫孟思揚的?為什么要改這個名?”

       孟思揚說:“因為我媽媽就叫孟揚。我初中的時候,我養(yǎng)父去世了,也是陰差陽錯,我流浪到了潞安,實在餓極了,當街偷人的錢包,但當場被人抓住了,扭送到派出所。也不知道怎么的,秦警官知道了這件事,還知道了我的身份,這時他好像已經(jīng)知道錯判了我母親的案子,很是愧疚,所以把我拉到膝下收作干兒子,給我改名叫孟思揚。但我知道了一切事情以后,很惱他,根本不買他的賬。我唯一感激他的事情是給了我一個中考的機會,讓我有機會重新回到校園!

       余婷隱隱總覺得孟思揚像是漏掉了很多事情。她問:“這么簡單嗎?可我不相信,昨天你在超市從三樓跳到一樓,一點兒事沒有,肯定受過訓練!

       孟思揚說:“這都是小事情了,其實不過是個心理問題罷了。只要落地的時候緩沖足夠,人人都能做到。再說我并不是一次性跳到一樓的,在二樓的樓梯上緩沖了一下。”

       余婷并不多問了。孟思揚如何去部隊的事情,昨天就跟她說過了。

       “你基因肯定很好!庇噫谜f,“條件那么差,初中半路輟學,還流浪了那么長時間,學習還那么好!

       “不能這么說!泵纤紦P說,“我不知道你中考的時候,有多強烈的欲望,要考上一中?”

       余婷搖搖頭:“我初中學習還算不錯,考上一中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也沒多大的欲望!

       孟思揚說:“可我跟你不一樣。我到潞安穩(wěn)定下來之后,就發(fā)毒誓要考上一中,重新回到校園。當然校園還有二中、三中,但我卻都沒考慮,我就認定一定要考一中。我拼了。人的潛力是很大的,我現(xiàn)在認識到了這一點。要知道我是拿著自己的命運在賭博,所以身上背負的壓力跟你們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余婷說:“難怪你中考能考那么好。不過你肯定也是因為很聰明,不然不可能考那么高的分,不管再拼命!

       孟思揚說:“也許吧。聽說我媽媽小學的時候成績就不錯。我上的小學就是她的母校,很多老教師還記得她。據(jù)說她當年因為家里窮被賣掉的事情,是當時震驚學校的一件大事!

       余婷說:“你考上高中后,就沒那么大壓力了,所以就滑下來了,這次就考了第三。不過,比起我你還是厲害得多得多了。”

       余婷終于不再在這個話題上問下去了。孟思揚心里則很不安,他不想騙余婷,但又不得不這么做。他承認自己曾經(jīng)是小偷,但說自己僅僅是因為“餓極了忍不住偷人的錢包”,而且“當場被人抓住”,實在太貶低自己當年的輝煌歷史了。余婷卻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覺得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兩人到了東湖公園,就在葉若凡家所在的胡同口前面那條路上過去。孟思揚還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在這里被姓趙的那個女警所騙,最后被捕的事情。

       余婷說:“完了,這三天只顧著玩兒了,作業(yè)一點兒都沒做!

       孟思揚一攤手:“我作業(yè)根本就沒拿回來,想做也做不了!

       余婷說:“哎,下次我們找個地方,我把作業(yè)拿來,各做一半兒。你做數(shù)理化,我做語文英語!

       孟思揚心想,你上次不還跟余樂樂說,讓人幫做作業(yè)不好嗎?但他根本不認為這對余婷來說有什么不好,只是答應(yīng):“好!

       余婷一指:“哎,你看,那邊就有石桌石凳,正好。明天我們也來這兒吧。看,還有學生在那兒看書學習呢!

       孟思揚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公園的一張石桌旁邊,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在那兒坐著,不過都在一邊看書一邊寫什么,很是認真的樣子。但孟思揚仔細一眼就認出他們是誰來了,正是葉若凡和葉琳琳兄妹兩個,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小聲說:“快走,別讓他們看見。”

       余婷奇怪:“怎么了?”

       孟思揚說:“我認識他們,我們班同學。”

       “。俊庇噫眯Φ,“他們兩個談戀愛嗎?”

       孟思揚搖頭:“不是。他們是兄妹倆。那個女生是我們班的,葉琳琳。她哥哥是高二的大才子,年級第一名葉若凡!

       “哇!庇噫皿@嘆一聲,說,“正好啊,都是校友,認識認識。”

       孟思揚看了她一眼,說:“哦,你是覺得可算找到一個學習比我好的了!

       余婷聽了,臉色忽然變了,沉下臉問:“你什么意思?”

       孟思揚急忙搖頭:“沒什么意思!

       余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孟思揚急忙緊跟兩步在她后面,連聲說:“對不起!

       余婷不答話。孟思揚說:“其實我是怕被他們看見,誤會我們……”

       “誤會?”余婷扭頭盯著他,“誤會什么?你覺得他們是‘誤會’,其實不是什么?”

       孟思揚張口結(jié)舌。忽然他轉(zhuǎn)念一想,說:“當然不是誤會。他們想什么就是什么。走,咱們真就去會會他們!

       余婷問:“你跟葉琳琳很熟嗎?”

       孟思揚想,我跟葉琳琳雖然是同學,倒不是很熟,但其實和葉若凡熟得很。盡管他不知道葉若凡現(xiàn)在對自己到底什么態(tài)度。兩人徑直走過去。孟思揚打招呼:“嗨!

       兄妹倆抬起頭,同時露出驚訝的神色,急忙站起來。葉若凡笑道:“是你。一塊兒坐坐吧!

       孟思揚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但隨即擔心起來,怕葉若凡把他從前的身份說破,有些后悔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好直接走了,只盼葉若凡有點兒眼色。葉琳琳則跟余婷打了個招呼,然后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孟思揚。孟思揚說:“這是我爸同事的女兒,三十五班的余婷!

       葉若凡聰明無比,他知道孟思揚是孤兒,卻張口說“我爸”,便知其意,卻笑道:“你爸不是警察嗎?那她爸也是警察咯?”

       孟思揚說:“那可不一定。哎,你們倒是真會找地方學習,這地方真不錯,環(huán)境又好!

       葉若凡笑了笑,說:“聽說你當武警了,還是你們班軍訓的教官?你又正好跟琳琳一個班?”

       孟思揚說:“我爸是警察嘛,我又沒警籍!

       琳琳說:“我一直沒弄清,武警到底是警察還是軍人?”

       孟思揚搖頭:“根本分不清楚。都算是。就說當年部隊大裁軍,名義是裁軍,其實很多部隊就是直接把牌子一改,解放軍變成武警,換身衣服而已,番號一改,建制都沒變。還有很多比較不穩(wěn)定的地區(qū),那兒的部隊每個士兵都有兩套衣服,一套解放軍的軍裝,一套武警的軍裝,處理不同的事情穿不同的衣服,是解放軍還是武警,根本分不清楚!

       葉琳琳笑了笑,她并不很關(guān)心這個問題,她更感興趣的是余婷。她問:“你爸的同事……那你們是很早就認識,青梅竹馬嘍?”

       孟思揚和余婷臉同時紅了一下,孟思揚迅速恢復如常,笑道:“那當然不是!

       “哈,你孟思揚大白天的單獨跟一個女生在公園里溜達,讓誰看見了,不得開幾句玩笑?”葉若凡說,“這件事要傳到你們班里,讓你有口說不清。”

       孟思揚反問:“需要說清楚什么?”

       葉若凡說:“你們只是普通的朋友,還是……那個……”他兩手比劃一下,雖然自己也不知道比劃的什么,但三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余婷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言不發(fā),雖然臉紅得像柿子,但卻扭頭看著孟思揚,期待他說什么。孟思揚笑道:“你們想什么就是什么吧。好了,不打擾二位學習了!

       他站起來,余婷也忙站起來。四人相互揮手告別,兩人轉(zhuǎn)身走開。

       葉琳琳看了他們背影很長一會兒,說:“他們都沒牽手哎!

       “看得出他們都是初戀!比~若凡說,“不好意思唄!

       余婷和孟思揚走出很遠了,余婷站住了,問:“你剛才為什么不說?”

       孟思揚問:“說什么?”

       余婷難于啟齒,終于鼓足勇氣,飛快地說了一句:“說我是你女朋友啊!闭f完臉頰已經(jīng)飛紅。不過孟思揚還是聽清楚了,心跳漸漸加速了,說:“你不說是我哪敢說是?”

       余婷紅著臉說:“那你說是就是吧!甭曇糇兊煤苄,像蚊子哼哼。

       東湖公園里面的確有個所謂的湖,不是很大,說是個大坑更確切些。兩人漫無目的地圍著湖邊散步,孟思揚走得很慢很慢,但他個子高腿長,刻意壓縮步子還不夠,還要放慢頻率。

       余婷開口了:“你說……我們要到了學校,怎么辦?”

       孟思揚問:“什么怎么辦?”

       “你是一部的,我是二部的,隔著那么遠!庇噫谜f,“想見你一面都難。這樣吧,中午一塊兒吃飯。”

       “這……”孟思揚說,“我不是說過嗎?我中午在餐廳打工,刷完兩百個盤子,免費換一頓飯吃!

       “別這樣了嘛。我媽不是給你錢了嘛?”余婷說。

       孟思揚說:“我想你爸要是知道……知道我們倆這樣,肯定氣得暴跳如雷,哪里還會再給我錢?”

       “這樣吧。”余婷忽然說,“明天中午,我再讓爸媽在家里請你一次,這樣沒有外人了,你答應(yīng)認我弟弟當干弟弟,認我當干妹妹。這樣我爸媽就不會反對我們交往了。但那是給他們看的,我們在學校,他們管不著,想怎樣就怎樣,才不是什么兄妹呢!

       孟思揚沉默片刻。余婷說:“就這樣嘛,你說呢?”

       孟思揚說:“好。可是……我怕你爸媽會看出來。你媽早就看出來我……喜歡你了!

       余婷臉微微紅了一下,問:“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孟思揚想說就是樂樂出車禍的那天晚上,也就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但怕這樣說她會覺得自己輕浮,這么隨隨便便就對女生動心了,難道碰到別的女生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嗎?他說:“應(yīng)該是上上個星期天,也就是你弟弟出事的第二天,在醫(yī)院里,咱們聊了一上午,當時你走的時候我就覺得……悵然若失!

       余婷笑道:“你也真是吊書袋子,平常說話還用成語。”

       孟思揚沒敢反問她。余婷則在思考孟思揚剛才的問題。片刻,她說:“那我就私下跟我媽說,說你已經(jīng)對我死心了,所以才答應(yīng)認我當干妹妹的。我媽不就放心了嘛。”

       孟思揚想,在這種問題上,他根本是初涉,無論如何不可能斗得過大人的心計。但只要余婷自己心里是愿意的,另外還有余樂樂的支持,自己還是勝券在握的。最差的結(jié)果,無非是余婷的父母強烈反對他們交往,甚至于為此讓余婷轉(zhuǎn)學,那就太得不償失了,另外真這樣的話就徹底和孟思揚鬧僵了,對他們來說并不好。

       孟思揚點頭:“好。”

       余婷也沉默了。兩人沿著湖邊又走了一會兒,余婷又開口了:“我才不怕我爸媽不答應(yīng)。我跟他們說,誰讓你們不疼我的?我開學你們都不送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關(guān)心我的男生。你們想他能這么盡心照顧樂樂,那么有責任心,對我肯定更好啊。”

       孟思揚聽了,心里有些激動,余婷算是徹底把話說開了,他已經(jīng)沒什么好擔心的了。他說:“如果我是你爸,我會說,這小子,你就上他的當吧。他早就對你有意思了,故意不揭露真相,寧愿忍辱負重,受那么大委屈,其實就是為了博得你的好感,最后還要讓你愧疚,其實是老謀深算……”

       余婷忽然站住了,孟思揚也停住了,看著她:“怎么了?”

       余婷笑道:“這不會是你的真心話吧?”

       孟思揚笑了笑,說:“有這么一點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你爸那人,跟他也說不清楚。”

       “有什么說不清楚的?路上都有攝像頭,你就不早去交警隊查一下。再說你爸是秦警官,找他幫忙,稍微一查,不就水落石出了嘛?”余婷說,“你真是為了想經(jīng)常見到我,才這樣做的吧?”

       孟思揚忽然意識到,余婷其實期待他說的是真的。孟思揚點頭:“其實是這樣!

       余婷笑道:“你呀,原來是釣花老手了!

       “冤枉!泵纤紦P說,“你覺得我像嗎?”

       余婷“嗤”地一笑,不置可否。

       她轉(zhuǎn)過身,忽然伸出手,碰了碰孟思揚的手臂。孟思揚一愣,問:“怎么了?”

       余婷急了:“你真是呆腦子!我讓你牽著我的手。”

       孟思揚心里狂跳起來,急忙鎮(zhèn)定住了,小心翼翼抓住她的手。但這一瞬間他還是緊張得一哆嗦,連余婷都感覺到他手指頭在發(fā)抖了,笑了,卻感覺更放心了,現(xiàn)在看來孟思揚的確是毫無情感經(jīng)驗,雖然她自己也是一樣。孟思揚下意識用食指按在她手腕的脈搏上,發(fā)覺她心跳得也厲害。兩人心照不宣,只覺得這段時光真是太美好了,恨不能太陽就這么一直在天上,不要再動了,這一天永遠不要過去。